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脑恢复正常的时候,小巷子已经是隐退在了黑暗中,此时我正斜靠在那棵饱经风霜的老槐树上面,老猫和董炎站在一旁看着我,旁边还摆着那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
“怎么样了!”
见我醒了过来,老猫急切地问道,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惊奇地发现刚刚的伤口已然是不见了踪影,上面的皮肤恢复如初,根本就看不出有受过伤。
我缓了一下,立马站起身来,一把扛起地上的尸体,一阵冰凉的感觉顿时席卷而来。
“没时间解释了,边走边说!”
我撂下一句话之后,就自顾自地往前面走去,他们俩面面相觑,但没有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地跟在我后面。
一路背着这么一具尸体回到了出租屋,二话不说直接冲进厨房里,抽出一把菜刀对着尸体就是一顿乱砍,还没有完全僵硬的尸体顿时变得血肉模糊,老猫和董炎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像是看一个精神病一样看着我。
完事之后,我才把青灯掌柜告诉我的一切事情都转述给了他们两个,两人听完都愁眉不展的样子,似乎有些顾虑。
“你一个阳人,身上的阳气这么重,阎王爷他能发现不了?”董炎的一句话刚好说到了点子上,正在想怎么回答的时候,水木的声音出现在了脑海中。
“没关系,到时候把你身体的操纵权交给我,就只剩下阴气,阳气都被驱逐到身体里面了。”
我微微点了点头,告诉了董炎,后者想了一会儿,这才放心下来。
收拾完一切,又把沾满了鲜血的菜刀握在了尸体的手上,让现场看起来有点像是一个自杀现场。准备就绪之后,这才回到了老槐树那边,二话不说就直接一头撞在了树干上晕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自己再一次来到了小巷子里,走进店铺的同时,水木也从我的身体当中分了出来。
青灯掌柜早已是做好了准备,正对着玻璃柜子上面一道长长的册子,手持着一只毛笔,笔走龙蛇地写着什么。
我们没有打搅他,一直等他大汗淋漓地把笔往柜子上一放,这才抬起头来如释重负般看着我们俩。
“行了,我已经帮你伪造了一份生死簿,到时候你就带着这个,等鬼差来接你时交给他们,之后鬼差会把这个拿给判官,判官给你划了圈之后,你就可以进阎王殿,不用再管了。”
我点了点头:“那之后呢?”
青灯掌柜顿了一下:“之后阎王爷会派小鬼带你去指认死亡现场,到时候我们会想办法,在你们回来的时候拦住小鬼,那两个家伙我知道,只要稍微给他们一点好处就没问题了。”
我这才放下心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水木看了我一眼,我立马会意,让他钻进了我的身体当中,并且占据了我身体的操控权。
我从青灯掌柜那里接过了生死簿,走出店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直往巷子深处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店铺已经是远远消失在了我的身后,但巷子丝毫没有一点要道尽头的样子。
又走了一长段距离,突然感觉周围似乎荡起了一阵薄雾,我立马打起了精神,却发现现在的身体根本就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依旧是自顾自地抬脚继续信步往前面走着。
“现在已经到了鬼门关前了,不要说话!”
水木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中,我暗暗答应了一声,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形势。
越往前走,薄雾越来越浓,甚至已经是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凭借自己的感觉继续往前面有着。
突然,两道人影出现在薄雾之中,之后变得越来越清晰,知道他们走到我面前时,我这才看清楚,这是两个身穿白袍,身体缠着一根铁链子的两只鬼,一个手持一根哭丧棒,另一个肩扛一柄招魂幡,毫无血色的脸上,两只空洞发黑的大眼睛,一条长长的红舌头从嘴里伸出来,一直落到了腹部。
“这应该就是黑白无常了吧?”
我在心里默默问道,但水木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黑白无常可比他们两个档次高多了,只不过是两只鬼差而已。”
话音未落,两道铁链已经是自动寻到了我的脖子上和手脚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是被他们拖着往前走去。
我眼看形势不对,但根本做不出什么反应,只见水木操纵着我的双手,把手中的生死簿恭恭敬敬地递给了鬼差,后者一脸严肃地看着前面,连头都不回,面无表情地接了过去。
此时我的心已经是提到了嗓子眼,连大气都不敢喘,但实际上我现在的表情看起来非但没有一丝的紧张,反而还洋溢着一种诡异的微笑!
真不知道水木为什么能在任何时候都显得这么的镇定自若。
鬼差一左一右拉着我往前走了一长段距离,一道虚无缥缈的小路才映入眼帘,我仔细看了一下,小路绵延不断,又是没有尽头的样子。
刚刚还在想这一次又要走多长时间,令人惊讶的是,跟着鬼差刚刚踏进小路的时候,周围的景象瞬间发生了变化,刚刚还是一条曲径通幽的林荫小道,只是一眨眼功夫就变成了一座犹如皇宫般华丽的宫殿,此时我们正站在一座殿门面前,殿门两边赫然耸立着一座巨人雕像,大腹便便,身着官服,头戴乌纱帽,手持一支毛笔,看起来十分威武。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判官钟馗了。
这样想着,已经是被鬼差引进了殿门内,一座犹如衙门的正堂映入眼帘,两边各自站着一排人,但并不是衙役,而是一个个七窍流血的魂魄!都用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弄得人头皮发麻。
正堂中央,端坐着一红衣男子,头戴黑色乌纱帽,手持毛笔,桌面上摆放着一道册子,一张面露凶光的脸上布满着络腮胡子,远远看着就像是沙和尚似的,但仔细一看。分明就是外面雕像的样子。
看到这个情况,我还没好清楚状况,已经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看着鬼差一声不吭地把生死簿递给了判官。
后者略略翻看了一下,就直接给扔到了一旁,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苏居,生于1973年6月,卒于1998年1月,阳寿未尽,是因何故提早来报?”
一听这句话,水木在心里暗暗对我说了一句“别吭声。”便自顾自地低声回答道:“因生前遇到了一些难过之坎,实在是无力再活下去,便在家中自尽身亡。”
判官听完,点了点头,草草地拿起了案上的毛笔,在生死簿上面刮了两下,我知道那是已经把我的寿命给划掉了,好在这是青灯掌柜给我伪造的一份生死簿,否则现在我不死也得死了。
划完过后,便看向了鬼差,说了一句:“带他去现场,之后就可以去面见阎罗王了。”
鬼差应了一声,又顺着铁链把我拉了出去,一路回到了小巷子里,过店铺的时候,远远地就能看到青灯掌柜对着鬼差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的,但他们两个并没有发现前者又偷偷对我使了个眼色,我暗自点点头,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走到巷子尽头时,我这才注意到身后似乎远远地跟着个什么人,仔细一看,青灯掌柜正鬼鬼祟祟地跟在我门后面,时刻观察着我们的情况。
突然,一阵强光猛然袭来,刺得人睁不开眼睛,等到强光褪去时,老槐树已经是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树旁边站着两个人,正是老猫和董炎。
但他们两个就像是看不到我们似的,一直呆呆地看着槐树表面,一动不动的,知道我们已经走到了公园门口时,他们也都没有发现异样。
一直回到了出租屋里,厨房地板上的那具尸体引起了他们俩的注意力,其中一个鬼差走上前去仔细看了一下,不时转过头来看看我,似乎是在对比似的。
果然如青灯掌柜所说,这两个鬼差根本就不怎么上心,只不过是匆匆看了几眼,就站起了身来。
原本我以为现场指认就告一段落了,刚想送一口气时,鬼差接下来的一句话几乎是把我一巴掌给拍到了万丈深渊。
“阳寿未尽,还不能投胎转世,必须还阳消耗阳寿,直到阳寿尽了为止。”
“什么意思?回到阳间一直活到老死?”
我开口问道,鬼差恶狠狠地用他那双死灰般的眼睛白了我一眼:“想得倒美,还阳过后,就在这个地方,你当时怎么自杀的就怎么死,死一次消耗一年的阳寿,你的阳寿原本应是72年,现在只活了25年,还差47年,所以你还要再自杀47次才可转世投胎。”
“什么!”我几乎是歇斯底里了:“怎么还有这种规矩?那每年有那么多意外身亡的人,他们不也是阳寿未尽吗?怎么没见他们回到消耗阳寿?”
听到这句话,鬼差向我投来了一个异样的眼光,我立马意识到说漏了嘴,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