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比乞丐还惨。
她瘪了瘪嘴,不以为然的回答他,“哪里那么久,只是好几天而已。”
自然不是几天没吃东西,新月只是好几天没吃什么荤腥,因为太后那边吃的是斋饭,住到含章阁,宫里头的妃嫔主子多,也轮不到新月去计较什么吃的,故而这几日将她馋得不行。
萧誉拿了帕子擦了嘴,说道,“本王吃完了,王妃慢些用。”
见萧誉走了以后,新月再啃向自己手里的鸡,忽然觉得这鸡的味道也不那么香了。
又伸筷子夹了些芹菜,觉得清新爽口,挺不错的啊。
新月吃完洗刷了之后,觉得肚子有些撑得慌,便决定消消食,一会儿继续去抄写金刚经,反正有萧铉为自己抄了不少。
至于这会儿没看见萧誉,她也不甚关心,毕竟自己与他这夫妻不过是挂名而已。
新月在园子里散了一会儿步,这才往书房走去。
尚未到达,忽然闻到一股燃烧的味道。
新月鼻子向来敏锐,待辨出来方位,糟了!她飞快地往书房走去。
见萧誉正在一个火盆前烧纸张。
新月舒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走水了呢。
“也是,马上入冬了,这房间里生个火盆,免得我抄经书冷。”她笑道。
忽然瞥见那扔进火盆的纸张,乃是一张张有墨迹的。
她忙得一把抢过去,见手中那燃烧剩下的残片,简直是欲哭无泪。
“你为什么要烧我抄的经文?!”
新月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下子如失了理智一般,朝萧誉打起来,“你这个坏人!你还我的经文!”
萧誉也不料这丫头发起疯来,简直是又打又踢。
他可真是第一回遇到这样的女子。
果然是以前刁蛮惯了的公主脾气!
萧誉一个大男人,因坐在轮车上不得站起来,差点被她打懵。
“你够了没?!”
萧誉忽地反手制住了她,新月的双手被他攥住,此时挣脱不开,便下口咬了下来。
“喔!”
萧誉猛地吃痛,松了丫头的手,再看见自己的手腕上,隔着袍子已经咬出来紫血。
与上回被福獣抓伤尚未痊愈的伤口交织在一起,生痛。
新月看见那伤,方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
她终于软了下来,蹲下身来,看着地上燃烧的残片,泪水止不住的淌了出来。
“我熬了两天两夜才写出这么些,早上人家太子好心帮我……”
此时的萧誉语气却很理智,“即便你全写完又如何?如果一开始就是错的,那么就没必要继续写下去。本王不过是及时为你做了纠正。”
新月惊愕的睁大双眼,这人做坏事,怎么还满口仁义呢?
“王妃不要忘了,寿宴之时你向皇后娘娘所献的《千寿赋》,并非如此字迹。别说铉儿无法替你抄写,就是你现有的笔迹也不行。据我所知,是皇后吩咐你去抄写金刚经,想来她会特别注意到这一点。”
新月登时瘫软一般,坐在地上。
她竟忘了这一点。
须臾,她忽然爬起来,目光期待的看着萧誉,“王爷,您能不能帮妾身抄写些?”
萧誉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伤,直接吐出两个字,“没空。”
新月心里暗恨,可面上却仍旧要讨喜,“您有空的时候能不能抽空写啊?上回那千寿赋您不是也没多费事吗?这金刚经据说也就是,五篇千寿赋那么长。”
新月伸了五个手指头。
萧誉嘴角轻笑,“五篇?”
“抱歉,原是可以抽空写一写,现在这手腕带伤写不了了。”
说着已经转了轮椅走了。
轮椅都能转,分明是装的!
“王爷!王爷您别走!”
新月拦在他车的前面,一副软硬兼施的赖皮模样,“此事王爷您必须得管啊!当初是您帮妾身写了这千寿赋的,若传到皇后那儿,您可是要和我一起承当这欺君之罪的啊!”
萧誉抬眉,打量着自己的王妃,这小丫头走投无路居然学会威胁了。
“哦~”
他淡淡一声,点了点头,轻描淡写道,“那王妃就去自首吧。”
“顺便本王提醒下王妃,江陵王的手中有先帝的****令。”
什么?有赦免?
新月见硬的也不行,直暗道:完了完了。
“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某王终于肯给她指条明路了。
“什么办法?”新月赶紧抓住这根橄榄枝。
“从现在开始好好习字,本王虽不能抄写,但可以为你写几个字做字帖。”
我呸!
新月真恨不得朝他啐一口唾沫。
但是她还是忍住了。
“王爷不是说过,临时抱佛脚是没用的,就算妾身现在开始习字,等我习成了那不得猴年马月啊?”
“若你用心,一个月方成。”
什么要一个月?
新月想到皇后口中的那些权谋心机,这后庭简直一天也不能多待,于是脱口道,“要住一个月,不如本公主死了算了!”
“本王记得你初嫁入王府,为了几本王府家规崩溃大哭,如今听闻练一个月的字,公主竟然赌气要死要活?”
“公主自以为心中怀着苦大仇恨,就能等着上苍为你实现?你毫无所长,脾气又差,本王念你年幼愿意担待,可如今你却不肯吃苦成长,本王看你也就只剩下吃货俩字了。”
句句戳心,狠狠的扎向新月的自尊。
新月怔在了当时,竟忘记了哭。
良久之后,新月才缓缓回过神来。
至于江陵王什么时候离去,她竟都不知道了。
她起身往那书案走去,见其上不知何时已经放了一本字帖。
新月展开纸,拿起笔,却见墨已干。
阿珠外面终于忍不住,推门而入,“奴婢为公主研墨吧。”
见公主一言不发的写,边写边红着眼睛,甚是心疼。
话说萧誉见了皇帝,商议了些事情,又去了太后那儿,言说秦王出来指日可待。
太后问及新月,萧誉叹了口气道,“母后有所不知,皇嫂让她抄写金刚经为母后祈福,新月心诚只想着连夜抄写,不曾想着了风寒病了。”
太后听闻是皇后命令的,忍不住气道,“她倒是打着哀家的旗号为难起别人来了,她若心诚就自己抄了便是,为难旁人。新月这丫头心眼直,在哀家这儿没黑没夜为我诵经读书,已经很是辛苦,又让她抄写金刚经,这身子骨受不住也是常有。你回去让那丫头不用抄了,母后的身体已经大好了,若是皇后问起,就说哀家说的!”
萧誉行礼道,“如此多谢母后体谅新月。”
至傍晚时分,萧誉回到含章阁,阿珠看向他的目光里有些埋怨。
萧誉觉察出什么,“发生了什么?”
“王爷去瞧瞧吧,公主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喝闷酒呢。”
萧誉眸色一暗,这丫头向来酒量浅酒品差。
他不待歇息,就让阿珠带路前去。
门前,依旧嗅到不小的酒气。
“王爷,房门反锁,奴婢打不开。”阿珠焦虑的看着江陵王。
萧誉面无表情,“你们都下去吧。”
“是。”阿珠应了一声,再看了门口一眼,方才离去。
这时,房檐下跳下一人,正是暗卫杜禹,他朝萧誉点了下头,“王爷,四周无人。”
萧誉这才以手抚上门,不知什么法子,门自然就开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乃是地上的一个酒壶,还有落了一地她练习的纸张。
他俯首捡起来一张看了,其上的字,果然比从前她的字有不少起色。
目光再看向依偎在桌边上的新月,此时已经大醉状态,绯红的脸蛋迷离的眼神。
新月醉眼看向他,一脸醉态道:“太子哥哥,你来了啊,你来瞧瞧,我新月是不是写得不错啊。”
这丫头果然醉糊涂了。
居然将他认成了她的兄长。
萧誉盯着她绯红的脸,只勾唇道,“确有进步。”
闻言,新月露出娇美的笑容,举起酒樽,醉意熏染:“那我们,就来喝酒庆祝吧!”
萧誉伸手夺下她的酒樽,“丫头,你醉了。”
“我不会醉的!以前你就这么管我,可新月已经长大了!”
一面说着,一面略带羞涩的笑道,“哥哥怎么忘了,月儿已经嫁人了。”
说着她又要喝,可举起手来,才发觉酒坛已经不在自己手里了。
她眼前晕晕乎乎,视线模糊中,仿佛又觉得这人不是太子哥哥。
“你不是太子哥哥。”
说完,她头一歪,已经昏睡了过去。
萧誉叹了口气,这地上寒凉得很。
忽然轮车退后,江陵王从轮车上站了起来,走了下来。
他将她打横抱起,往那里间的卧榻处走去。
萧誉小心地将她放躺在榻上,然后给她盖上被子。
丫头闭着眼睛,睫毛很长,绯红的双颊,娇俏的嘴巴,安静的睡颜美丽可爱。
萧誉站了会儿,终于准备离去。
忽然,那丫头睁开了眼,拉住了他,萧誉心下一惊。
“太子哥哥,你不要走。”
萧誉缓缓将她的手拿下来,安慰道,“月儿乖,睡一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