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别人穿衣服,还穿上瘾了是吧?”浮欢咬牙切齿,把挑好的裙子,愤愤的穿在了身上,“恬不知耻!”
此刻的浮欢却一点都不知道,这次还真是冤枉了我们阔先生了,我们阔先生明明这还是第一次,亲自,亲手给她穿的衣服。
至于前面一次的换衣事件,纯属是青姨这位神助攻,胡编捏造骗她的。
扣着衣领上的两颗如意扣,浮欢边走到了落地的全身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许的出神。
浅紫色的裙子,是不到膝盖的长度,中西结合的旗袍样式,无袖,领子和裙摆下方有桃色刺绣,衣领以下到胸口的位置,开了状似水滴型的领口,恰到好处,时隐时现的露出事业线,裙摆两侧开衩,刚到大腿的位置,但,两个开衩口都用了一排的如意扣,把衩口又恰如其分的衔接了起来。
裙子的整个设计,是娇艳而不明艳的,是清媚而不张扬的,带着几分刚刚好的性感,一点都不媚俗。
这条旗袍,以前她就喜欢了很久,一直都想穿给那个男人看,但是很可惜,没买回来多久,她就进了监狱了。
其实这条旗袍,是一直都不适合当年的她的,根本就穿不出这条旗袍的韵味,但她当初就是听了她那为好表姐季薇然的建议,傻傻的相信那个男人就是喜欢妖艳贱货的类型,所以才买了下来。
可笑那时都快死到临头了,她还抱着这条裙子,无知无觉的做着能够俘获他那颗心的白日梦。
此时此刻,再看镜子里的自己,这条裙子却仿佛已经变成了,为她量身定做的绝配。
只可惜,却再也找不回,当初的心情了……
今天她穿上这条裙子,不但不是为了想要俘获那个男人,反而截然相反的,是为了离开他。
阔先生到了自己的衣帽间,就进了浴室洗起了淋浴,用的又是冷水。
阴郁的心情逐渐得到了冷静,躁动的身体,也同样逐渐得到了平静。
阔先生单手撑着墙,勾着头,任头顶的冷水倾洒而下,眼看自己渐消的欲望,阔先生涔薄的唇,扯起一抹苦笑。
连日来的早上,都是这么个经历和滋味,对一个男人来讲,心里不痛快,身体更不好受。
他可真担心,若是以后长此以往下去,自己会不会就这么废了。
想到此处的阔先生眼神一利,这种事情,他绝对不容许发生。
所以这事,得解决。
至于到底该怎么解决……
阔先生却有些迷茫了。
突然他发现,现在去哄一个以前从来都不需要他去哄,甚至不需要去花多少心思沟通的女人,竟然,是这么的难。
他是有药,有宁皓宇给的毒品。
但宁皓宇与浮欢并不知道的是,我们阔先生,其实从头到尾,并不想用这种方式,去束缚自己的女人。
不是因为这个方式多么卑劣,让阔先生觉得不屑,而是因为用这种方式,就是间接承认显得他阔仲林已经江郎才尽,没有那个本事让一个女人能心甘情愿的,留在他的身边。
这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是多么伤自尊的一件事。
甚至会显得他这个男人,比起可怕更多的是,根本是可悲。
他这样心高气傲的天子骄子,居然会可悲,这是多么讽刺?
但,在前天晚上,他还是做了这件事,毫不犹豫的。
可当时,他除了真的要气疯了之外,更多的是他觉得自己已经,没得选择。
没有任何办法,去留住一个一而再,再而三,毫不犹豫都想要逃离他的女人……
联想到这些,阔先生的心情愈发阴郁了,随便洗了洗,就离开了浴室。
他的衣帽间跟书房是相通的,隔开两室的墙上,开了一扇互通的门。
拧开这扇门,他边擦着头发上的水,边去了书房的办公桌,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在联系人一栏名单里,手指上上下下滑动了许久,这才点开了一个人名,拨通了对方的号码。
——臭小子。
电话响了大概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才被人接了起来,那边很快就传来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口吻是一本正经的严肃,“仲林舅舅,您有什么事吗?”
“你在出庭?”挑了挑眉的阔先生,像明白了什么似地。
“嗯,这几天接了一桩人民官司的案子,有些棘手,刚刚休庭,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现在正被堵在了公路上。”电话那端,江亦洵的声音有些匆忙起来,隐约还能传来汽车按喇叭的嘈杂声。
阔仲林蹙了蹙眉,“你没事沾染人命官司做什么,难道经济官司还不够你打的?”
“哎呀舅舅,那些经济纠纷的官司对你外甥我来讲,都没什么挑战性了,越打越无聊,我都不想接了,人命官司有什么不好的,又新鲜又刺激,还能助人为乐,何乐不为?”一听这话这头的自家舅舅语气不对,江亦洵说话的口吻一下子就变了,嘻嘻哈哈的,还有些晚辈在长辈面前,特有的那点儿撒娇意思。
阔仲林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庭院风景,神情有些凝重,“凡是摊上人命官司的人,都是走到了极端的人,不管你辩护的那个人是原告还是被告,是无辜的,还是有罪的,你能替他们赢了也就算了,他们会对你感恩戴德没错,可如果你输了,你知道人一旦走到了极端,都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么?”
顿了一下,阔仲林眯起了眸子,“不管你接的经济官司再棘手,我都办法替你摆平,可人命官司若是办不好,我这个舅舅,就没那么容易能替你摆平了,你明白吗,亦洵,我只有你这一个外甥。”
电话那端的江亦洵沉默了几秒,然后,就发出了笑声,“什么嘛,仲林舅舅也有这么煽情的时候,我都快哭了!”
“少贫!”阔仲林头疼的揉起了眉心,“把案子推了,听到了没?”
“那怎么行呢,案子都已经接了,哪有推了的道理,那会给你外甥我这块Z市金牌律师的招牌抹黑的,舅舅!”江亦洵着急的替自己辩驳,语气还挺义正言辞的,唯恐自己这位好舅舅,会对自己这个案子插一脚。
阔仲林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这外甥什么德行他还不知道,还是个爱玩的年纪跟心性,哪有那么多责任感可言,对待这外甥,他简直就像对待小孩子一样,但显然,没有对待小姑娘的那般温柔,“不推也可以,季熏然还在四处找你吧,我上次给你换的住所,她怎么都找不到你了,听说急的哭了好多次了,看她对你这么痴情,不如,我这个舅舅,就好心的告诉她,怎么样?”
“我靠,舅舅不要啊!”这次江亦洵是真的急了,连脏话都飙出来了。
“跟谁说话呢,这么没大没小!”逮着机会,阔先生就训斥小外甥。
“哎哟喂……我的舅舅诶,亲舅姥爷诶,您就大发慈悲饶了你外甥这一次吧,就这一次成吗?”这回,电话那头的江亦洵,是真的要哭了。
阔先生没有表态,而是望着窗外的,满庭正在开始怒放的蔷薇花,眯着眸子,思索着什么,左手指节在身侧的书桌上,有一下,无一下的敲击着。
差不多半分钟过后,阔先生终于又开了金口,“放过你这一次,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有条件总比没条件的威逼强,江亦洵满口的答应,语气说不出的讨好,“您说您说,您尽管说,只要您能放外甥我这一马,不让您那未来的极品小姨子找到外甥我,什么条件都好说!”
又默了须臾,阔先生才微拧着眉,紧抿的薄唇轻启,好像即将说出口的话,是那么的难以启齿,“教我,怎么哄女人……”
手机扩音器里,传来一阵刺耳的急刹,还有江亦洵惊悚的大叫,“啊?!”
一楼,阳光正好,厨房的窗,都打开了,金色的,斑驳的光晕倾泻到厨房里,团团将厨房里忙碌的那个曼妙的身影,包围在了其中。
下楼的阔先生,在看到厨房里,那朦胧在金色光晕里的背影时,情不自禁的停驻了脚步,看的,眼神迷离了起来。
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六年前,他每天晨起时,总会看到,在厨房里,为他忙碌,为他洗手作羹汤的女孩儿,也总是这样,披着金色的光芒,吸引着他的目光……
“欢……欢欢……”这霎那间,阔先生已经有些分不清,回忆与现实,他情不自禁的,脱口讷讷的唤起了,她的名字。
光晕或许太耀眼,阔先生并不能看到,那道背影的瞬间僵硬。
灶台前,正在煮粥的浮欢,手上搅动锅里鸡丝粥的动作,顿了一下。
不知道是锅里腾起来的水蒸汽,还是其他的原因,她的眼睛上,起了一层湿润的雾气。
但很快,她眨着眼睛,把这雾气,迅速的弥散在了自己的眼底,红唇讥诮的翘起了一角,“如果可以,我希望阔先生能够继续称呼我曾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