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阔仲林气势逼人的话,还是阔仲林干脆釜底抽薪的决断,让一干老董事们,都愣在了当场,似乎,很不敢相信,没有反应过来。
会议室的氛围,已经,降到了冰点。
偏偏这时,一串极度不和谐的信息铃声响了起来,是童音稚嫩有趣的甩葱歌……
就因为这首甩葱歌,会议室的气氛,又变得特别诡异……
可我们阔先生却像立马换了一个人,刚刚还像要杀人的阎王爷的他,突然容光焕发,整个人如沐春风似地,唇角噙着笑,拿着那只GAY里GAY气的手机,就往会议室的大门走了过去,脚步还那么轻快。
这画风转变的实在是太快,快的简直让人,措手不及。
在座十几个董事,都懵了。
走出会议室,我们阔先生已经迫不及待打开了手机界面,点开了那条回信,看到信息内容,阔先生有点哭笑不得。
如果让那个笨女人知道,她这么敬重的大好人是他阔仲林,而他刚刚还在与她通信的时候,让十几个老家伙公司倒闭面临破产,从此没有饭吃,让好几个名门大家,就此要在Z市,消失。
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这么说,又会不会,气到晕过去?
啧,光是想想,我们阔先生,就恶劣的翘起了嘴角,“杜笙这主意不错,看来,得给这小子,长长工资了。”
要不是杜笙给他出了将计就计,换手机换身份的办法,他跟那女人已经无法破冰的关系,怎么还能另辟蹊径,找到这新的出路?
怎么还能有,这么有意思的乐子?
只可惜……
看着那女人回复过来的,说要跟自己见面的话,我们阔先生才刚容光焕发不久的脸,又黯淡了下去。
他几次打出了好,亦或是可以,几个字,都在打出来以后,又被他给删了。
反反复复好几次,他才住了手,停下脚步,略略思忖。
半分钟过后,他才皱着眉,沉着脸,一脸老大不情愿的,又打了一行字。
——恐怕,我要遗憾的婉拒曾小姐了,因为我现在人,正在国外出差,短时间回不到国内,抱歉了曾小姐。
恶劣的念头,终归就只是恶劣的念头,阔仲林其实心里很清楚,现在若真的答应她,跟她见了面,换来的,不会是她的感谢,恐怕,反而是对他更加的厌恶。
真要让她更加厌恶了他,只怕以后就真的,再没有了,能够接近她的可能了。
阔仲林有些失落,脑海里不禁又在开始反复的问自己,跟她,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曾宅。
久久得不到回复的浮欢,正敲着自己的脑门,表情懊恼,“真是的,我怎么能这么唐突就邀请K先生吃饭呢?”
这话没有其它意思,而是她突然想到,真正一心向善,想帮助别人的慈善家,都是不喜欢出现在人前,去向别人证明什么,炫耀什么,再说人K先生刚才也说了,他根本就不需要她的道谢。
现在她说要请对方吃饭,可不就是唐突了别人吗?
好吧,虽然唐突这两个字,用在一个男人身上,是有点儿那什么……
浮欢苦思冥想好半天,打算先给对方发个道歉的短信,希望对方不要有心理负担,不要生气,可短信还没编辑出来,对方的新信息,就已经传送过来了。
浮欢忍不住紧张的去点开短信,生怕是K先生生气的话,毕竟对方是她的恩人,又是她刚刚一番谈话中,更加钦佩的一个人,她已经下意识把对方当成了敬重的长辈,当然不希望自己惹的对方不愉快。
但看到内容时,她松了一口气,一直咬着的唇角,也泛起了轻松的笑意,“太好了……”
K先生的意思,看来是并没有生她的气,似乎,也没有反感她邀约吃饭的意思,这就说明,她以后还是有机会邀请,她敬重的这个长辈,一起用个便饭的。
——没关系,等您回国,我再邀请您便是。
而看到回信的阔先生,却苦笑着看着手机。
他这个‘回国’,到底得等到什么时候,他自己,都还不知道。
沉默良久,阔仲林才回了一个简单的好字,而后,边继续往办公室走,边翻到了手机通讯录,拨通了,季薇然的电话。
“薇然,明天晚上,我们见个面好吗?嗯,我想你了,陪我……吃个饭吧。”
*
无波无澜过了这两天后,第三天一大早,浮欢就被佣人阿姨叫醒了,说是大少爷叫她。
浮欢不用想也知道,曾爱国这个所谓的大哥叫她,无非,就是为了,她进入市局法医部门这件事。
她倒是没想到,事情可以处理得这么快,因为她知道,其实按照正规的程序来走,她还要经过考核,还要通过警局和司法部门的层层甄选,毕竟法医这个工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是和人命官司,息息相关的工作。
过后,她也好笑的感概,这个世道,就是弱肉强食,强权的社会,你不承认,都不行。
曾爱国不是个多话的人,浮欢梳洗完毕,到他办公室的时候,把录取通知文件交到了她手里之后,就给了她好自为之四个字的忠告,就把她下了逐客令。
拿到通知文件的第一天,就是去转一圈,报个道,先熟悉一下市局的环境,办案流程,法医的工作制度和流程规章。
浮欢换了一身干练的服装,白衬衫小西装,还有西装长裤,典型的白领职业装,就是把裙子,换成了裤子,去那种庄重的地方工作,她不希望自己给人留下不庄重的第一印象。
梳着高高的马尾,她整个人都看起来精神抖擞了不少,干练中,有几分英姿飒爽。
曾老爷子见了,那些不满意,也就烟消云散了,笑呵呵的看着自己这个女儿,“好好、好好干,爸爸支持你。”
浮欢看着这个俨然已经把还没作为的自己,就当成了骄傲似地老人,抿了抿嘴,最终,还是艰难的,吐出了那个字,“爸……”
老人先是一愣,然后,就是激动的朝她走近,“你、你叫我什么?”
从六年前的相认,到今天浮欢进了家门好几天了,她还是第一次,叫他爸爸。
浮欢却转过了身,把脸别开,“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妈,希望您在我不在的时候,让人继续善待她。”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就快步离开了主宅的大厅。
曾老爷子望着女儿迅速消失的背影,从愣神中回神,失落的叹了口气,“就算你不提醒,爸爸也不会,害她的……”
可惜,已经走远的浮欢,是听不见的。
“老爷,您真的,有些太纵容小欢了。”曾夫人悄悄瞪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已经好几天都郁郁寡欢沉默不言的养女曾静灵,立马又换上忧虑的脸,望向曾老爷子,“别的都不说,您是她父亲,你怎么能让她威胁您呢?她刚刚叫您父亲是什么意思?难道您要是对她那个疯子妈一点儿不好,她就要跟您恩断义绝?”
“够了!”曾老爷子忽的转过身,神色凛然, 目光如炬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左一句疯子,又一句疯子,你的修养呢!”
曾夫人哑口无言,脸色难看。
曾老爷子不再理会她,又转身上楼了。
片刻后,曾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面目骤变,有些扭曲,有些狰狞,她扭身过去,就是一巴掌扇在了曾静灵的脸上,“都是你,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你父亲半点的宠爱你都没捞到,现在全被那个贱种给夺去了,养你有什么用?废物!!”
曾静灵捂着自己被打的脸,什么都不说,不求饶,也不给自己说两句好话,就低着头,默默的垂泪,她的另一只手上,攥着一只漂亮秀气的手机,手机还亮着屏幕,信息界面被打开着,一条短信显露着。
字迹被她的手指挡住了,只露出短信的来信人。
——季熏然。
*
浮欢坐着曾家最低调的私家车,去了市警局,但仍怕别人看到,她选了离市局不远的角落,让司机把她放了下来,徒步走去了市局。
这还是她这有生以来,第一个正经的工作,还是特别严肃的工作体制,所以她,还是特别紧张,一路上都在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和心态。
她已经什么准备都做好了,但怎么都没想到,刚被人领进市局的法医部门,就遇到了这种令她瞠目结舌的事情。
法医部门人手真的不多,因为这个活儿确实又苦又累又不好干,还容易摊上官司,法医学流程的工位又多,法医自然就是供不应求了。
而且,这清一色的,基本都是男性。
所以,浮欢刚进到法医部门,主任法医师连看都不看她的通知文件,直接就签了字,然后给她扔了一件白大褂,扔了一个工作。
“什么?让我去活体采取男人的……精……精……”浮欢拿着白大褂和报告单,试管还有两支棉花棒的手,都是在哆嗦的,后面那个字,她吞吞吐吐半天,都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