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四国都与我国接壤,但是四国的地理位置又各有所不同,大夏与达塔隔山,与南燕隔水,南胡则是接壤甚少,而腾格是与我过相连最与密切的一个国家,大夏与腾格之间有一条相比之下比较畅通的官道,以前是通商所用,倘若腾格能够为我国所用,我们的粮草就有了保障。我们现在尚且不能弄清楚四国之间盟约的联系点是什么,但是国家之间又能够有感情可言呢,无非是利益罢了,只要能够得到更多的利益,他们又怎么会不选择大夏呢?
在这一点上,腾格又与其他的三国不大一样了,腾格是由各个不同的部落组成的,他的王是在不同的部落首领当中选出来的,而据我所知,现在的腾格是由乌氏为王,但是现在也其他部落的首领对乌氏的位子虎视眈眈,即便乌氏追求的是开疆扩土,也不见得其他部落的收拢会和他一条战线,也不知道南燕究竟是许给了他什么好处,竟让他如此地豁得出去。
虽然说军中可能有奸细,而且这奸细的身份还不低,但是我还是想对此时此刻与我一同站在这里的人保留一份信任。
我想,我是应该相信辰王的。
这一夜的部署我们力求只有我们几人知道最完整的计划,我要前往腾格的事情并没有对外宣布,以免传到其他国家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在我军的说法就是,公主在战役之中受了伤,需要静养。
但是,这些说法瞒一瞒与我没有什么接触的士兵是可以的,想要瞒过我身边的人却是不可能的。
比如说,林越帆;比如,我四师兄。
我现在无比庆幸的是,我三师兄与我二师姐不在我身边,要不然我还要多解释两遍。
我四师兄还好说,他一向是尊重我的决定的,即便是再怎么不放心,他也不过是多往我身上塞了一堆药,再三确认我的武功没有退步而已,再多的,他也没有说什么。
就像是他自己说的,“你不仅是我的师妹,你更是大夏的公主,我没有资格去拦你。”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的,但是我知道我的四师兄真正笑起来的时候不是那个样子的。
真正难缠的是林越帆,无论我怎么说,他翻来覆去就只有一句话,“我要和你一起去。”
他的态度很强硬,就是“我同意你去,但是我必须和你一起去。”
我熬不过他,只好同意。
他大概没有想到我这么轻易得就答应了,一时间还有些难以置信。
难以置信是应该的,因为我本来就是权宜之计敷衍他用的。
我乔状离开军营的那一刻还在想着,不知道林越帆醒过来之后发现我给他用药他会是个什么反应,大概会气炸吧。
因为我此行不能被其他国家的人所发现,而作为一般人我自然是见不上乌氏的面的,于是这一次我们一行十余人,装作偷袭腾格的小队趁着夜色攻进腾格的军帐。
被擒获是预料之中的。
腾格的士兵将我们待到乌氏的面前的时候,很奇异得,我心中所有的惶惶不安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看着侧卧在高座之上的中年男子,我的心里竟然是分外得平静。
乌氏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乌氏是凭借着武力当上的腾格之主,即便是他已经年逾五十,看起来依旧是一副虎虎生威的样子,宽肩阔腰,身长大约有九尺,一把大胡子遮住了半张脸,他卧在宽椅上,像是一座小山。
腾格的话我是听不懂的,但是刘成听得懂,不过就是他听得懂现在也没有办法给我翻译。
我们十二个人被捆住,排成一排,像粽子一样被扔在地上,不是我说,这样的破绳子,十条也捆不住我,但是碍于局势,我只能做出一副任宰任割的样子。
乌氏说起中原话就像是舌头伸不开一样,不过总算是比达塔的那位罗苏王子强一些。
他看着我们,“大夏人?”
乌氏起身,挺着肚子走到我们面前,他的腰上系着一串铃铛,随着他的走动叮叮铃铃地作响。
“你们是什么身份,到我腾格是为了什么?”
刘成的脸上抹了灰,他刻意拿烟熏哑了嗓子,腾格的人大概是没有见过刘成的脸的,但是他们应该是两军对战之际听到过刘成的声音。他此刻扯着他沙哑的嗓子道:“自然是来取你的狗命!”
乌氏的眉头皱成了一座小山,但是他并没有发脾气,到时他身边的人抽出了长刀,又被乌氏制止了,他看着刘成,道“偷袭?不好。小人作为。”
刘成冷冷一笑,“对待小人哪里需要君子作为!”
乌氏绕着他转了一圈,视线在我们几人身上划过,肯定道:“你们失败了。”
废话!不失败的话我们怎么会以这种姿态出现在你的面前。
乌氏侧着脑袋想了想,缓缓道:“你们,该死。”
乌氏说话的腔调平缓,说什么都像是在说“天气不错”的样子。
刘成从牙缝里面挤出一声冷笑,夹杂着说不清楚的鄙夷与狂傲,“为了我大夏,死亦何惧!”
“不不不,”乌氏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拍了拍掌,赞叹道:“你是个勇士,别国的勇士。”
说完这句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接着道:“可惜了,别国的勇士,就是我国的敌人,要死的。”
刘成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的神情太过于坦荡荡,以至于让乌氏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可惜了”,念着念着他似乎是真的为刘成感到可惜,他露出一副难过的表情,问刘成:“你叫什么名字?”
刘成冷眼看着他:“大夏。”
“大夏?”乌氏道:“这是你的名字,还是你的国家的名字。”
“吾国名即吾名。”
听了刘成的话,乌氏抚掌仰天大笑,“好好好,你果然是个勇士,本王喜欢!”
他笑起来的样子十分豪迈,像是草原上策马的汉子。
“你不说是吧?”乌氏的视线从刘成身上移到他身边的另一个人身上,“他叫什么名字。”
那人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乌氏,又看了看刘成,没有开口。
乌氏皱了皱眉,飞起一脚将那人踹了出去,他摇头道:“你不是一个勇士。”他转身走了两步,道:“如果你们愿意做我腾格的勇士,本王就饶你们一死,要是你们执迷不悟……”
他冷冷笑了两声,朝着两侧的人摆了摆手,有人上前来将我们拽起来,扔到了一个棚圈里。
等到他们关了门出去之后,刘成才对着我低声道:“他会给我们机会吗?”
不知道这个棚圈是不是用来养马的,臭的很,表层黑漆漆的一片,里面堆着一捆又一捆的干草,我寻了个合适的角度将自己扔在草垛上,“啧,就把我们扔在这个地方,也不怕我们把这些干草当成引子,烧了他的大营。”
刘成对我的态度似乎很是无奈,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的这个境地再怎么无奈也是没有用的,只能继续等。
等辰王给我们制造一个机会。
我想或许腾格的粮食也不多了,要不然乌氏就是打算饿死我们。
一整天,我们没有见到一粒米,一口水。
我对此感到颇为心酸,“难不成,我的归宿是饿死?这也太不堪了吧……”
刘成扯着嘴角笑笑,没有出声,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从霞光万丈到夜幕来临,夜色笼罩着着大地,腾格的营帐里点点灯火,有巡视的队伍路过,铁甲碰撞的声音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明显。
星光洒落下来,像是给灰秃秃的大地镀了一层银光,我看着指尖跳跃的光芒,总有一种莫名的寂寥感。
腾格的大营里不知道发生了生么,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人声交杂着兵器撞击的声音,在静寂的夜里似乎被扩大了几十倍,尤为强烈地钻进人的耳朵。
我与刘成对视一眼,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炽热的火焰,几乎要在黑暗中燃烧起来。
有匆匆的脚步声接近,穿着腾格铠甲的士兵在我们几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将实现停留在刘成的脸上,他应该是不会说中原话的,用腾格语高声嚷了几句,便一把将刘成抓了起来,将他拖了出去。
帘子又被放下,之前的吵嚷似乎在刘成离开的那一刻恢复了成了无边的静谧,像是之前的嘈杂都不曾出现过一般。
我不知道刘成离开了多长时间,大概是很久吧。
我们潜入腾格被抓住的时候被他们收了武器,或许是他们太过于自信,又或许是他们对待俘虏有着自己约定俗成的礼遇,竟然没有仔细搜查我们身上。
不知怎么的,我又想起了林越帆,当时尚且在行军的路上,我夜里跑出去练剑,林越帆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去,就站在一旁的老树旁边看着我。等我收了剑的时候,他从一旁折了个树枝便迎面向我刺来。
那大概是我第一次和林越帆正面避世吧,他的武功真的不低,如果说苏云歌是圣手郎君,而林越帆的武艺又是苏云歌教导的话,那么林越帆的武艺无疑是很出彩的。
风静树叶萧萧,月明公子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