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些正用大眼睛看着自己,发出响鼻,蹬着腿儿的家伙们,浮欢心情有些复杂。
但她又没有那么多心情想别的,只能当把它们当作了空气,在马栏前的走道上一直心无旁骛的往里走,直到,走到一个里面关了一匹白马的马栏前,才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匹通体雪白的母马,特别温顺乖巧的样子,敏锐的感觉到了浮欢在看它,它也调转了身,看向了栏外站着的浮欢。
它不声不响,就是那么看着,漂亮的大眼睛,看得非常专注。
浮欢对它笑,伸出手,抚上它探出马栏的大脑袋,“我们又见面了,白雪。”
*
S市的维多利亚酒店。
酒店是阔家旗下的,总共三套总统套房,其中一套,一直都是给阔仲林准备的,有住过这家酒店客人还一直以为,维多利亚酒店只有两套总统套房。
里面的房间多达六七间之多,其中卧室有三四间。
季薇然选了西面走廊最里面的那一间。
回到酒店用完晚餐,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季薇然洗好澡,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外面穿了一件长到膝盖的浴衣,很舒适,也很保守的款式。
但她并没有系上腰带,所以浴衣是松松垮垮披着的,走路时,时有时无的会露出她穿在里面的,十分性感的黑蕾丝晴趣内衣。
她是从小锦衣玉食的季家二小姐,皮肤保养的很好自不必说,身材也是十分的窈窕,只是,她穿衣打扮的方向,一直都在清丽脱俗,雅致高贵这几个方面围绕,所以,性感火辣,大胆狂野的风格并没有试过。
也就没人知道,她那从来都是女神般的衣着造型下,却有一副凹凸有致婀娜多姿的魔鬼身材。
季薇然对自己的身材很满意,也很自信,所以,她对待会儿接下来的事态发展,也很有信心。
她就是这么信心十足的敲响了,在她房间对面的房间房门。
那是阔先生的房间。
房门很快打开了,男人也是刚洗完澡,一身睡袍的站在门前。
季薇然在看到男人那一瞬时,脸上的笑容,眼里的憧憬,刹那,化作惊怒,“你是谁?!”
对,这个男人不是阔仲林,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她根本就不认识的男人。
不,也不能说完全陌生,不管细看还是粗看,这个出现在阔仲林房间的男人,很多地方,都有些形似阔仲林。
最不像的地方,大概,就是那双眼睛了吧。
这个男人是标准的国人眼睛,棕色的瞳孔,也没有阔先生独有的,令人不敢直视的眼神。
男人很有礼貌的对季薇然微笑,伸出手,“您好,季小姐,我是阔先生的替身,您不用害怕,我是来替阔先生,完成接下去的旅程。”
季薇然没有把手伸过去与对方握手,慌忙先把自己浴袍的腰带系好,她只关心男人所说的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完成接下去的……”
话说到一半,季薇然一个激灵,脑子瞬间清醒过来,只是她不敢相信,难以相信。
原来,原来这一场旅行,只是仲林早就导演好的一场戏,演给别人看的?
原来,她从头到尾,就是参演这出戏的,一个戏子而已?
这是为什么,这怎么可能!
男人看了一眼怔忡在门口的季薇然,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阔先生有话让我转给季小姐,小忆小姐还在这里,希望季小姐能够好生照看一下,两位留在这里继续游玩也可以,回Z市也可以,只希望季小姐能够尽量配合我,不要在外面,暴露我的身份。”
季薇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快速的收拾了自己的情绪,甚至还对男人露出了招牌的恬静微笑,“刚才不好意思,因为太突然了,所以被吓了一跳,情绪有些过激了,希望你不要介意。仲林交代的事情,我自然会好好做的。”
说到这里,她微微蹙眉,面露十分的不解,她已经做到了很大方的样子,但眼神里,仍流露出一些惊吓过后的小委屈,“但是,我有些不明白,仲林为什么要这样?难道说,他是遇到了什么问题,还是防范着什么?我真的很担心他,所以,虽然可能很为难你,但还是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原因呢?”
湿润认真的眼睛,流露的小委屈与担心的眼神,焦急却尽显忧郁美的表情,天使般美丽的面孔,湿漉漉的头发,浑身散发出来的,沐浴露的诱人香气……
这样一个女人站在一个男人面前,根本让男人,没有什么抵抗力。
阔仲林的替身,也是一个普通且正常的男人,面对这样一个大美女,如此楚楚动人的请求,动不动心倒是并不一定,这看个人定力的,但狠不下心拒绝,是肯定的。
阔仲林的替身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就讪讪笑了,“其实,原因我也并不知情,阔先生做事的风格,我想季小姐一定比我们这些底下人清楚点。不过,我倒是听其他兄弟提过一嘴,好像阔先生在防着的,极有可能,是曾家的人。”
“什么?”头顶就好像有雷轰过一样,季薇然只觉得脑子跟耳朵里,都是阵阵的嗡鸣声,人不知作何反应,“曾家,曾家……”
机场停车站的曾医生,曾家寿宴上的曾小姐,几天前的那通电话……
都是拥有着那个人女人声音的曾浮欢,是么……
多少天以来的疑惑,在这顷刻间,全都迎刃而解了。
*
阔仲这次开了一辆更加低调的桑塔纳,踏上从S市,横跨Z市的高速高架桥,驱驰在缤纷绚丽的两座城市的夜色下。
高架桥比其它路径要快捷,他是晚上七点半出发的,抵达别墅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钟。
一路过来,他的心情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甚至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和澎湃。
车子没有开进山林,他给搁在了管辖东郊这片的警卫区那里,那里有专门的停车站。
在岗看守的警卫本来要送他进去,但他谢绝了,自己徒步上进了林区,回到了别墅。
约莫,花了将近二十多分钟的脚程。
一路上,他都在想,他突然回来,那个女人会是什么反应。
以前,他经常出差,因为公司那时,正处于动荡时期,不上不下的尴尬境界,不是被市场淘汰,就是要更上一层楼。
所以,那会儿他为了稳定公司,真的很少有时间回到这里。
而每次他回来的时候,她总是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总是又惊又喜,盯着他看很久,好像要确定,这是不是真的一样。
像个得到贵重礼物的小女孩儿似地,说不出的可人儿……
想着想着,阔先生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但回到别墅,看到漆黑一片,一点灯光都没有,还莫名透出一股冷清的别墅,他却笑不出来了,心情莫名的低沉了下去。
他几乎是奔跑着到了别墅庭院外的大门前,摁响了门铃。
但没有人来给他开门。
他的心,更是瞬间跌进了谷底。
他焦躁的扯开了自己的衣领,又用力摁了几次门铃,但别墅冷冷清清的,始终没有半点动静。
他实在忍不住了,撸起袖子,准备翻墙。
但别墅一楼的大门突然开了,庭院里里外外安装的灯,次第亮了起来。
元伯和青姨两位老人家,都穿着保守的长袖长裤睡衣,披着外套,人手一只电筒,一把菜刀一把锄头的,满脸戒备的走了出来。
“谁啊?大半夜的!”
“元伯,青姨,是我回来了。”阔仲林眼神比两位老人好太多,一下就看清了两位老人,就是眼睛被两位老人家照过来的强光手电筒的光,给照的有些刺痛,但好在心里的大石放下了,轻松不少。
俩老人睡的迷迷瞪瞪的,眼神有不大好,有那么照射力度强悍的手电筒照着,硬是没瞧出大门外的是谁,但好在听出声儿来了。
元伯倒还好,就是有些讶异,“原来是少爷啊。”
可青姨相对来讲,就激动太多了,把手上的菜刀往自己老头子怀里一塞,随即就拎着手电筒朝大门那头跑过去了,“哎呀少爷,您可回来了,青姨可想死您了!”
阔先生很有礼貌的回了一句,但此刻的视线,已经在两位老人家身后看了过去,“谢谢青姨。”
青姨赶紧开了门,叽叽喳喳的围着阔先生问东问西,“哎呀少爷,您最近都跑哪儿去了啊?怎么连个电话也没有啊,你知不知道少夫人最近可不高兴了!”
提及那个女人,阔先生本看到两个老人空荡荡的身后,而黯然的眼神,又不由得明亮了几分,“是么。”
提及浮欢,青姨比阔先生还要激动,“谁说不是呢!您都不知道,今天差点就让少夫人看到今早的报纸了,您说她要是看到您这几天都在跟那朵白莲花……”
“咳。”元伯咳嗽一声,赶紧打断自家老伴没完没了的,超出身份的干涉底线,“少夫人应该已经睡下了,少爷上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