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耸耸肩,“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他们几个国家之间的联盟并不牢固,肯定是可以攻破的。”
刘成道:“殿下的意思是,我们是可以用游说的方式,攻破他们的内部结盟?”
我点点头。
“这未尝不是个方法,但是他们现在刚好尝到了甜头,正是跃跃欲试之际。现在游说几乎是起不到很好的作用的。但是,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好的辅助方式。”
孟猛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个时候营帐外突然出来一声“报——”
孟猛高声道:“进!”
有人送进来一封战报,孟猛直接接过来看了,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他看完之后直接走到我面前,将战报递给了我。
我一目十行地看完,对着我身前的辰王道:“皇叔。”
辰王看了我一眼,接了过去。
如今除费城之外还有三座城池是最重要的抵御关卡,其中一座城池是三百里外的桐城。
本来有一万的兵力是在桐城的,但是现在桐城的太守,降了南燕。
不仅降了,还是带着满城的百姓于将士一起降了,桐城太守封锁了城池,想要出城者一律斩杀,又不愿意投降的将士在城中发起一场****,却被南燕的人协助镇压,一夜之间天边残月照尽血污。
“殿下……”
“桐城……我不希望出现第二个桐城。”
“这是我们没有办法控制的,”辰王那个看着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夏的情况……我们并不能拿着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强迫他们不能降,如果我们真的这么做了,只会寒了将士和百姓的心。”
我闭了闭眼,大概是这些日子没有睡好的缘故,我的眼睛一闭上便是火辣辣的疼,扯着脑子也疼。
“我没有记错的话,中城的太守是叫王焕阳。”
孟猛想了一下,与刘成对视一眼,这才缓缓点头道:“好像是这么个名字,殿下知道他?”
我去看辰王,却见他也在思索,听见我的话张了张嘴,“你想做什么?”
王焕阳,这个名字我听见宁轩提起过,王焕阳的年纪应该和我舅舅差不多大,他年纪小一些的时候曾经跟在我外祖身边当参谋,在他没有来中城当太守之前,他是在西北的,因为我外祖的关系,他与我舅舅一家的关系也是格外亲密,不过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很少。据宁轩所说,他的才学十分出众,是一个十分刚正之人,当时他的刚正却不似其他读书人那般的迂腐,甚至带着几分圆滑。
“倘若你见到他,一定不会相信这些霁月清风的风骨出自他的身上。”当时,宁轩指着一堆诗词对我说。
就是母后带我回将军府拜见外祖的时候,宁轩还告诉我说,王焕阳此人,可靠。
可靠不可靠我不晓得,但是这个人是中城的太守,而中城,是西南地区重要的城池。
“不知道各位对王焕阳了解吗?”
辰王看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我打的是什么注意,但是他似乎是失败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孟猛也摇了摇头,倒是刘成想了想,道:“末将倒是对此人有所耳闻。但是公主想要拿他开刀的话,他似乎并不是一个好的人选。”
我知道他想岔了,却没有纠正他,由着他说了下去。
“据末将所知,王焕阳这个人,为人极其圆滑,可以说是油盐不进,哪里有利益哪里就有他,他看起来似乎是痴痴傻傻浑浑噩噩的,但是末将觉得此人城府深不可测,这些日子,他没有接受我们的增兵要求,也不肯出兵相助,似乎将自己排除在了大夏之外,当然,他也没有向四国臣服。就周围的几座城池而言,中城的兵力大概是最弱的,但是即便是这样,也不见哪一个国家对中城下手,所以在末将看来,王焕阳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如果殿下想要说服王焕阳与我们相配合,怕是要出很大一份力了。”
我点点头,“我只是随口一提,现在应该是还用不到他的。”
辰王道:“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情,还是直攻。西南地区本来就是贫瘠之地,我们的粮草兵马运输本来就不容易,但是南燕他们不一样,他们等于就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作战,四国之间相互配合,倘若一昧地拖下去打持久战,是对他们有利,与我们而言是大患。”
“的确如此,”刘成道,“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如果可以的话,就如殿下所说,从内部瓦解他们的联盟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我们加上我带来的七万大军,总数也不过是十万人而已,而仅仅南燕的士兵就有十万人,我们的十万人对上他们的二十万人,而西南又等于是他们的主战场。
我们这一场仗,打得会十分艰难。
我们从主将营帐之中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深了。
身上的铠甲压得我肩膀疼。
西南的湿漉漉的 空气中弥漫着杀气,两侧肃立的士兵长枪铁甲,有皇宫中的羽林军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我往前慢慢走着,忽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喊我。
我转过身,辰王眉目清冷,几步走到我身侧与我并肩齐行。
因着脑子里面的事情多,我整个人正处于一种晕晕乎乎的状态,喊了一声皇叔之后便没有再主动开口。
我与辰王的营帐之间的距离不算远,就是一起走一段路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为什么带上林越帆?”
远处传来铁甲碰撞的声音,像是冷月光化作的利刃交接声,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皇叔为什么会问这个?”
“皇兄居然这样纵容你。”
我笑笑,却因为实在是没有多少力气,就是扯出一个笑容都有些艰难,“父皇自然有父皇的考量。”
辰王侧过头,他的视线就像是一把尖刀,在我身上极为细致地拖过来划过去,我觉得全身都疼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本宫多心了,皇叔……似乎不喜欢十安?”
辰王,没有否认,而是道:“你为何会这样觉得?”
“总觉得,皇叔对于十安过于冷淡了,”我摸摸鼻子,“夏堇就是随口一说,皇叔不要见怪。”
“我不见怪,”辰王道,“你感觉的没有错。”
我没有想到他竟然这样大大方方地就承认了,一时间倒让我有些无言以对。
“为何……虽说十安有些孩子气,但是他的人并不坏,他的心地十分善良。皇叔与十安没有接触,要是皇叔能够了解一下十安……”
“谁说本王不了解他。”
“什么?”
辰王停下步子,转过身,看着我,“谁跟你说,本王不了解林越帆。”
他的眼神尖锐又坦率,让我想起空中盘旋的老鹰,“皇叔这话是什么意思。十安与您……似乎没有接触吧。”
辰王的嘴角往上勾了一勾,我以为他是在嘲讽我,“公主,不了解他的是你。”
我皱起眉头,表现出一副不悦的样子,“我与他朝夕相处,对他是再了解不过的。”
“哦?”辰王看着我,他似乎听到了一个颇为好笑的笑话,“公主了解他?那公主说说,是公主主动要求他跟你上战场的,还是,他央求你带着他上战场的。”
“当然是……”
“当然是什么。”
我面色迟疑,脱口而出的话却在吐出几个字之后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辰王的眼里露出了然,他缓缓抬步往前走,“公主,有些事情不是你看到的是什么样子他就是什么样子。”
辰王的身影越走越远,他似乎没有等我的意思。
我快步追上去,“皇叔这是什么意思?”
辰王没有回头,“意思是,公主要学会当一个坏人。”
他似乎不欲与我多说,他往前走了两步,“公主的营帐到了,本王先回去了。”
他的步伐一如既往地坚定从容,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我却是狠狠皱起了眉头。
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他又是怎么知道的林越帆的事情,他到底知道多少事情,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撩开营帐的帘子,里面只有正百无聊赖地坐着数指头的林越帆,他见我进来,露出一个大大笑脸,那个久违笑容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林越帆……”
他上前来拉着我的手,似乎是十分高兴的样子,他的笑意那样真实那样纯粹,甚至感染了我,让我也觉得轻松了些。
“夏夏,你回来了!”
我点头,“杨柳她们呢?”
他摇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应该啊,我走得时候不是让她们留在这儿了吗?你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他们吗?”
林越帆拉着我到一旁坐下,他笑弯了眉眼,眼神十分认真地打量着我,就好像眼睛长在了我的身上一样,我被他看着如芒在背,“你这是……外面没有人。只有我。”
我的意思是,你就不要再装出这幅样子了。
“我知道只要我们啊,”林越帆笑出来,“夏夏,你这是怎么了,我又不瞎。”
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玩笑迹象,但是我失败了。
“十安?”
他点点头。
我垂下眸子,笑道:“十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