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几天,林纨正在书房看书,林思小跑进来,告诉林纨:“科举结束啦。”
林纨高兴地站起来,她正在看书,听到科举结束的消息,赶紧起身,换了件衣服,又将脸涂黑,带着风致和林思便出门去天福客栈。
天福客栈里又恢复了三日前的热闹,大多住客均是此次科举考生,这三日自然是进入考场考试,眼下终于考试结束,大家脸上都是高兴的神色。
林纨进门,便看到苏飞白正在和蒋向明说话,之前两人有些过节,不过习武之人一向不拘小节,后来经过林纨对苏飞白的开导,他也知道这样的过节说出去都有些小气。所以后来苏飞白主动找蒋向明道歉,两人已经冰释前嫌。
“林小兄弟,你可真够意思,我一考完你就来了。”苏飞白看到林纨脸上全是笑意。
林纨笑道:“可不是嘛,我这不要赶紧给未来武状元恭喜一下,套些近乎,将来好提拔小弟。”
“去去去,你一来就是来揶揄我的。”苏飞白嫌弃。
“哈哈,你也有今天,林小兄弟干的漂亮。”蒋向明对林纨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走起?我在枝头一点绿订好了位置,我告诉你,我可是提前好久就托人去订的,这可难订到了。向明兄,你可有空,要是有空千万也赏我个脸,好不辜负我这一番美意。”林纨邀请两人去吃饭。
枝头一点绿是中街上新开的一家酒楼,光听名字就十分新奇,更新奇的是里面菜色十分新鲜,不接受点菜,厨师想做什么你就得吃什么,除了告诉厨师哪些东西过敏不能食,其余皆由厨师决定。关键是厨师烧出的菜十分好吃,一时之间成为京中流行,连皇上都被惊动一次,点了个菜吃,还夸奖了一番,赐了个招牌,“京中一奇”。
现在京中无不有人以吃到枝头一点绿的菜为荣,林纨为了给苏飞白庆祝,之前就拜托公西文给订个位置,本来没有位置了,听说一人退了,这才空出来个位置。
蒋向明自然是高兴应约,几个人高高兴兴地往枝头一点绿走去,楼门口众人站着不肯走,自然是那些订不到位置的人在苦苦求着店小二,但是店内位置均被预定,店小二也没什么办法。
林纨拿出预订桌位号的牌子,递给店小二,店小二便放他们一行人进去了。
进入酒楼,里面十分宽阔,每一桌间隔距离都很远,这样众人交谈之声也难以被隔壁听到,吃饭环境十分不错。
林纨定的位置在二楼,几个人走去二楼,坐到相应位置上。林纨招呼林思和风致一起坐:“要不一起坐下吃吧,这里几个人也不讲究了。飞白兄和向明兄以为呢?”
苏飞白和蒋向明家中也不是十分富裕之人,对阶级概念也不深,都点了点头。苏飞白说道,“你看这里除了店小二也没人站着,你两站着显得多奇怪。”
林纨、苏飞白和蒋向明一人一边坐了,林思和风致道了声谢,便挨着坐在了一张长凳上。
店小二问道:“客官,你们一共五个人,那便上个六菜一汤,您看如何?”
林纨点头,“好,能否再加个点心?”
店小二点头。
下完菜单,林纨对苏飞白说道:“能否给我说说科举三天你们都考了什么?我从未经历过,有些好奇。”
苏飞白和蒋向明相视一笑,苏飞白答道:“这有什么,那我便给你说说。”
武科和文科考试在形式上有些不同,文科进去就是拿笔写字答题即可,武科有各种比赛项目。第一天,众人进去先是比射箭、骑马。第二天考战略,众人抽签,五人一组,各为一方势力,虚拟拨个十万精兵,进行模拟战争,胜败双方均有分数,但是给分是考官依据考生考试期间发挥情况进行酌情处理。第三天便是要写论文,主要是以现在各国战局为题,写出对眼下一些情况的思考。
“原来如此。”林纨惊叹,“这科举还真是全面,将所有情况都考虑到了,不仅要有武力,还要有谋略,这选出来才能成为真正的国家栋梁。”
“说的好。”隔壁一人突然发声。林纨这桌人全部转头去看,原来是一个青年。这人长的十分文质彬彬,林纨看他脸上其他部位长的都很清秀,但是眼睛却十分深邃,眼睫毛长又黑,看着像是画了个眼线。林纨心想,要是此人带个金丝边眼睛,那可真是个标准的衣冠禽兽类型了。
那人看林纨他们看向自己,对他们笑着拱了拱手,“抱歉,鄙人并未有意偷听你们说话,只是你们所谈之事鄙人深以为然,忍不住便出声附和,还望不要见怪。”
苏飞白是个很热情的人,他也拱手回礼:“哪里的话,你能赞同我们,是我们的荣幸。来,我叫苏飞白,这位是蒋向明,我和他是今年的武科考生。这位是林丝九小兄弟,他来京城是为了游玩,这两人……是他的朋友,叫林思、风致。”
苏飞白此人十分侠义心肠,是个有话就说的性子。对方还未介绍自己,林纨这边也一个字没说,他将自己桌上的情况便给介绍了个干干净净。
那人听苏飞白做了介绍,对他们笑了笑,“我叫纪忘帛,也是今年的考生,真是幸会。”
苏飞白一听,眼前一亮:“原来你便是纪忘帛,真是久仰你的名字。”一旁的蒋向明脸上也是出现了十分敬佩的神色。
林纨只觉得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苏飞白看林纨一脸懵懂,便知道她肯定不认识。他指了指纪忘帛:“这可是太傅长孙纪忘帛,国子监本因为他课业优秀向礼部推荐他免试,但他拒绝后参加了本届文科考试,可是京城佳话。”
林纨突然想到了他是谁,“啊!我知道你!我刚看完《随亖笔录》。”
纪忘帛听到《随亖笔录》不由得愣了一愣,然后脸上恢复了微笑:“多谢您欣赏。”
林纨不知道的是这《随亖笔录》根本不能在外面书店买到,那是国子监内部交流的本子。能看到这书的人,纪忘帛怎么会不认识,但是这林纨他偏偏还真就没听说过,所以他才呆住了。
林纨根本不知道这里的缘故,所以讲了出来。而纪忘帛和苏飞白交流了几句后了解这些人根本不是京中哪位官家的人,对林纨如何能看到自己的《随亖笔录》便愈发好奇起来。
林纨这边菜陆陆续续上来,但是纪忘帛好像是在等人,那桌就只有他一个人。苏飞白这人十分热情,招呼纪忘帛:“忘帛兄,要不来这喝杯酒吧,你一个人坐着等人多无聊。”
按照纪忘帛的性格,以往他肯定不会过去的,但是眼下他对“林丝九”的身份十分好奇,便不客气,拿了酒杯坐了过去。
纪忘帛特意坐在林纨身边,他打算探听一下林纨的身份。
“这位林兄弟是来京城游玩的?那想必已经玩过很多地方了?”纪忘帛问道。
林纨摇头:“第一次出门。”
“原来如此。”纪忘帛替众人倒了酒,“来,相逢便是有缘,我借你们的酒敬你们一杯。”
苏飞白和蒋向明应该是早就听说过他,对他很是恭敬,端着酒杯,两只手拿着酒杯饮下。
林纨虽然很喜欢他所写的《随亖笔录》,但是对其他不太了解,因此并未有什么异常的兴奋表情。
纪忘帛并不是个自恋的人,但是从未有人见到自己会这样镇定自若,除非他……根本不认识自己。
一个不认识自己的人,能读到只有国子监内部流通的《随亖笔录》,这人的身份很是有趣啊。
苏飞白朝纪忘帛那边微微侧身:“忘帛兄,国子监一向只对朝中官员的子女开放。还是纪太傅上书先皇,说人人都有平等受教机会,我们平民这才有机会也进入国子监学习。民间对纪太傅可真是十分感谢。”
纪忘帛对苏飞白拱了拱手,“多谢你们赞誉我爷爷,不过此事主要是先皇英明,我们家也很感怀先皇当初能够不计门第,招纳民间英才,所以后来朝中才会人才济济,多了很多好官。”
蒋向明点头,对纪忘帛最后一句很是赞同:“是的,吏部尚书左大人便是平民出身,当初也是纪太傅选中他的科举论文,他才进入殿试,被先皇点为榜眼。这可真真是一段佳话。”
林纨在他们讲话中,终于知道这纪忘帛的来头。这人是宇国太傅纪温明长孙,他爹是长子,现任礼部尚书。林纨心里好笑,他爹是礼部尚书,之前是谁不长眼还向礼部推举他免试,估计是故意要给他使绊子呢。
纪忘帛本人在国子监确实课业十分优秀,经常是文考第一名,看来此次科举,他应该能拿前三名,难怪苏飞白和蒋向明如此狗腿了。想清楚里面缘由,林纨心里渐渐清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