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的外甥敲诈,还拿钱让自己的外甥在某个女人面前消失这种,真正所谓霸道总裁会干的事,他真的,还是第一次干。
这种事,自然不是光明磊落的,是比较小人的。
他那越来越不像话的外甥是,他也是。
还像个掉进醋缸子里的毛头小子,愣头青。
然而,即便做了这个小人,他还是没能安下心来,在病床上辗转反侧,躺也不是,坐也不是。
拿着手机,翻着电话薄,点开她的手机号,却每一次想拨她电话的手指,都没有落下。
他很不安,想打电话给她,却又怕打电话给她。
不是怕她的冷言冷语,也不是怕她的假模假式,而是怕在她的手机里,听到他外甥江亦洵的声音。
对自己这外甥,他还是不放心,这小子从小就很精明,跟他这个舅舅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然也不会那般年纪轻轻,就在Z市的律政界,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有他这个舅舅的匡扶不假,但主要还是那小子,有自己的本事和能力。
谁知道那小子,会不会还会闹出点什么幺蛾子。
不过,那小子就是这么一个聪明精干,英俊多金,还年轻有为,又会讨女人花心的男人,有几个女人,会不喜欢?
每每想到这,阔仲林就会脸很黑,然后像个女人一样,娘们儿唧唧的去摸自己的脸,一脸伤春悲秋的问自己,“我老了吗,真的老了吗?”
不是他不自信,而是,他是一个被自己的女人,在年龄问题上不仅质疑,还嫌弃过多次的,老男人……
一个男人,被自己在乎的女人嫌弃多次,就算有再多的信心,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会开始质疑自己的。
何况,有一个真正年轻英俊的外甥摆在那儿,年龄上的差距,就已经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
真是越想越窝火,越想越不安,阔仲林果断的又一把拔掉了手背上扎着的针管,捞起床头柜上的外套和公文包,冲出了病房。
挂了一个晚上的点滴了,他又一天没吃饭,脚确实有点虚浮无力,因为冲出去冲的有点急,还差点摔倒在外面的走廊里。
好在他眼疾手快,医院的走廊墙上,又安装的有扶手,这才让他幸免于难了。
好在现在已经傍晚十点左右,四下无人了,不然他这差点滑倒的丑态被人看去……
扶着冰凉的金属扶手,阔仲林整个人贴到墙上,气息微喘,须臾,大骂一声,“****!”
从裤兜里把手机又拿了出来,他拨了一个电话出去,对方接通,他语气很差,“人民医院住院部,过来接我!”
对方一惊,“先生,您,你怎么去医院了?难怪我们到处都找不到您,您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出了什么……”
“废话少说,赶紧过来!”阔仲林没好气的挂断了电话。
*
浮欢很客气,也很不好意思的,把风情酒店的王经理送出了自己的客房,“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您,还让您亲自跑这一趟,我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王经理是个很讲究的中年妇女,穿着和品味很讲究,说话也很讲究,“曾小姐您太客气了,让每一个顾客满意,不是我们酒店应该做的吗?何况,说来也不怕您笑话,您确实也是个大主顾,自然值得我们更周到细致的服务。”
她这没有过分虚伪的说话方式,既有些幽默,又恭维人到恰到好处,让浮欢不管几次跟她打交道,都不会觉得反感,“王经理真是太会说话了,难怪是市里常为人所津津乐道的女强人,一个人能把一个大酒店,做的这么好。”
“哈哈,曾小姐您也很会说话,不愧是曾老爷子的掌上明珠,真是生了一张会做生意的嘴。”走到房门口,模样身段都还风韵犹存的王经理,转身,对浮欢气质如兰的微微一笑,“说到酒店管理,曾老爷子才是真正当之无愧的王牌,我啊,向他老人家应该多多讨教学习,这才真的。”
浮欢目光微闪,礼貌的回以一笑,“谢谢您对我父亲的缪赞,相信,会有机会的。”
听到这话,王经理眼睛微亮,“那,我就不打扰曾小姐的雅兴了,告辞。”
浮欢含笑点头,目送王经理离开。
她这这里居住一个多星期了,王经理也算是对她很照顾了,有些人情能卖,她能做,便就做个顺水人情。
对自己倒真是越来越有名媛手腕的处事方式,浮欢不置可否。
回到自己的客房,回到厨房,看着厨房的小桌上,由王经理亲自陪同服务员,送上来的一条刚宰杀好,还去了内脏刮了鳞片,剁好切好的新鲜草鱼,还有一干小碗小碟装着的做酸菜鱼用的配料 ,浮欢摇头失笑。
她想,这应该是她很多年都没有做过的,比较疯狂的事情了。
估计放眼这整个酒店,也就只有她这个客人,大晚上的对人家酒店提出这么荒诞的要求,让人家酒店厨房送上一条生鱼,外加一干乱七八糟的配料,还名其曰,要体验生活,自己要做夜宵。
而真实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思及此,浮欢的表情很不自在起来,手上慌忙的,处理起了鱼肉。
风情酒店的厨师刀工很不错,鱼肉的厚薄切的很适中,但以防不入味,浮欢便选择把鱼肉先用料酒去腥,然后再腌制一小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她先配好调料,熬煮汤汁。
鱼肉腌制差不多以后,她又用另一个天然气灶放上平底锅,把鱼肉煎一遍。
等鱼肉煎出了香味,捞出锅,沥干油,放进熬煮汤汁的锅里,把火调到文火,进行鱼肉收汁。
很久不做菜了,她有些手生了,煎鱼的时候,被油花溅到了手指和手臂,红了好几处,还热的满头大汗。
正好这已经是进行到最后的关头了,浮欢打算偷个懒,休息一下,处理一下自己的烫伤。
但当她要去房间找药箱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她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墙壁上挂着的时钟,已经是要晚上十一点了。
“这么晚了,会是谁?”浮欢皱起眉,觉得很奇怪,一时也想不出,会是谁这么晚了还来找她。
想不出,便不想了,稍微的犹豫过后,她朝房门走了过去。
走到房门前,踮起脚,看外面的来人是谁。
而看到外面的竟然是气喘吁吁的阔仲林时,她特别意外,“他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的?”
知道她住在这里的,估计只有她生父,曾家其他人恐怕都不知道,如果那些人都知道,她才没可能在这安安静静的,继续待了这么长时间。
她生父自然更没可能把她的行踪告诉给,他老人家不久前还打电话警戒她不要接近的混帐东西。
浮欢能想到的可能,也就只有一个了。
她生气的把门的小锁落上,而后转身回到客厅,从客厅的沙发上,拿起她扔在那儿的手机,拨通了阔仲林的电话,对方一接通,她皮笑肉不笑的又讽刺起来,“什么时候阔先生从上市公司的老总,也干起了侦探的行当?追踪人的能力,倒还真是一流,正好了,我要找一个侦探给我帮忙做点事,阔先生不妨毛遂自荐,或者引荐引荐您的得力干将,如何?”
“少废话,开门!”阔仲林抬手一抹脸上的虚汗,这都是因为身体还比较虚,他一路又来的急,才产生的,对于浮欢明显误会他派人跟踪她这事,他懒得做任何的解释,因为这不是此时此刻的重点。
就没见过想进别人家,还想进的这么嚣张的,浮欢真是被他气乐了,“敢问阔先生是我什么人,我一个大龄女青年,凭什么要在这大晚上的,给你一个非亲非故的大男人开门,阔先生您可真会逗闷子。”
浮欢这张嘴确实是厉害,一会儿能让人高兴死,一会儿能让人郁闷死,一会儿还能让人气死。
这刻薄犀利起来,是真刻薄犀利,一句话就能直戳人的痛脚。
阔仲林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两眼绿莹莹的,像是鬼魅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的客房大门,像是视线能穿透那层厚厚的门板,看到在里面的人一样,“我非亲非故?那他呢,他就跟你有亲有故了?”
阴恻恻的口吻,咬牙切齿的语气。
莫名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浮欢,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很是莫名其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阔先生没别的事了,还请阔先生回医院休息,别严重了病情,还要赖到我的头……”
“再不开门,那我只好请求媒体记者的帮助了。”打断浮欢无情的驱赶,阔仲林一手撑在客房门上,一手拿着手机,对着客房厚实的门板,幽幽一笑,微微露出森白的牙齿,“相信明天会出现这样一条头条,阔氏企业董事长苦苦守候在风情酒店110号女住户房门外,是新恋情的开始,还是热烈的单方面追求呢?根据可靠消息,风情酒店110号的住户,就是前段时间在吸毒风波中的女主角,曾家的三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