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公西文朝书房外喊了一声,声音并不大。但是门吱呀一声开了,刚刚领着林纨进来的风宁走了进来,“贝勒爷。”
“羊蝎子准备好了吗?可以准备吃饭了,另外去林公子别院,把林思领过来。”公西文吩咐道。
“是,请贝勒爷再等一刻钟,一切都会准备就绪。”风宁躬了躬身子,然后退了出去。
还有一刻钟,林纨在公西文的书房里四处打量了一下,正对着公西文书桌的墙是由一整面书柜组成。林纨信步走过去,上下打量了一下,“哟,这里书倒是挺多的。”
“喜欢看可以随便看。”公西文将书桌上的信收起,拿起旁边的折子批阅起来。
林纨拿起一本书随意翻看起来。这本书是一本类似诗词鉴赏的书,由一个名为纪忘帛的人所写,这人挑选了他欣赏的五十篇诗词,每一篇都从一个新奇的角度重新分析诗词的立意,林纨看的连连称奇,觉得此人简直是个天才。
正看到兴趣浓厚处,外面敲门声又响起,风宁说道,“贝勒爷午膳已经准备完毕,林思也已经请来,现在在饭厅等候了。”
公西文听了站起来,“走吧。”
林纨舍不得将那书放下,她四处看了一下,迅速走到公西文书桌旁,从一张空白宣纸上扯下一个角,将那纸片夹在书里当作书签,对公西文说道:“这书借我看看。”
公西文已经看到林纨手里的书,“《随亖笔录》?你觉得此书如何?”
林纨拿着那书和公西文走出书房,顺着走廊往前走去。“此人你认识吗?我想此人定是个思维活络的天才,写得真是太有趣了,哈哈。”
“是吗?说不定你以后会认识呢。”公西文说道。
林纨并未放在心上,她觉得书好看就行,对作者本身没什么执念。
两人走到饭厅,林思站在一旁正在等林纨。
林纨将那书放下,过去捏了捏林思的手,然后皱了皱眉,“怎么冷成这样,风致,你有没有厚些的衣服,给他一件先穿着。”
风致原是跟着公西文,专管他出行的,后来林纨来了,他便被公西文派给了林纨,刚刚就是他领着林思过来的。
风致听了林纨的话,点了点头:“好的,待会就拿来给林思穿。”
林思的脸却猛地涨的通红,他抽出林纨手中被捏了一通的小手,结结巴巴道:“你……你可要注意男女之防,不可动手动脚的。”
林纨看他小模小样的样子,衣服软塌塌盖在身上,连个人形都没有,却撑着门面要她注意男女之防,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林纨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行,这位林男人,请坐。”
林思摇头,“我既然跟着你,便是个下人,和风致他们并无不同,怎么可以和主人坐在桌上一起吃饭。”
林纨实在受不了他这个傲娇的小样,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再不来吃,我要摸你了。”
“你……你……”林思结结巴巴,却又不知该如何斥责,一张小脸红到脖子,脸耳根都红透了。
“坐吧。”公西文已经坐下,他对林思平淡说了两字,林思却不再挣扎,乖巧坐了下来。
林纨摇头,“啧,你怎么那么听他的话,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林思羞得低头不语。
一旁又上来一个少年,他将桌上的锅盖掀开,羊味一下子在屋内弥散开来。林纨深吸一口气,“真香。”
“林公子,这羊蝎子已经煨了三个时辰,肉已经酥烂。请慢用。”
“哦,好。话说你可用小厮还挺多的,一下子出来那么多个。”林纨后面的话是和公西文在说。
“嗯,风字辈男子有八名,取自淡泊明志、宁静致远。风致你认识了,刚刚书房的是风宁,眼下这个是风静。还有的以后见到了再介绍给你认识。”公西文说道。
“咦?”林纨奇怪道:“那岂不是有致和志,如何区分?”
“淡泊明志那个风志不在这里,写信那个就是风志。”公西文说道。
“哦,原来如此。”风志原来在楚国做探子。林纨想到那淡泊明志竟然在做探子,手里的羊骨头刚夹起来,笑得一下子没夹稳掉回了锅里。
“你笑什么?”公西文对今天乖乖的林纨很是满意,以前一见面没说几句两人就要拌嘴,今天林纨非常乖巧,公西文正觉得十分畅意。
“淡泊明志,结果却派去敌国做探子,你这是怎么淡泊的?”林纨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公西文咬牙,就知道这个女人一天不给自己气受她就不舒服。“我只是叫他收集情报,并没有让他做卧底。”
“哦,抱歉。”林纨对公西文一拱手,但是却还是笑得上下两排牙白花花的。
公西文懒得理她,埋头吃肉,不再说话。
林纨肉吃的不多,但是喝了两碗汤,一下子后背暖洋洋的,“哎呀,真舒服。”
林思坐在桌上,却一言不发,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要不是林纨给他夹东西,又给他盛汤,他今天就和没吃一样。
“男子汉,大气点,既然坐下来了就敞开了吃,扭扭捏捏的,怎得比我还娘娘腔。”林纨看林思不肯吃了,在那里教训他。
林思低着头不说话。
“别难为他了,他是吃不惯羊肉,并不是扭捏。”公西文出声提醒。
“咦?是么?”林纨转过头看林思,“那你就大大方方告诉我,怎得还硬吃下那么多,快,碗放下,别吃了。”
林思听了这话才将碗放下,碗里还有半碗羊汤,上面飘了一层油和葱花,看着热气腾腾,十分诱人,林纨摇头,这小乞丐还真讲究,难怪讨不到吃的。
“不吃了,那回去吧,饿了就喝粥,反正小厨房给你备着的。”林纨战起来准备离开。
三人站起来,饭厅里的下人也随即动作起来。风致在他们刚刚吃饭的时候,便回去将自己的一件干净衣服拿来,眼下递给林思,“你穿上吧,外面挺冷的。”
林思接过他的衣服,对他道了声谢。
风宁上前问公西文:“贝勒爷,下午还看折子吗?”
公西文点头,风宁便吩咐下面的人去将书房的暖炉点上一个。
风菡走到林纨身边,“林公子,您准备去哪里?”
林纨抬了抬头,“唔……先回去,下午我去下中街,给林思做几件厚衣服。”
风菡点头:“林公子,要是不介意,府上有专门给下人做衣服的裁缝,要是您不满意也可以自己去中街上找成衣铺做。”
林纨神奇道:“既然这么方便,怎的还给我去外面做,真麻烦。那你下午带着林思去量一下尺寸,给他做两套厚的衣服。”
风菡点头答应。
林纨捏着那本《随亖笔录》出了门,准备回去。
“既然看书就去我书房看吧。”公西文在林纨身后说道。
林纨转身,“你看的都是宇国的……不太好吧。”
“哼,还挺会撇清,没事,过来吧。”公西文说完继续往书房走。
林纨撇了撇嘴,转身跟了上去。
风菡则对林思说道,“那你跟我去量尺寸吧。”
林思点头说好,眼神却看着林纨离去的方向。
下午,林纨呆在公西文的书房,坐在一旁的小榻上,盘着腿,将那本《随亖笔录》看完。等她抬头,外面已经天黑,“啊!我看的这么入迷吗?”林纨自己都十分惊讶。
公西文手上的折子也差不多已经看完,他站起身对林纨招了招手。林纨放下手里已经看完的书,走向公西文,“怎么了?”
“给你看个好东西。”公西文一脸神秘。
林纨一脸嫌弃:“故作神秘。”
公西文笑了笑,并不生气。他从身后柜子上取下一个木盒子,然后打开木盒,将木盒前后翻转了一下,将开口那边对着林纨。
林纨看到木盒里的东西,“啊!”惊叫了一声。然后她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睁大了瞧公西文,“这是……”
“嗯,我的人在围剿七王爷的时候找到的,看来郑元白很早的时候就勾结了七王爷。”公西文说道。
盒子里装了一块白色玉佩,那玉佩虽然成色不错,整体晶莹剔透,但是要论多珍贵也谈不上。但是这玉佩自有其重要之处。翻过玉佩,上面写着林纨的生辰八字,是林纨生下后,林明达为她做的女子佩。
与郑元白定亲后,两人便交换了玉佩,所以林纨的玉佩一直在郑元白身上。但是后来郑家突然获罪,全部被杀,林纨就以为那玉佩已经遗失,所以并未再找。
可是前段时间郑元白突然出现,证明郑元白未死,那这玉佩要是还在郑元白身上,郑元白完全可以要求林纨嫁给他。古代信用比命还重要,这种信物在郑元白身上,林纨其实一直非常担心,但是她也没什么办法。没想到今天公西文竟将这玉佩拿了出来。
林纨从盒子里取出玉佩,翻看了一会,十分惊喜。
“谢谢,谢谢。”林纨这是完全真心的感谢。
公西文脸上淡淡的:“不必,只是恰好捡到的。”
林纨将那玉佩揣在怀里,生怕丢了,然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着急道,“这么晚了,我该走了。明天见。”
“……好。”公西文没再留林纨吃晚饭,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