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春天来得早,夜风中飘来阵阵幽香。闻着这醉人的花香,看着朦胧的月光下自己的影子,邱靖想起了今天是真正意义的结婚纪念日,于是回忆像决堤的洪水泛滥了。
老婆迷人的模样浮现在他的眼前,他的内心泛起了阵阵甜蜜的温柔。
那个吟咏关关雎鸠的夜晚,是多么的浪漫啊!那夜的徐佳琪在邱靖的眼里简直是圣洁的仙女。那夜,徐佳琪把宝贵的第一次给了他,后来又顶着家庭的压力义无返顾地嫁给了他。
邱靖很内疚,为了还自己读大学欠的债,为了给父亲治病,为了送弟弟读大学,老婆含辛茹苦,过着紧巴巴的日子。
邱靖虽然是农村出生,地位低微,但是他在乎他的尊严,他希望丈母娘尊重他,然而从恋爱到结婚,丈母娘把他的人格尊严践踏了,他厌恶丈母娘,没有把她当作长辈尊重。
邱靖不是个爱情至上者,他相信这世上有不变的爱情,但他却认为爱情和婚姻不是生活的全部,社会是现实的,丈母娘希望女儿找个有钱的丈夫,可以光耀门楣,这些,他即使愿意努力地去做,但他知道他永远办不到的,曾经,他认为与其这样,不如明智地放弃,找个文凭低的女孩子结婚,过一种简简单单的生活。
“夜深了,进屋吧。”
庞小玲斜靠在门框上,看着站在不远处发呆的邱靖,催促了。
邱靖没有说话,默默地走进屋里坐在了床边。
“饭已经冷了,我去热热。”
庞小玲说完,就走到桌边,伸手要端他的饭碗。
邱靖忧郁地看了庞小玲一眼,说:“不要热,我不吃了。”
庞小玲将手放在碗上,为难地看着他。她知道他心里不痛快。
邱靖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夜空,然后低下了头。他的心情很复杂,很难受。
等了一阵,见他一直坐着,傻傻地呆立着的庞小玲,拿起外套披在身上,向门外走去。到了门边,回头说:“我走了。”说后噘着嘴,委屈地擦了擦眼睛,跨出了门。
“我送你。”
邱靖收起难受的心情,起身追上了她。
“你心情不好就不要送了,我一个人不害怕的。”
庞小玲的眼中充满了哀怨,有泪花在眼中泛起。
“夜深了,你一个人走,我怎么能放心?”
邱靖伸出手拉着庞小玲,心思不细腻的他,也知道她的心受伤了。高高兴兴在一起吃饭,突然老婆的一个电话扫兴了,她当然不高兴了,他能理解她的心情。
庞小玲咬了咬嘴唇,不情愿地伸出手拉着了邱靖的手。邱靖用力握紧了她的手,她赌气想抽出手,也许是他握的力度大,也许是她本只是想撒娇而已,根本抽不出手,乖乖地由他拉着向工厂的宿舍走去。
走在熟悉的小路上,手拉手的亲昵的动作没有让庞小玲有心花怒放的感觉,她多少次幻想着在这小路上手拉着手偷偷约会,但今晚真的拉了手,这幻想的销魂和美妙却没有了,有的只是失落与惆怅。
邱靖问明了她所在的地方就叫等他,他骑自行车马上会赶到的。
马上就可以见到邱靖了,庞小玲兴奋地在原地不停地走动着。人在高兴的时候就失去了对四周危险的警惕。
一个漂亮的姑娘旁若无人地站在街边,能不让小偷抢吗?
“我的钱包,还我的钱包!”
庞小玲手里的钱包突然被抢了,等她反应过来,小偷已经跑出了一百米之外。一个是身强力壮的小偷,一个是文文静静穿着高跟鞋,手里还提着一个沉甸甸口袋的女孩子,这样的力量对比,小偷能把她放在眼里吗?
说来也许有人不信,这小偷干脆停下不跑了,恶作剧地笑着,掏出一只烟,悠闲地吸着,看着气急败坏追来的庞小玲,他今天心情好,想玩弄玩弄这个漂亮小妞。
庞小玲娇喘微微,质问:“你为什么抢我的钱包?”
那小偷耍起了无奈:“你的钱包?这钱包是你的?”
“你少装糊涂,你从我手里抢的,会不知道是我的?”
庞小玲一阵厌恶,想起了阿Q偷了尼姑庵的萝卜被老尼姑发现,还耍无奈说:“这是你的?你能叫得它答应你么?”
“行,这钱包还给你也行,但有条件。”
小偷吸了口烟,玩味地吐出了个大大的烟圈,猥亵地看着庞小玲。
“什么条件?看什么!”
庞小玲看着他那龌龊的眼光,气不打一处来,大怒地吼了,但语气中明显地流露出怕了,她后悔追来,这路是条死胡同了,假如再有人挡在胡同口,她就是插翅也难逃了。意识到了危险,庞小玲惊出了一身汗。
小偷已经看出了她的害怕,更加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了,说:“条件就是,嘻嘻,陪哥玩玩,我就还你的钱包。”
“呸,滚!”
庞小玲迅速转身往来路跑,但已经迟了。她不知道小偷们偷东西从来不是单个的,有侦察的,有望风的,有专门实施偷盗行为的,有转移赃物的,她遇着的就是这样一个小偷集团。要是平时,这个专门负责偷窃的把东西偷到手就迅速转移了。今天这个小偷看见庞小玲是一个弱女子,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才这么放肆。
庞小玲想跑,哪那么容易?四个小偷迅速围上来,将她围在这条死胡同里了。
难道抢钱还要抢人?这是什么世道!庞小玲气极了,可是此时生气与抱怨有用么?她现在要的是强硬的拳头,比小偷厉害的功夫,不然她无异于羔羊入虎口。
大哥快来!快来救我!庞小玲祈祷着。
“来拿钱包啊,你不是要你的钱包吗?”
大个子手里拿着钱包在庞小玲面前晃荡着,眼里露出*亵的光,表情狰狞无比。庞小玲吓得连连后退,身体碰在了一个瘦高个子的小偷怀里。这家伙伸手把庞小玲抱在怀里,毫无廉耻地说:“是你自己主动要哥哥抱的,哥哥能客气吗?”
“放开我!”
庞小玲扔掉手里的口袋,向小偷的脸抓去,但她哪里抓得到。
“还是个厉害的角色。”
那大个子抢包的走上来了。庞小玲吓得闭上了眼,她知道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她已经彻底完了。
“放开她!”
厉声的呵斥传来,犹如春雷震耳。
庞小玲高兴极了,忙叫了声:“大哥!”
“大哥?”
那抱着庞小玲的高个子小偷正陶醉着,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诧异地反问了。
“什么哥啊妹的,你小子不想送死就赶快走开,只当什么都没有看见,你想英雄救美,你先看看大爷我是不是给你这个机会。”
抢钱包的大个子经验丰富,他认为这是这个女孩子故意虚张声势,玩心理战术,哥?不会这么巧,这小子只是个过路的想打抱不平。
邱靖淡淡一笑,没有一丝的恐惧,吐字清晰:“放了她,我也不送你们去派出所,你们走吧。”
“哈哈,笑话!就凭你?”
大个子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邱靖神经质地笑得很夸张。邱靖是身材魁梧,但在他看来要以一敌四,哪可能?再说他们四个也不是饭桶,都是有功夫的。大个子一直自信,他们过去抢了东西是没有人敢追来要的。
庞小玲看见邱靖来了,忘记了危险,刚才还吓得浑身发抖的她想起了一次他送她回工厂时候说的话:“几个小流氓,我能对付的。”于是玩兴起来了,大声说:“大哥,你不是说你有功夫么?以一敌四,教训教训他们,帮我报仇雪恨,好不好?”她那天真样,要不是被高个子小偷紧紧抱着的,估计会拍手称快了。
这个庞小玲,邱靖差点晕倒,平时为了强身健体,他是在练习臂力棒等,但真要与几个流氓打,他能打赢吗?他当着她的面夸口,其实只是男人自尊心在作怪,哪个男人在女孩子,尤其是崇拜自己的女孩子面前不卖弄卖弄?但事已至此,不打是不可能的了。他真后悔忘记了打110,看见庞小玲在追人就知道她被抢包了,一着急就追来,唉,人在紧急情况下应该冷静啊。
后悔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邱靖只能硬起心肠,推着自行车上前指着抱着庞小玲的高个子命令了:“你放开她。”
高个子本能退后一步,抱着庞小玲的手臂松了,庞小玲趁机会用力一挣,挣脱了,跑到了邱靖身后。
他俩不把四个小偷放在眼里,这四个小偷被彻底激怒了,他们怎么会忍受这样的轻视?这是奇耻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小偷们一个个跃跃欲试迅速包围了两人。
“听我说,你们是大老爷们,不要伤害一个弱女子,就我与你们打。”
晕,这个邱靖,现在还不忘记自己是老师,还在用给学生讲道理的方式与小偷达协议,真是迂腐到家了。
其实,邱靖有自己的想法,他才不迂腐,他怕庞小玲又被他们逮着,他要分心保护她,就没有办法全神贯注的投入,打架是不能分心的。读初中的时候帮弟弟揍过人,但那是几个小流氓,哪能跟眼前这四个看起来有功夫而又身强力壮的家伙比呢?唉,顾不得想这些了,打不赢也要硬着头皮上了。
那四个小偷以为他们听错了,这个死到临头的家伙还说什么不要女的参加打,多一个人哪怕是女的也应该有帮助的。这是个十足的傻子。小偷们得意地笑了。
谁笑在最后,笑得最甜最美,这话,估计小偷们没有听说过,不然他们也不会笑得太早,太放肆。
“好,你想死就成全你,我们不打女的。”
高个子看了那三个哥们一眼,爽快地答应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惜他们不是君子,当然会反悔的。
“好,痛快!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