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给老子闭嘴!”朱红灯在这一刻,表现出极大的镇定,
贡王策马急奔,但是远远的看见这帮拳匪似乎没有迎战的意思,也没有慌乱不堪,而是停住了脚步,几千余人的队伍丝毫不动的站立着,便知道这些人无意这一战。
当骏马快要在这些人的头上越过去的时候,众骑手都狠狠地拉住了马缰绳,骏马抬起前蹄,长嘶不已。
贡王坐在马上,望着眼前这些人,沉声道:“你们的统领呢,出来回话!”
朱红灯被贡王的骑术震惊,心里也暗暗的道:“不愧是草原上的战士,简直和战马达到了最大的默契,”想到了这里,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抱拳道:“在下义和拳朱红灯,敢问您就是卓索图喀喇沁的王爷么?”
不知为何,初次见到朱红灯,只是见了一面,此人就赢得了贡王极大的好感。
“不才本人便是,你大军国境,来我喀喇沁部所为何事?”
这时候,欧阳震似乎是换了一张脸,忙靠上来,一躬身道:“我们是热河平泉义和拳的,想要在贵地取道进京。还望王爷行个方便。”
海德旺却冷哼了一声,道:“你们好不讲规矩,即便是汉八旗绿营,取道喀喇沁去尼布楚,也都事先知会我们的,就凭你们这些乡勇,也敢如此的妄为吗?”
说起这些道理,朱红灯自然是不精通的,憋得脸通红,才缓缓的道:“王爷,此一时彼一时。还望王爷见谅,失礼之处,在下这里给王爷赔罪了。”说罢,便在马上恭恭敬敬的施礼。
贡王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自己手下这几十府兵,能够吃掉眼前这千百号人,于是也就化干戈为玉帛了,道:“在我的旗内取道,也未尝不可,只是你们人多势众,这么多人,招摇过市,难免有损我王爷的颜面。”
说着,贡王吓死眼盯着朱红灯,道:“若是取道喀喇沁旗,进而打进居庸关,叫我如何担这个干系?”
朱红灯坐在马上,长长一叹,道:“王爷,在下此行,并非谋朝篡政,也并非反清复明。只是朝廷正处于危难之秋,我等习武之人,自当报效国家,杀洋人,扶正统,恢复中华!”
看朱红灯的表情,那种深深的痛楚并非是故意做出来的,贡王便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直至今日,义和拳鱼龙混杂,也难以分别,我听说义和拳有军令,你可知晓?”
“毋贪财、毋好色、毋违父母命、毋犯朝廷法,杀洋人、灭赃官,行于市必俯首,不可左右顾,遇同道则合十”
贡王微微颔首,道:“恩,背的倒是纯熟,我也并非不讲情理之人,王府西南有一块校场,叫三喇嘛地,你且在那里驻扎了,朱统领且跟我回府,咱们在商议借道之事。”说罢,策马让路,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听此言,欧阳震却大惊失色。忙上前一步,道:“王爷好谋划!大师兄随你进府,岂不是群龙无首了?我们这些人,岂不是您菜板上的鱼?”
贡王对这个欧阳震很不喜欢,可以说第一面的眼缘就很差,此刻跳将出来,无疑让人分外反感。
旺达撑不住了,虎目圆睁,大声和喝道:“你算是什么东西?竟敢这般和我们王爷说话。”
欧阳震自然也不是软柿子,反倒是没有发作,躬身道:“这位勇士,并非我欧阳震多此一举,而是身处异乡,自然要多想想,还请王爷给我们一个承诺。”
贡王瞥了一眼欧阳震,冷笑了一声道:“哼,你们若是安心驻扎,朱大统领自然安全无虞。”
朱红灯知道,此时只能和贡王协商,方有转圜的余地,于是便转过身,交代道:“随着王爷的亲兵去驻扎,不得做违背教义的事,否则老子把他的头拧下来!”,说罢便提马随着贡王去了。
回王府的路上,便没有那么心急了,贡王和朱红灯以及旺达转向东北,朝着王府的方向走去,而海德旺则率领着一众拳众,去往三喇嘛地驻扎。
朱红灯望着宁谧的喀喇沁风光,不胜感慨的道:“王爷这里,自有一番宁静,比起来京城直隶,已经算是九重天一般了。”
“哦?听说你们在直隶,杀了不少洋人呢?”
说到这个,朱红灯不由自主的满脸自豪,正了正身子,坐在了马背上,道:“是!洋人每一个好东西!凭什么来到我们大清来指手画脚?打我们不说,还捞走了一大笔银子!娘的,老子看到了就觉得生气!”
忽然,觉得自己粗鲁了,便哂笑了一下,接着道:“就拿我们县说,洋人拆了县里的观音庙,要修建什么教堂?教堂是什么玩意,石头垒起来的大房子,在大清,死人才住石头房子!”
“嗯,非我族类,习惯到也奇特。”贡王笑道。
“这还罢了,洋人犯法,官府和乡绅都不能办了他,我们庄上的德意志洋和尚,让我们交什么宗教税不说,还祸害我们姑娘!官府又管不了,你说,洋人是不是该杀!”
贡王很欣赏的望着朱红灯,道:“该杀,确实该杀,可是我怎么听说,义和拳也会祸害百姓呢?听说山东天津的义和拳,屠戮百姓,抢劫民财,侮辱妇女后,撅土埋其上身,露下体示众。此女并非洋人,而是阳城县丞的小姨太。可有此事?”
贡王的语气,就像是逐渐冻结起来的寒冰,朱红灯听完,毛骨悚然,随即满面通红,愤然的道:“这帮王八蛋!借着我们义和拳的名义四处招摇撞骗!王爷不是江湖中人,想必大刀王五的名讳是不知晓的,若王爷有心去探查探查。最初的义和拳却都是大刀王五一类的义士!”
朱红灯还狠狠的啐了一口,道:“什么时候叫我遇见了这些败类,我定要剥了他们的皮!”
朱红灯随着贡王离开之后,他手下的拳众,就像是没有了骨头的一滩烂肉,集结列队整整花费了半个时辰,海德旺冷冷的坐在马上,看着这班乌合之众,心里也是埋怨不已,道:“王爷这是怎么了?我等一个突击,就能干掉他全部的首脑,干净利落。”想到这里,便不耐烦的喊道:“快快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