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昨晚的意外,裴靖尧森冷的眸子上,瞬间蒙上一层阴霾,嘴上却继续调笑,“我错了我错了,我的救命恩人,您可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吧!”
浮欢俏皮的轻哼一声,“算你知趣!”
裴靖尧笑了笑,然后,装作什么都不记得样子,好奇的问她,“说起昨晚,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的眼神,却越来越阴郁。
“你都不记得了?”提及昨晚的事,浮欢下意识的有些反感,但强忍着,没让自己嗓音里表现出来。
“不记得了,我就迷迷糊糊记得,你说你要开车,我就停了车,打算让你……”裴靖尧假意自己很难受的样子,捂着头,“嘶……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我真的就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浮欢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要是还记得他昨天想强吻她那事儿,反倒她以后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他了,“头疼就别想了,昨晚后面什么也没发生,你啊,就是刚下车,就被不知道哪来的砖头给砸到了,我估摸着,应该高架桥上哪来的疯子,开车路过就给往下面扔下来的,你啊,就成了那个不幸的了,唉,这事你可以去找交警大队查一下。”
“原来……”裴靖尧幽幽眯起了眼睛,“是这样。”
她当什么都没发生,她居然当他吻她这事,居然什么都没发生。
呵,呵呵,查,他当然要查,什么巧合,什么不幸,他可是个警察出身,他会信么?
刚从西餐厅跟阔仲林打过了照面交过了手,紧接着,他就被人重伤了,说这是意外?
几个月前,他载着她从曾家寿宴出来那晚,碰到的交通事故,好像也是说意外呢。
好一个意外……
“好了,我就不跟你多说了,我到警局了,下了班我一定会去看你的,想吃什么需要什么,待会儿发个清单到我手机上,这伯父伯母都在S市,这边又没人照看你,你又不是会跟他们说自己受伤的人,唉,只好我帮你置办了。”这离警局是不远了,浮欢一眼看去,就能看到今天的警局跟前几天她看到的,有所不同。
警局前面围满了人,闹哄哄的,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那可真是辛苦你了好妹妹,等哥哥好了,哥哥再补偿你,带你飞!”嘴上说着俏皮的玩笑话,裴靖尧面目里可一点笑意都没有,手上那张照片,已经被他握成了一团。
两人各怀鬼胎,演着各自的戏,终于结束了,这段虚伪可笑的对话。
浮欢对着挂断的手机沉默了一下,不知道垂眸在想什么,随后,才把手机收起来,继续朝警局去了。
人呢,对未知的事,天生就有着好奇心。
看到警局门口围了那么多的人,浮欢也好奇这是出了什么事,于是就凑到了人群那里。
就人群中心,有女人的痛哭声音传了出来,而且,居然还不止一个。
“老爷们啊,青天大老爷们啊,你们可一定要为我讨个公道啊老爷们——”
“你们是警察,是人民的警察啊,我们受了这样的冤枉,你们可不能不管啊,警察同事们!”
“我的孩子,我的可怜的孩子,警察同志你们可看看吧,我们孩子现在都病情恶化成什么样了啊,作孽啊,作孽啊——”
警局的警察倒是还没发话,围在这里的群众们都哄闹了起来,“必须揪出那无良心黑的庸医,必须揪出来!!”
说是群情激愤,那都不为过了。
浮欢受到了这些群众的情绪感染到了,对于事情愈发的好奇了,于是,就靠着自己瘦削的身板,往人群里面挤了进去。
这还是大清早的,人其实并不是特别多,大概也就二三十个都不到的人,警局出入的大门又大又宽,所以围拢的人群,还真没什么拥挤的。
浮欢很轻松就挤到了人群最前面去了,但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厄运也在这个时候,因为她的好奇,降临了。
聚集在这里的不是警局那些五大三粗的警员,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百姓,浮欢这样一个长相出众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是一挤到前边,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当属警局那些警员的目光追溯的最快,只是浮欢不明白,那些也称得上是她同事的警员们,为什么只要是看到她的,那目光都带着强烈的愤慨和厌恶。
正因这些目光太强烈,所以浮欢立刻就感觉到了,她回看他们,心里觉得很奇怪。
啪的一声,突然被人群围在中心的那三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妇女,其中就有一个忽然暴起,一下起身到了浮欢跟前,一个巴掌就狠狠扇在了浮欢的脸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就是几秒钟的时间。
别说其他人没有反应过来,就是被打的当事人浮欢,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那妇女身强体壮,这一巴掌打的可不轻,在场几十个人就没有没听见的,浮欢更是因为身子单薄,就这么被这一巴掌,直接扇的跌坐到了地上,手因为本能的去撑住地面,结果,手掌心都磨破了几层皮。
浮欢被打的脑袋嗡鸣,眼前一片发黑,嘴角有着铁锈味,她整个人还是懵的,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有个有很多重影的女人,站在她面前,拿手指着她,耳边都是那女人破口大骂的刺耳声音。
“就是她,就是这个黑了良心的****!要不是有好心人告诉我们她就是个专门
给死人工作的,为了钱都丧了良心了,居然还装成医生骗我们!”
骂完了,这妇女转身一把楼过了躲在她身后的一个五六岁小男孩,抱着,捧起小男孩的,扯着嗓子又哭了起来,“嗳哟,我这苦命的儿子哟,这小小年纪的,就被丧尽天良的庸医给害了哟,破相都破成了这样子咯,往后哪个学校还敢收你哟儿子,你往后可怎么活啊儿子,都让那个****养的给毁了啊——”
另外那两个妇女,也开始在那吊嗓子,因为都是普通的平民妇女,穿着打扮还有谈吐上,看起来也不是家境很好的样子,这全都是在指着浮欢的鼻子骂,骂的一个比一个难听,可以说,真的是不堪入目。
平头百姓吵起架来,三两句都离不开问候人母亲,何况是这些市井妇女,句句都指着浮欢鼻子骂,句句都把浮欢的妈妈扯进去骂了。
这要不是就在公安局跟前,又有人拉着,那三个跟如狼似虎的妇女,都要往浮欢再扑过去了,肯定是要给浮欢一顿好打。
这让再懵的浮欢,也懵不下去了。
她摇了摇头,渐渐醒神过来,也渐渐认出了那三个妇女是谁。
可不就是昨天晚上,央求她给孩子清理伤口,给孩子做缝合手术的几个母亲吗?
她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做了好事,现在,却被她们反咬一口,不仅闹到了警察局,当街打她辱骂她,甚至,还句句羞辱她的妈妈。
浮欢冷下了脸,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的,突然就这么三步并两步的朝几个妇女走了过去,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抽在了那个刚刚打了她,还句句不离稍带她妈妈羞辱的骂的那个妇女。
立时,周遭都是围观群众的惊讶的抽气声,此起彼伏的。
就连一直打着维护治安的旗帜,一直把这些人拦在这警局门口的那些警员,甚至是那三个妇女,都惊呆了的,齐刷刷的看向了浮欢。
在这么多人眼里,谁不是看得真真儿的,她曾浮欢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各头,瘦瘦弱弱,娇滴滴的大小姐样子,还以为她捱了那一巴掌就再也起不来了,谁知道呢,她居然还会奋起反抗,回敬了那位一看就是比她彪悍太多的妇女一耳光。
早上,阳光普照,气势汹汹的人潮中心里,瘦弱纤细的她,竟像个高大的,充满力量的发光体,“有什么就冲我来,别把没修养当作你们不会做人的借口,在这像条疯狗一样见谁都咬!”
她的嗓音干净好听,却一点不显弱小,字字珠玑,掷地有声。
这原本还挺理直气壮的三个妇女,竟说不出话来了。
还是那个带头的妇女戏最多,反应最是灵敏,眼珠子那咕噜一转,就又开始拍着大腿,对着周围的群众哭天抢地,“有没有王法啦,这还是不是法治社会,这是不是人民的青天庙堂啦!嗳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哦,自家命根子都被迫害成这样都没法伸冤哟——”
滞然下来的人群,又再次气势高昂起来,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没有一个不指着浮欢的鼻子骂,虽然没再像那三个妇女骂的那么难听,不带脏字儿,可也是很多骂词,都句句戳着浮欢的心。
就譬如,说浮欢没教养,有娘生,没娘养,怎么就是这么个不要脸皮黑心肝的东西之类的。
众口铄金有多么可怕,也许隔着一个网络世界,隔着一台台电视机,浮欢不会体会的那么切实,所以之前任凭网上报纸上怎么闹她吸毒,闹她是阔仲林跟季薇然之间的小三,她也只是起初的不舒服,最后只当不知道,大不了不看头条新闻什么的,就能一笑置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