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的一天,黑色的车子停在红牡丹歌舞厅外,展瑶和胖子相继从上面下来。
展瑶撑着油纸伞站在门口,眉心轻轻一拧,胖子见状,赶忙问道:“不会又是什么难缠的吧?”
“说不好。”展瑶摇摇头,“先进去看看。”
自从江勇死后,江老板便无心经营红牡丹,红牡丹的虽有司马月在撑场,但收益还是大不如前。江老板将红牡丹兑出去,人离开了上海。接手红牡丹的是一位李老板,李老板打算重新装饰红牡丹,可是工程进行还不到一半,那些参加装饰的工人就一个个得了怪病。工人们还说晚上去开工的时候,总能听到有人在弹琴……
李老板不信邪,他认为是那些工人偷懒,于是晚上就亲自督工。晚上十二点整,突然响起一阵琴声,诡异的是还听不出琴声到底从何而来,听到琴声的李老板和几个工人都当场晕倒,等到醒来已经是早上。
江老板儿子被害死的事很多人都知道,李老板担心是江勇的魂魄作祟,就找了个理由低价将歌舞厅又盘了出去。可是从这以后的一个月时间,接手了三个老板,每个老板的工程都无法进行,所有的工人在夜里十二点都会听到琴声,从而染病。
渐渐的,红牡丹变成了所有商人的烫手山药,无人敢接。
最后的这一任老板是白湛庭的朋友,他听闻巡捕房有个女神探住在那所人人害怕的鬼屋洋楼里,就请白湛庭搭桥,请来了展瑶和胖子。
歌舞厅里到处都是装修用的东西,凌乱不堪,还有老鼠肆意地在他们面前爬过。
“不是我说——这里有司马月在,居然还敢有邪祟放肆,太不把大司马家的人看在眼里了吧?”胖子阴阳怪气地笑着,在场的司马月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白子轩受白湛庭委托,特异跟进这件事。
他看了看周围,最后目光落在展瑶脸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
展瑶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这些方面她感觉一般,但因为有油纸伞在,她多少能察觉到一些。
“有东西。”展瑶睁开眼,双眸直直地看向舞台的位置,指着那下面说,“有东西在那个地方,把东西赶走就没事了。”
白子轩和胖子带头往舞台走,快靠近的时候,舞台忽然开始一阵阵地颤动。胖子呵呵一笑,从包里掏出一包烟灰扔到了舞台底下。霎时,只见下面飘出一阵阵土黄色的烟雾,它们绕过在场的人朝着外面飘去。
随着烟雾的消失,那阵恶臭的味道也散尽。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不是我说——味道太难闻了!比胖爷我吃的那个臭豆腐还难闻!”胖子一边说一边做干呕状,脸色都变得难看。
展瑶站在油纸伞下,倒是没闻到任何气味,她淡淡地看着胖子的反应,“司马月带着小金在这里,小金的气息引来了一些精怪。刚才我看到,是几只修为百年的黄鼠狼,已经被你的坟灰吓走了。”
“黄鼠狼啊……怪不得胖爷我觉得这么臭。”
作祟的东西被赶走,歌舞厅得以顺利的装修开张。可谁知,开张的第一天又出事了。
因为刚刚开张,新任的余老板为了找回以前的客人,特意花重金让司马月多唱几首,作为压轴的节目,司马月的歌曲结束时,临近半夜十二点。
客人们陆陆续续地往外走,大家都意犹未尽地说着刚才的表演。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阵琴声,听到琴声的客人们纷纷晕倒在地。赶忙出来查看的余老板和手下也难以幸免,原本热闹的歌舞厅瞬间安静下来。
司马月也听到了琴声,她在化妆间的舞女们都倒地以后,从后台来到前台。偌大的歌舞厅,满地都是人,而那阵琴声还在若有似无地传来,四面八方,根本找不到传来的方向。
眼前的场景渐渐变得模糊,天旋地转,司马月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快速地从后台离开歌舞厅。
余老板在第二天清醒后,赶忙又去了白公馆。白子轩正好在家,他是见过那些黄鼠狼离开的,而短短几天,难道又有东西去作祟吗?
他带着余老板来到洋楼,没想到展瑶和胖子都不在。化作人形的颜如玉接待了他们,说展瑶这两天身体不舒服,她和胖爷去了南京。
“展瑶不舒服?”白子轩闻言立刻看向颜如玉,锐利的眼神仿佛一把利刃要将她刺穿。
颜如玉愣了愣,她对白子轩印象不深,对他的反应只是感到好奇。
“是的。大人每过三个月都要去南京一趟,否则她的身体会撑不下去。”颜如玉温柔地说:“如果很着急,我可以和小金去看看。”
余老板刚要点头,白子轩就先一步说道:“不用了。等展瑶回来再说吧。”
离开洋楼,余老板对刚才的事还有些不高兴,但白子轩是白湛庭的儿子,他总要给点面子。
“那个……贤侄啊,既然那位小姐说可以帮忙,你为什么不让她去呢?叔叔这个歌舞厅可是花了不少钱,少开一天就赔一天的钱哪。”
白子轩侧目看他,表情淡淡的,“她解决不了。”说完,就径自上了车闭目养神。
余老板咬牙切齿地在车外瞪他,白子轩依旧闭着眼,弄的余老板又气又无奈。
“那贤侄,你说现在怎么办?难道真要让我关门几天?”余老板语气不善,现在生意不好做,他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地方,又有司马月在旁协助,挣钱的时候却出现这种意外。
最可气的是,明明有人愿意去帮忙,白子轩还不同意。
“如果你不想关门那就照常营业吧,但是晚上十二点舞厅里不能有人,否则再出事,我也没办法。”
一听这样,余老板脸上的怒气总算消了,忙不迭地又跟白子轩道歉说软话,让他不要计较自己刚才语气不好,反观白子轩还是那副冷淡模样。
红牡丹再开张,余老板特意交代手下,晚上十二点之前必须关门。前几天都还好,到第五天的时候,从杭州来了一位老板,余老板在自家舞厅招待他,喝了一点酒,就把白子轩的嘱咐忘了,结果那天晚上所有人都昏迷,尤其是那位杭州老板,直到第二天晚上才醒来,无论余老板怎样道歉,他都不肯跟余老板合作,一直念叨,余老板被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了,如果他们合作,也会给他带来厄运。
余老板很后悔,怎么喝点酒就能把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他赶紧去找白子轩,询问展瑶和胖子回来没有,但洋楼那边的回复是,还没回来。
不敢再贸然开门,余老板只好每天去白公馆外等着。终于在第十天的时候,白子轩告诉他,展瑶和胖子的火车中午就到,他可以去车站接他们。
展瑶闭关十天,对所有的事一无所知,当他看到白子轩出现在站台时,当即愣住。
“嘿,小白,你们真准时!不是我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来接胖爷,你都不知道我这一路……”
“你怎么来了?”相比胖子的激动,展瑶就显得很冷淡,她看着白子轩,又看了眼他身边的陌生男人,那男人一直在对她笑,那种笑容让她很别扭。
“你可以不要对我笑么?”展瑶直言不讳,冷冷地看着余老板,“我不喜欢。”
闻言,余老板脸上的笑容一僵,白子轩和胖子的目光都停留在他脸上,看的他十分尴尬。
“咳咳,那个……我……”
胖子笑呵呵地打着圆场,“这位想必就是余老板了吧?哈哈,不是我说——我们当家的性格就这样,您多担待!至于红牡丹的事,胖爷我已经听说了,上次看的时候,应该是只有那几只不成器的黄鼠狼。那个琴声,可能是其他东西在作怪,要不咱们现在就去看看?”
余老板一听,哪儿顾得上其他,赶忙接过他们的行李,一边让出一条路,很是恭敬地说:“那就劳烦两位大师了!请请请——”
胖子先走了一步,白子轩和展瑶在后面。
“你身体不舒服?”白子轩看似不经意地开口。
展瑶也不避讳,“是。每过三个月都要回老宅十天。”
“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去医院?”
展瑶微怔,扭头看着他,白子轩全当没看到她的眼睛,坦然自若地目视前方,只是他紧握的手泄露了他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