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猛的视线落在辰王身上,“再说了,辰王爷都来了,就算是末将出点什么事,也不怕了。”
孟晟的眉头皱了皱,但是碍于我们在场人的身份,没有将话说出来。
辰王道:“本汪年纪轻,不敢过分自傲,还要仰仗孟将军。”
孟猛想要转身说两句话,一不小心扯动了伤口,似乎有些不自在,“包那么紧做什么,随便撒点药就好了。”
军医神色不变的给他包扎伤口,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孟猛的性格。
我笑起来,“夏堇一直仰慕外祖风姿,但是遗憾未能一见,今日在战场上蒙将军教导,也算是三生有幸,还希望孟将军不要嫌弃夏堇愚笨。”
孟猛皱起眉头,“那什么……公主,你别这样文绉绉的说话,末将听不惯。”
“哈哈哈哈……”我放声笑了好一阵儿,“那最好不过,我说着也不舒服。孟将军也别叫公主了,这也不是在皇宫里,就叫我夏堇吧,我们就平常点儿。”
孟猛和孟晟不愧是父子。
就像当初孟晟喊我小六一样自然,孟猛点头道:“那样最好了。”
丝毫不觉得叫一位公主的名字有什么不对。
军中的将士与朝堂上的文臣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他们半生戎马,对我的不待见倒不是因为我是个女子,更多的是因为在他们眼里我是个柔弱的女子。
重点在于柔弱,不在于女子。
柔弱的男子一样不召他们待见,比如说林越帆,尤其是这个男子不仅没有武力,还没有智力的时候,就格外不召他们待见。
就算是他们对着我的时候没有表现出什么过分地轻视,但是我依旧是能够感觉到他们言行举止里面透漏出来的对我为副将的不认同。
毕竟,在他们眼里,孟晟身为孟猛的独子,怎么着也比我这个顶着公主身份的小姑娘强,还是一个带着“男宠”上战场的公主,在他们眼里我大概和皇城里面的那些纨绔并没有什么区别。
与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辰王,我之前不晓得辰王到底有多么厉害,但是就照着军中将士对他的恭敬态度来看,也知道辰王的名声绝对不是因为他是皇室皇子。
边关战事吃紧,一刻也不能松懈,前三日我们几乎一直在了解现下的局势,虽然之前对西南的局势我们之前也有所了解,但是毕竟是在书面上的寥寥只言片语,什么也摸不清楚,如今看着孟猛将局势一一展开来讲,我不由得心惊。
四国联手势如破竹,他们率先截断了大夏与南胡通商的道路,西南地区的土地不适宜种粮食,大多数的百姓靠着狩猎和畜牧为生,最直接的贸易来源就是与西南边境相连接的几个小国,这几个小国没什么大本事,但是与其通商却是维持西南百姓生计的最主要方式,如今他们联合起来阻断通商之路,直接等于将当地的百姓闭上了绝路,而西南地区与中原联系并不密切,百姓失去了生活来源,等同驻守在这里的将士们也失去了兵马粮草。
孟猛指着虞山之北的一片区域道:“之前我们的兵力集中在此处,”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道弧线,指着不远处的一段小路道,“这一个地方是我们进攻达塔的唯一一条道路,论兵力自然是我们更胜一筹,但是我们大夏的地形平坦,大部分将士没有在这种山间作战的经验,但是达塔人不同,他们的兵就是在这种地方练出来的,加上这个地方地形奇特,我们不熟悉其构造,我们对上他们,根本毫无胜算,只能一退再退。”
翻过两座山是一条长河,河后面便是费城,“末将本来想留守在图宾,再寻机会进攻的。但是据末将观察,图宾的百姓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我们继续留下来,不仅粮草供应不方便,而且只会损失更多的将士,末将便自作主张退到了费城。殿下你看,”孟猛的手指落在一点上,“现在公主带来了兵力,我们可以从这个地方,绕过平江山,在后方率先进攻腾格,腾格山水围绕,只要我们能够保证其他的三国不能施以援手,那么腾格就是笼中困兽,就算它插翅也难逃。”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我看着孟猛比划过的路线,“倘若我们直接从平江山前进发,不是一样的吗,为什么要绕远路,从平江山后攻入腾格呢?这样不会浪费时间吗?”
孟猛摇摇头,在探讨起战术的时候,他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殿下你果然是没有实战经验啊,现在的情况是我们的兵力不足以对抗四国联军,就是兵力足我们也得表现出兵力不足。我们长时间没有与这几个国家开战,拿捏不准他们的实力,如果从平江山进发,那么我们的大军一定会经过这个地方,那么这样的话,我们的兵力就暴露在南燕的眼皮底下了,只有从北侧绕过平江山,我们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以前师父教我兵法,他的行军布阵全部都在一盘棋上,他时常捏着棋子说:“对弈啊,不能像你这个傻丫头这样,一步后手都不留,只顾着眼前的快活,谁知道你这一步棋走得是不是完全的准确呢?你看一步,别人看三步,你就掉进坑里去了。”
因为师父这一句话,我总是想着,做事情都是要走一步想三步的。
但是现在站在这方地图之前,我才知道,纸上谈兵与实地作战是完全不一样的,比如看着辰王与孟猛商量着兵力布局,我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孟猛身边有一位副将,名为刘成。说是副将,但是实际上他赖以生存的技能不是作战,而是谋略,他最擅长的是运筹帷幄,明明是文人出身,在军队里跌打滚爬这么多年,他身上更多的是沾染的武将气性,他听着孟猛的滔滔不绝,最后补充道:“将军,你说的都不错。但是你忽略了一点,就是南燕的实力。”
所谓的四国联军,就是位于我国西南边境的四个国家,达塔,南胡,南燕以及腾格。这四国之间联系不深,曾经都是大夏的附属国,但是各有各的特色,达塔产良驹,南胡出粮草,腾格产金矿,南燕胜在地理位置优越,近海,与别国的联系也便利。
实际上这几个国家常年与大夏相安无事,几个国家的关系也并不亲密,却在此时发动战争,总是要出师有名的,但是他们偏偏出师无名,只是为了打而打。
这本来就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
此时刘成提到了南燕的实力,的确,南燕的实力是这几个国家里面最强的一个,当时我在看到这些国家的资料的时候,我很是疑惑为什么南燕没有早些吞并了这几个周边的小国,如果是是南燕攻打大夏,我还是相信的,毕竟南燕还是有这个能力,也是有这个野心的。
刘成继续道:“众所周知,南燕的兵力强盛,且擅长陆战,水战,就是山间作战的能力,他们也比我们强上几分,就算是如将军所说,我们可以绕过平江山围攻腾格,这没有问题。但是只要我们在半个时辰内拿不下腾格,南燕就一定会得到消息,这一点毋庸置疑。而只要南燕得到消息,那么他们就能够迅速集中在腾格边境的兵力,他们两国现在是边界互通的,南燕的兵力特别容易感到腾格境内。但是我们的兵力必须少必须精才可以,这样的话,我们根本不能保证攻下腾格,我们能不能自保尚且是个问题。”
孟猛听着刘成的话,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辰王的视线落在兵力布防图上,皱眉思索着,也没有说话。
我看着他们陷入深思的样子,突然间想起一个事情,“从一开始,我们就对着他们四国的进攻开始防守,由于他们的突然进攻,我们防不胜防,只能一退再退。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我们就落在了下风,处于一个被动的地位。我们只想着无力进攻,摆脱他们的钳制,但是是不是我们可以不用武力就可以找到一条新的出路呢?”
刘成道:“愿闻其详。”
我摸了摸鼻子,“我就是随便说说,要是哪里说的不对,还请各位不要见怪。”
孟猛摆摆手,“在军中,没有这么多规矩,多说多好,殿下随意。”
“我总想着,这几国联合起来是为了什么。肯定是利益驱使。这些年,我们大夏对这几个国家都不薄,南胡,达塔,腾格都是依附着大夏生存,如果是南燕是有信心与我们一战夺取中原,但是其他三国却是犯不上冒这个险吧。如果我们胜了,他们四国自然是哪一个国家也得不到好处,就算是他们胜了,其他三国又拿什么来和南燕抗衡的?他们为什么要舍弃大夏的庇护去选择一条险路呢?”
“这……”孟猛挠挠头,“别说,我还真没有考虑这一点。”
辰王的手指在布防图上缓缓划过,“那么照公主的意思,他们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