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他外甥江亦洵的意思,说女人不喜欢太粘人的男人,更喜欢进退有度,忽冷忽热的男人,这才显得有男人味,显得神秘,比较更吸引女人。
虽然对外甥的那些点子,阔先生现在已经有些不信了,甚至很生气,可事到临头,还是不自觉的用了起来。
因为阔先生,也没别的法子,他真的从来都没有哄过,一个越来越对自己生气,甚至讨厌自己的女人。
“抱歉欢欢,是我太不小心了。”落座后,阔仲林注视了把自己当空气似地小女人一眼,这才彬彬有礼的开口,给她道歉。
他的道歉,让正在喝汤的浮欢,差点呛到,“咳咳咳……你,你说什么?”
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向对面的他。
一向以自我为中心的阔三少,高高在上的阔先生,从来只会欺压人,绝不会让别人踩在自己头上的大魔王,也会给别人道歉?
阔先生不明白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这么惊愕,但还是看着她,眼神深情的,再说一遍,“抱歉,是我不好,晚上我再熬鸡丝粥,给你赔罪,好么?”
这一次,听清也看清的浮欢,不再震惊了,而是深深的盯着他,看了良久,“阔仲林,你没事吧?”
阔先生不明所以,“我挺好。”
“五院最近来了一位对精神科具有几十年研究的法国医学教授,刚好是我在亚眠学院的老师,要不,我给你介绍?”头一次,浮欢是这么发自肺腑的,去关心这个她最厌恶的男人。
因为没办法,他要是真的脑壳出问题了,那么第一个要倒霉,可能深受其害的,就会是她了。
“……”阔先生已经脸色铁青。
这女人居然拿他当精神病看!
他真不知道这个时候,是应该好好谢谢她这多日以来的,难得的第一次关心,还是掐死她算了!
浮欢看他脸色不佳,知道自己这话,估计还是让他生气了,更知道这个时候,以多次的经验来看,乖乖的闭嘴,才是上上之选。
可是,一想到他病得不轻,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也有些因为她自己也学医了这么久的关系,她衡量了一下之后,还是选择了,劝说,“我不骗你,那位老师医术真的很精湛,治好的患者已经不计其数了,再说了,你这种病,最忌讳的就是延误,时间拖得越久,就会越严……”
“季欢然!”终于熬不住的阔先生,爆发了。
浮欢被他吼得吓了好大一跳,眨了眨眼睛,瞅着快要喷火的他,很是无辜的强硬辩驳,“请叫我曾浮欢。”
“你!”瞧见她那无辜又嘴硬的样儿,阔先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火发不出,只能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迅速的冷静下来。
等怒火瞬息平静了下来,阔先生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对她,甚至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你今天做的早餐,看起来挺好的。”
这画风变得太快,快得有些让人措手不及。
浮欢并没有因为他表情的转变,而感到轻松愉快,相反,被他那笑,给笑的有些发毛。
好好的一顿早餐,被他给破坏了,他现在还好意思提,她也一点都不感激他生平第一次,夸赞她的厨艺,只觉得毛骨悚然。
按说他这么提及早餐的事,她应该对他发飙的,可此时此刻的他,真让她飙不出来,就怕万一惹毛了他,受罪的还不是她自己?
于是,她把那屉剩了半多的奶黄包,默默推到了他的面前去,外加那三个凉菜。
麻油笋丝,剁椒海带丝,还有凉拌小黄瓜。
本来这是配着鸡丝粥吃的下饭菜,现在只能配着奶黄包吃吃了。
按照原本的打算,两个人吃是够了的,现在,恐怕也只够一个人的份量。
是的,原本的打算,她是做了他那份的,不是她突然转性要对他低眉顺眼曲意逢迎了,而是,和她今天要穿那样一件旗袍的心思一样,是有目的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实施起来是那样的难,何况,他突然又搞出这么一出神经兮兮的举动,实在让她措手不及,完全找不到实施计划的突破口了都……
阔先生在她把仅剩不多的早餐给自己吃的举动中,终于找到了点阳光,本来布满阴霾的心情,渐渐明媚了起来,不由发自内心的,对她会心一笑,“谢谢。”
他的笑容太美好,甚至干净的找不到一丝的杂质,温煦的恍若胸怀若谷的神祗,完全不像是一个那样的恶魔,才会有的笑容。
浮欢失神在了,他的这份笑容里。
多少年没看到过他这样的笑容了?
她依稀记得,自从他答应跟她在一起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大概没有人知道,她爱上他,全是因为他这样的笑容,大概都以为,她爱的是他的财势,他的才情,甚至他的容貌。
他的这个笑容,她只见过一次,可那一次,却仿佛能披荆斩棘,阳光明媚,驱散她生命中的,所有阴霾。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她爱上他的时间,比他们想象的,要早的太多,太多……
不自觉的想到这,浮欢眼眶有些湿润了,赶紧把眼睛垂下,不让他看到什么,渐渐回神。
她唾弃自己的没用,因为他这一个小小的表情,又联想那些不该去想的,说好的,那都是应该忘记的过眼云烟。
何况,他已经不是她初识的那个他了,多少年饱受他的折磨,最近也是,这些难道都还不够?
他不是她的神,他只是她的噩梦,纠缠不休的噩梦!
看,他一个大男人,连一点谦让都不懂,近乎威逼的方式,让她把那么点儿的早餐让给了他,哪怕不从情感的角度来评判,单从人性的角度来说,这是他一个大男人,该对一个小女人该有的表现?
是梦,就应该清醒,不能有一星半点儿的……怀念。
一念至此,浮欢像是下了什么重要决定似地,垂着眼睛看着自己摆在腿上,越来越紧握的双手,贝齿一咬下嘴唇,“我想去今天的……”
“今天市中心的寰宇国际会所里,曾书记邀请全市的商贵参与投标丰行开发项目,这件事,你知道么?”明明只是小小的点心,配着再家常不过的开胃小菜,慢条斯理吃着的阔先生,硬生生给吃出了优雅矜贵。
不知道的,还以为阔先生吃的,是什么了不得的稀罕菜品。
浮欢没有心思看别的想别的,一门心思,都被他的话吸引了,搁在腿上的双拳悄悄握的更紧了,“新闻早就已经满城飞,我当然知道。”
只是她没料到,她本来要说的这件事,却被他先主动提了出来。
她有些心如擂鼓,不知道他现在提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是说,他是不是已经猜测出了她,想做的事……
阔先生手上的银筷子夹起一只奶黄包,蓦然间抬眸,望向了她,眸光幽远,让人难以琢磨,“我想带你去。”
浮欢心头狠狠一跳,完全没有料到的结果,让她没有没有心生欢喜,只有忐忑不安,她觉得有些窒息,“为什么?”
瞧她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似乎把他当成了别有用心的魔鬼一样,让阔先生实在又好气又好笑,目光深深凝视她,将筷子上的奶黄包咬下一口,温吞的咀嚼,温吞的回答,“一直呆在这里,我怕把你闷坏了,出去走走挺好。”
“只是这样?”生生有种自己被咬了一口的浮欢的,不自在的咽了一口唾沫,极度不信的质疑。
他会替她这么着想,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因为他阔仲林就是个自私自利的独裁者!
何况,他带她去参加那样的场合,他有没有想过,到场的记者看到他们,指不定会怎么胡编乱造出什么样的花边新闻,她反正现在已经被他折腾的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没什么所谓了,可季薇然呢?
季薇然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他又那么把季薇然当成了心头好,能让季薇然受这样大的委屈么?
近日来,浮欢发现越来越不了解这个男人了,季薇然一直以来不是他用生命去爱的女人么,为什么她最近看到的,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还有,他阔仲林带她曾浮欢出现在那种场合,他阔仲林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位所谓的曾家大哥曾爱国,可是这次投标的主办方,他阔仲林又有没有想过,他带她出现,就等于不打自招的让人知道,是他阔仲林掳走了她?
曾爱国怎么说都是Z市的一把手,他阔仲林要在曾爱国眼皮底下如此胆大妄为,是不是太有恃无恐,一点都不怕进监狱?!
阔先生眼底,不动声色的掠过一丝光芒,面上没什么波澜,嘴角微扬,“不然你认为呢?”
“那季……”浮欢险些脱口而出,但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自己不由觉得好笑起来,“我要去。”
管那么多做什么?那是他跟季薇然的问题,是他不要脸的非要抓着她不放,非要闹出点什么来,跟她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