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骐骏从南书房出来后便直奔建章宫萧婕妤处,已是一年多未归京都,记得往常建章门前这个时候是鳞次栉比的梅花树,如今多植了些冬樱花,这种樱花在西夏的贵族家中也有饲养,来自于东瀛,一见这种樱花,霍骐骏便想起了今日在霍麒麟家中遇到的那个名字叫‘寒樱’的侍女,她的气质还真是像这花一般,繁华中总带着一丝的冷清。
“原来是四爷回来!这是急着去见婕妤娘娘吧!”说话的人是兰江月,御史兰大人的千金,霍骐骏停下脚步示意她平身,“你怎么入宫了?大冷的天儿,还下着雪?”
只见兰江月一身湖蓝色的锦缎镶毛斗篷拢的严严实实的,底下露出里面石榴裙的裙摆,身后的丫鬟撑着一把‘杏花满天’的纸伞,她还是老样子,美是美,可看着就是一脸的趋炎附势、攀龙附凤,连表情里都带着变了味道的傲气。
“自然是探望皇后娘娘,不耽搁四爷时间了,告退!”兰江月挑眉福了下身子,心里想‘若是她自己成了太子妃,那就再也不用对着这帮人请安作揖了!’
瞥了一眼兰江月离去的背影,霍骐骏觉得既开心又好笑,开心的是兰江月嫁给了霍麒麟,将来太子府就热闹了;好笑的是,霍麒麟要娶兰江月这样的女子,也得是硬着头皮吧!
霍骐骏迟迟不肯出现,让执意等在宫门口的萧采岺心急如焚,老四远赴西北大营,她是舍不得的,好好地公子哥送到艰苦卓绝的地方去,不过也是为了他好,听说这次回来可是带着功绩的,一想起儿子,萧采岺心里脸上都是美的。
“给母妃请安!”霍骐骏风风火火的出现时,萧采岺第一次笑的连牙齿都露了出来,连忙扶了起来,仔仔细细的看着霍骐骏。
“老四,你黑不少,却是健壮了!”萧采岺拉着霍骐骏的手进了内殿,桌上摆了些平日里他最喜欢吃的点心糕点。
“母妃近来身体可好?”霍骐骏问道。
“还好吧,后宫现在乱的很,一个范皇后还不够,丽妃现在也是兴风作浪,不管怎样日子都得过!”萧采岺颇为淡定的说道。
霍骐骏其实并不是很担心萧婕妤,母妃前有朝中母系支撑,身后有他这个儿子,日子不会难过,“母妃,三哥和丽妃的事情,儿臣都听说了,丽妃还有什么兴风作浪的。”
“你是不了解丽妃的为人,她与太子结下的仇是不会不报的,如今丽妃开始唆使我,她要让范皇后一蹶不振,不过我也愿意,毕竟范皇后倒台对我对你都有利,更何况对你的夺位可是有所帮助的!”萧婕妤脑子里清醒得很,现在她还肯与丽妃一致对外,目的就是不断地削弱太子的势力。
想起太子党,萧婕妤叹了口气,说道:“今早早朝,太子上奏陛下迎娶兰江月,还有两个侧妃,一个是孟复的女儿孟玉瓒,另一个则是公孙林的侄女公孙翕和,这样一来太子的母系虽然弱了下去,可妻族可不可小觑,一下子拉拢了不止三位大臣。”
听着萧婕妤絮叨般的讲着利害关系,霍骐骏有些不感兴趣,但是他知道他需要成为皇帝,毕竟落败的一方下场如何无法确定,他只能背负太多人的希望继续走这条路。
“母妃,说了这么多,您有何打算?”霍骐骏问道。
“你从西北回来,我听你舅舅说,这次你的功绩不小,招降了野利家族,如今京都局势紧迫,你回来活动要比留在西北好处多!一旦皇后厌胜之术的罪名坐实,你舅舅和你外公就会联名废掉太子!”萧婕妤似乎眼睛开始闪光,看到了她所希望的一切都发生。
“好!我听你们的!”霍骐骏喝了口茶笑了笑,牙齿很白,“母妃,只是范皇后毕竟是太子之母,能将厌胜之术的帽子扣住么?更何况齐伯庸现在是罪臣,他的话怎么可能取信。”
“骐骏,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范皇后之所以这么容易被栽赃是有原因的,范如烟未必干干净净,她的确在内务府有白绫的领取记录,没有丧葬为何领取白绫这样不常用的东西,可见范后是有端倪想害丽妃,才会被利用做文章。”
听了萧婕妤的解释,霍骐骏又问道:“那叶安居呢?原大理寺卿,我听闻他被抄家革职,与他有关?”
萧婕妤冷笑了一下,说道:“他本是清官,谁料查案时发现了禹王的案子,被丽妃陷害,以勾结皇后为名,现在皇后的事情说不清,他也出不来,可怜啊,一个如花似玉的闺女没了,儿子也没了!”
提起叶安居的女儿,霍骐骏并未见过,可听闻叶氏女姿容卓绝,不知道较起今日遇到的寒樱姑娘又会如何,霍骐骏清了清心思,他总是想起那小丫鬟。
“老四,你这次回来了,多陪陪静柔,别惹得宰相府不高兴!”
霍骐骏有些敷衍的点了点头,“儿子这就回府,明日再入宫给母妃请安,”起身告退,萧婕妤看得出来,一提起黄静柔,霍骐骏不大高兴了,这王妃虽然出宰相府,地位好,又帮得上忙,可是老五并不怎么喜欢她,若是静柔的性子不那么疑神疑鬼,绵里藏针,或许还会好一些。
黄静柔,宰相黄皓庶女,夫人安氏所生,黄皓并非对霍骐骏有十足的把握,若不是与太子政见相左,恐怕他不会暗中支持四皇子,所以并没有以嫡女结亲,而是以嫡女年幼为名,将庶女静柔嫁了过去,三年前的萧家还得罪不起黄皓,只能欣然答应。
黄静柔因为是庶出,处处都要拔尖儿,不然就觉得矮别人一头,霍骐骏记得当初迎娶黄静柔,她要求用红毡铺地,从宰相府整整铺了十二里才到了端王府,成亲以后不论吃穿用度,衣食住行必须是上乘。
黄静柔最令人难以接受的可能就是绵里藏针了,开了门她是仪态端方的夫人、世家小姐,关上了门就变成了妒妇,府上所有的丫鬟都是老丑之人,连她自己的丫鬟,也是先天残疾,霍骐骏只要一想起黄静柔,脑子里都是郁闷,所以今日再看见寒樱,姿容可爱的在赏梅花,那天真烂漫的样子,他久久都不能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