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荷在外间已经睡着,呼吸声十分沉重。林纨不敢出声呼喊,这万一喊了,他扑进来,林纨来不及逃出去就会有性命危险。
林纨轻轻地坐起身,赤脚走下床,慢慢躲到一旁的屏风之后。
那窗户迅速打开,一个人影翻了进来,朝林纨床边走来。林纨不待他过来,赤着脚走到采荷身边,捂着她的嘴推醒了她。
采荷醒来被捂着嘴就想大喊,她在月光下挣扎了一下,看清捂嘴之人是林纨,渐渐安静下来。时间紧迫,林纨哪里有什么时间解释,林纨对采荷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就迅速站起身。
林纨站起来赶紧去开大门,那边黑衣人走到林纨床边,看到床上没人,马上转身要去外间寻找。
这时,林纨已经到了门边,她迅速打开门。而采荷正好抓住了那个黑衣人。黑衣人想去抓林纨,采荷死命抓住黑衣人,抱着他的腿,黑衣人转头劈向采荷后颈,采荷软软倒下,晕了过去。
这时林纨已经逃了出来,她终于放开喉咙大喊:“来人呐!有贼!有贼!”
林纨眼下哪里还能顾及什么形象,声嘶力竭地喊着,旁边的房间迅速打开了门,里面住的是从小照顾林纨的奶娘。她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林纨扑到怀里:“嬷嬷,救我!”
“纨儿别怕!嬷嬷护你!”林嬷嬷拿着棍子找贼在哪里,她的眼睛左右慌乱地四处寻找。
那个黑衣人听到林纨呼声,飞奔出来,林嬷嬷看到黑衣人,拿着棍子冲上去,“你这个贼,哪里逃!”
黑衣人身形敏捷,他往旁边一躲,林嬷嬷扑了个空,一下子栽倒在地上。头重重地撞在门槛上,一下子晕了过去。
这时外面已经有护院冲了进来,林纨看到林嬷嬷摔倒,担心地喊了一声:“嬷嬷!”她不顾黑衣人,冲上去,将嬷嬷摇了摇,“嬷嬷。”
林嬷嬷被林纨一摇,翻到了正面,她满脸鲜血,双眼紧闭,俨然已经晕了过去。
“啊!”林纨惊呼出声,声音更加慌乱,“嬷嬷!嬷嬷!”
黑衣人看到护院进来,并不恋战,转身就跳上了一旁的树,接着跳上墙头,消失在夜幕中。
那些护院追到墙角,没有人能像那个黑衣人一样跳上去,只能放弃。
另一边,林纨摇着已经昏迷的林嬷嬷,撕心裂肺地喊着:“嬷嬷,你睁开眼看看我!嬷嬷!来人!叫大夫!”
这边的动静已经惊醒了另外院子的林枢,他走进来看到鸣蜩院里一团乱。林枢飞快地走到林纨身边,伸手探了探林嬷嬷的脉搏。
“纨儿,她死了。”林枢抓住还在摇晃林嬷嬷的林纨说道。
林纨抬起头,满脸是泪:“不可能,嬷嬷她只是摔了一跤,怎么会死呢?”
“真的,她已经死了。你先冷静一下。”林枢轻轻拍着林纨的背,眼神里都是疼惜。
“怎么了?”李云澜和林明达听到动静,终于赶来。正好大夫也被请了过来。
大夫上前摸了摸林嬷嬷的脉搏,摇了摇头,“已经去了。”
“呜……嬷嬷!嬷嬷!”林纨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纨儿,纨儿。”李云澜蹲下抱着正在痛哭的林纨。
“娘,嬷嬷是为了救我,呜……嬷嬷……”林纨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十分伤心。
“纨儿,你快别哭了,小心伤了身体。”林纨哭的实在太过凄惨,李云澜抱紧了林纨安慰道。
“快,这里还有一个人,大夫快来看看。”婢女进去房内点亮了蜡烛,终于发现晕倒在屋内的采荷。
大夫走到采荷旁边,摸了摸她的脉搏:“快扶到床上,还有救。”
来了两个下人七手八脚地把采荷抬起来放到榻上,大夫上前细细把了脉,接着开了药方,让人赶紧去抓药。
嬷嬷的尸体被护院抬起,放去了下人房厅内。林嬷嬷只是个下人,是不会抬到林府正厅办白事的,因此下人们将林嬷嬷放在下人厅中间,搁在一张门板上。
林纨被扶到了自己的房间,众人渐渐散去,房内只留下了李云澜、林明达和林枢。
林明达一脸严肃地皱着眉,最近事情多又烦,眼下又糟了贼,简直是祸不单行。
“爹,你怎么看?”林枢站在一旁问道。
“恐怕并不是真的贼。”林明达说道。
林枢点点头:“我也觉得,论偷东西,我和你的书房可比纨儿的闺房珍贵多了。晚上书房无人,还能慢慢搜查。”
“最近发生事情很多,我不觉得是意外,一件件串起来,倒是可以串成一件事。”林明达的思路明显十分敏捷,最近郑元白娶妾,宇国大使和亲,林纨晚上遇贼,这么多事连在了一起,有个答案隐隐出现在林明达脑中。
另一边林纨还在伤心地哭着,李云澜在不住安慰林纨。林明达和林枢特意往外走去,低声交谈:“爹,我也有些怀疑是那个人下手。不过现在还没有证据,你看是不是可以再等等?”
林明达想到求证到的那些事,点了点头:“再等五天。这边护卫加强一下,我看他不会善罢甘休。”
林枢点头答应,回身去加强林纨鸣蜩院的护卫。
第二天,林嬷嬷家的人都穿上了孝衣跪在下人厅内烧纸,林嬷嬷自小将林纨带大,林纨与她很是亲近,如今林嬷嬷为了救林纨而死,林纨心中十分难过。林纨自己双亲还在,自然不便穿孝衣,但是她头上别了一朵白花,穿了一身素色衣服,跪在厅内也给林嬷嬷烧纸。
林纨跟着林嬷嬷的亲人给林嬷嬷守了三天,三天后林嬷嬷下殓入棺大葬。林纨站在林嬷嬷的墓前,流泪咬牙发誓:“我一定会找出那个黑衣人,给您报仇!”
离林纨遇到黑衣人后五天,林纨还在伤心中,整日坐在房内发呆。
林府之外隔两三条街就是郑府,此时,郑府的偏门打开了一扇小门。一顶轿子轻轻巧巧地停下,里面一个开门的小厮对抬轿的人嘿嘿一笑:“来啦?”
抬轿人将轿子放下,里面走出来一个全身穿着大红喜服的人,头上盖着红帕子。一旁的媒婆扶着那个新娘,走进了偏门内。轿夫们抬着轿子离开,偏门又关上。
这一切悄然发生,所有人动作迅速。等门关上后,一切就像没有发生。
下午,郑元白回到家,走进房内,床上坐着一个穿着喜服,盖着红帕子的新娘。他走近后,嘴角挑起,拿起一旁的喜称将红盖头掀起,里面露出一张十分美艳的脸来。
“郑郎。”那女子十分害羞地低下头,脸上却笑靥如花。
郑元白伸出手,将那女子的脸挑起,脸上是十分深情的表情:“月月,你叫我等的好苦。”
那名唤月月的女子低下头吃吃地笑着,郑元白再也忍耐不住,将两旁的帐子放下,就将月月扑到在床。
晚上,林明达的书房内烛光闪烁,林枢坐在一侧的椅子上皱着眉头。
“爹,下午四个轿夫将那女子抬进了郑府,下午郑元白很早就回了家,看来这纳妾之事是真的。”林枢脸上是气愤的表情。
“纳了才好,这下就坐实了他徇私枉法,私改户籍之事。此外,他还是因私枉法,罪加一等。”林明达比林枢冷静的多。
林枢还是不放心:“可是他爹是大理寺卿,就算罪名落实,他也不会怎么样……”
“急什么!”林明达看到林枢一副急切的模样,十分恨铁不成钢,“这不还有刑部压着吗?梅仲纯那个刑部尚书可是货真价实坐上去的,他郑少时没他能耐。”
林枢脸上一喜,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他低下头想了一会,随即下定了决心:“爹,我要和你说件事。”
林明达听完林枢的话,也是十分震惊,书房内一阵静默。林明达右手食指“笃笃笃”地敲着书桌,过了半晌,他终于开口:“梅景澄既然对我家纨儿有意,那等退了郑家的亲事,梅景澄娶纨儿自然是最好的。”
“爹,此事哪有那么简单。皇上正犹豫要不要让纨儿和亲,眼下纨儿和郑元白有婚约,他还有所顾忌。等我们一退亲,没了顾忌,纨儿马上就会被许给那个宇国太子。我们不能现在冒险。我的意见是等宇国太子走了,我们再揭发此事。”林枢说道。
“等宇国太子走了,那是多久以后的事了,期间郑元白还会继续做各种小动作。那天晚上赶走了那个贼之后,京城里风言风语,都是郑元白搞的鬼。等宇国太子走了,纨儿名声也都没了,谁还敢娶她?”林明达摇了摇头,不赞成林枢的意见。
“那待如何?皇上那边……”林枢还是十分顾忌。
“你把纨儿叫来,要是你还想此事顺利进行,必须要她做件事,否则这事不可能成功。”林明达突然站起身说道。
林枢去鸣蜩院将一直发呆的林纨叫来。
“纨儿,你可想知道那晚的贼是谁?”林明达问道。
林纨抬起头,眼中满是恨意:“我当然想知道。”
“那好,接下来我要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与你,你要冷静地听我说完。”林明达低下头看着林纨说道。
“好。”林纨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