兰江月成为太子妃的事情很快地传遍了后宫,只等着钦天监算好了日子皇上下旨,这事情就算是尘埃落定了,之前兰江月怕受连累一直称病,现在要做太子妃了,她也该在宫里头活动活动了,尤其是范皇后面前。
范皇后现在还是禁足中,所以兰江月每每去探望只是坐一会儿,更何况范皇后每一见她必是少不了一顿哭,她也絮烦,今日照常坐了一会儿,出来时却碰上了四王妃黄静柔。
两人是敌对的关系,一个是准太子妃,一个是颇具野心的四王妃,可见了面礼数还是少不了的,“民女给王妃请安!”不等兰江月福下身子,黄静柔便一把扶住了她,柔柔一笑,说道:“这可担待不起,兰姑娘是准太子妃,倒是我该给姑娘请安才是!”
“王妃说笑了,皇上的圣旨还没下,现在江月不还是兰姑娘么,那这礼就得请。”虽然话是这样说,可兰江月脸上却带着倨傲的神情,心里也是美得很,成为太子妃之后,她就是世家女子里地位最高的了,更何况这黄静柔本来就是庶女,何德何能受自己的跪拜,还不是嫁给了霍骐骏,飞上枝头成了燕雀。
“听说端王爷从西北回来了,真是难为王妃了,这一年独守空闺,还好王爷与王妃本就不是腻歪的人,不然可怎么熬过这一年的!”兰江月说风凉话,人人皆知端王霍骐骏素不喜欢王妃,简直是让黄静柔下不来台。
“夫妻之间彼此理解才是,我也是够孤单的”,黄静柔面对挑衅云淡风轻的说道:“不像兰小姐,成了亲之后,太子府上可是有两个侧妃陪着说话解闷儿,端王府就我一个,想找人说说话,也就只有身边的绢儿了!”
黄静柔一刀子剜到心窝里,兰江月虽是仪容依旧,可是眼神却是怒气非常,黄静柔点了点头说道:“不和兰小姐多说了,婕妤娘娘还等着呢,儿媳少了,就总是要多陪陪婆婆的。”
“送四王妃!”兰江月跪安,还是被黄静柔一把扶住。
“不必了,我可受不起!”
见黄静柔走远了,兰江月的丫鬟宁哥不禁感叹道:“这端王妃可真是牙尖嘴利的,小姐咱们不跟她一般见识!”
兰江月冷冷的哼了一声,剜了一眼她,风凉话一般的说道:“黄静柔算什么呀,这宰相府里千金都是绵里藏针的人物,她妹妹黄静嘉更是两面三刀,牙尖嘴利,此番若不是她长太子一岁,钦天监说女大一哭啼啼,年纪不合适,恐怕成为太子妃的就是她黄静嘉了,这不黄静柔还记恨着我们呢!”
当初太子妃敲定人选时,黄皓有意堵上两个筹码,想将黄静嘉嫁给霍麒麟,却没想到兰家出了个阴招,提出‘女大一哭啼啼’这样一个说法,将年长太子一岁的黄静嘉踢出局,兰江月便成了太子妃。
虽然黄静柔的话并不好听,可是却当真的提醒了兰江月,太子府上除了她,可是还有两个侧妃,先不提孟玉瓒是个风韵十足丰满俊美的女子,那公孙翕和也不是省油的灯,日后争宠是少不了的,况且孟氏和公孙氏背景并不弱,霍麒麟未必向着自己,看来她不能一味的讨好那个没多大用处的婆婆,还得向太子下手做文章才是。
入夜,太子府伺候起居的丫鬟们开始铺床,换了暖炉里的银碳,用镀金的小镊子一颗一颗的捡进去,这样不会起灰尘,扣上兽首的盖子,在上端的小香炉里加上香料,周围倒上一圈水,这样一来银碳烘烤过的空气经过香鼎就不会那样有臭气了,炭火也不会发干。放下缎面绒里的窗帘用来挡风,被子铺的平整不带一丝褶皱。
菊生取了水袋,倒了滚烫的热水进去,放进被子里暖被窝,央央觉得麻烦和缓慢,便问道:“为何不用暖炉?”
“你懂什么!”菊生瞪了她一眼,“暖炉里放的是碳,暖被窝睡起来身体发干,这水袋虽慢,可是不干身体!”
央央撇了撇嘴,一个大男人睡觉真是麻烦,这会子霍麒麟与瞿浩然谈完了话回来了,屋子里的丫鬟都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临走前菊生还不忘瞪自己一眼,倒也是,在他们眼里自己今晚上又要勾引太子了。
奉茶、放垫子,央央等着伺候,霍麒麟从善如流的坐下,眼睛都在棋局上,没有看自己一下,前几日自己拒绝了他,他面子上过不去,这几日一直这么冷冰冰的,不过也没什么不好。
棋局上黑白对峙显然已经陷入僵局,白字被黑子围得水泄不通,这是霍麒麟他自己下的,所以算计了三天还是没有为白子找到出路,大概过了今晚,霍麒麟就好让白字认输,拆了局了。
叶央央心里素来反叛,他缠着自己时,她觉得烦,可霍麒麟这两天因为这棋局不搭理自己,她反而觉得浑身别扭,好像非得要将他凝成川字型的眉目吸引到自己身上来才痛快。央央看了他一会儿,心里头想着,今晚上趁他睡了,将那棋局解开,让他大吃一惊,赞叹不已。
央央并不喜欢下棋,可是却擅下棋,因为她爹叶安居喜欢下棋,所以央央为了讨她爹欢心,学习下棋,因为冰雪聪明,倒是算得上个高手。
这会儿霍麒麟睡下了,央央蹑手蹑脚的坐在棋局前细细的研究,教霍麒麟下棋的是宫里头最好的师父,自然是纯正的棋路,可央央不一样,他的老师可是疯疯癫癫的剑痴,下棋也是如此,央央剑走偏锋,先舍大量的白子,再损敌一万自伤八千,竟一点点的死灰复燃,白子有了活的苗头了。
不过是用了三招救局,可时间可是用了一晚上,再伸懒腰的时候,那灯里的灯油已经快耗尽了,天色也蒙蒙亮了,丫鬟们就要来了,她也该跪好,免得被发现。
霍麒麟早起更衣洗漱,虽是不正眼去看央央,可眼角却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瞟着跪在地上捡碳渣的人,她值了两晚夜自己都没管,也不知道她身子是不是受得了,可一想起她拒绝自己时冷冰冰的样子,霍麒麟就羞中生怒,自己贵为太子,何时受过此等羞辱,所以他异常的愤怒。
时间还早,等着下人们将早饭都端进来,冬天冷,霍麒麟也就不去餐厅用早膳,坐在榻榻米上依旧看着棋局,可似乎和昨晚不一样了,怎么变样子了?!此时的白字已经走出僵局,与黑子对峙起来。霍麒麟猛地一抬头对上了叶央央的眼睛,只见她像个小野兽一般,双眸亮晶晶的挑衅的看着自己。
一定是她,是她解开的棋局,而且这傲娇的眼神让霍麒麟觉得自己就好像是被小兽欺负了的猛兽,心里头发毛又惊喜,嘴角生出一丝玩味的邪魅笑意,吩咐道:“都出去,寒樱留下!”
屋里头没人了,央央看着霍麒麟一步一步如同狩猎般的向自己走来,她一步步的向后退,霍麒麟抢前一步,将整个人托了起来,刚好坐在了她身后的书桌上,免得她撞了会疼,叶央央略一低头,刚好用圆润的额头顶住了霍麒麟的下颌。
“你解开的?”他问道,叶央央这一举动无疑有示好的架势,所以霍麒麟此时心里美得很。
“我是看你笨,三天了都解不开!”叶央央眼睛亮亮的看着他答道,她喜欢这种感觉,他想征服却征服不了,此刻的他们势均力敌,棋逢对手。
“你才笨!”霍麒麟回答的像个孩子,小鸡啄米一般的亲了她额头一下,又怕她生气的盯住她的脸,不敢再轻举妄动。
他刚喝过金桔煮过的茶,味道清新的像个小姑娘,叶央央哼笑一声,说道:“扭扭捏捏的!”说完便一口吻上了霍麒麟的双唇辗转起来,她其实不会亲吻,只是随着他慢慢的啃罢了。
吻得越深,霍麒麟抱住了央央的腰肢,她却收住了,与他鼻尖相触,笑而不语,“你勾引我,还不同意跟我好,你是什么心思?!”霍麒麟喘着粗气问道。
央央捧住了霍麒麟的脸,微微的摇了下头,说道:“我不要与你好,我知道那会害了我自己,所以今早的事情出了门就都忘了,就当是一个梦。”
失望来的突然,霍麒麟还想与她辩驳,只听外面的小厮喊道:“殿下,再不入宫要晚了!”他不得不松开了央央,说道:“什么话都等我回来再说!”然后便转身出去了,而央央,独坐在那里,有些落寞,过了会儿,自嘲的笑了下,唇齿间还留着他的气味。
她是喜欢霍麒麟的,他的样子,脾性,身上的味道,他的身份,说话的声音,还有对自己贴心的态度,所以他冷了自己几天置气,央央也难受了几天,今早她也是情不自禁,但一次也就够了,他们地位悬殊,中间横亘着家国恩仇,还有叶蓁的一条命,央央跨不过去,他也不可能跨过来,不如就这么算了吧,算了才是对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