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誉已经备好了装备,准备去骑马狩猎,齐铭等护卫也一身骑装,个个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新月哈着气跺着脚,明明冷得很,却也抑制不住心中的雀跃。
“王爷,我也想去打猎。”
萧誉低首,蹙眉瞧向新月,“月儿从前有狩猎过?”
新月失望的摇首,不过转念又补充道,“但是我练过射箭。”
萧誉正拉着弓在试看,闻言动作一顿,郑重看向她,“谁教你的?”
新月刚要脱口回答,忽记起射箭是林君保教自己的,于是扯谎道,“额,是我缠着皇兄教的,其实,其实也没怎么练会嘛。”
她摸脑袋尴尬笑的样子,颇有几分笨拙的可爱。
萧誉勾唇笑道,“公主如今也不过二八年纪,力气没长开,如何拉得了弓?山上飞禽走兽多,你还是不要去了,在这儿等我回来带野味回来烤给你。”
新月听说山上有飞禽走兽,越发得期盼,“你就带我去吧,我还没有去山里狩猎过一回呢。”
“不行,山上有危险。”语气有些坚定。
“有王爷保护哪会有危险?莫不是王爷觉得保护不了我?”
这话还真有些让萧誉拒绝不得。若不带她一起,等于承认他堂堂王爷护不住自己的王妃。
底下的袖子被人扯住。
“这一路王爷带妾身出行,不就是为了放松的吗?你就带我去吧!”
萧誉低首,见是小王妃扯住自个的袍袖,再看那张俏脸上的撒娇模样,他本来坚定的打算松动起来。
因为腿疾的缘故,萧誉年少时性格疏冷不近人,成年后又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清雅形象,反让身边的人不自觉得守礼不敢放浪,自然也从未有女子会向他撒娇,且他自来厌恶矫揉造作的女子。
原来不喜欢作的女子,乃是因为本不是自己的心上人。
眼下他的小王妃这般撒娇,他就喜欢得紧。
这臭丫头,也就在她请求的时候才会柔软一回,萧誉便也顺道摆个谱,“那你给本王一个理由。”
新月仰头问,“什么理由?”
“自然是让我肯带你去的理由。”
新月想不出拿得出手的理由,只得嘻嘻一笑,“王爷您长得俊。”
萧誉的脸微微一僵,随即冷脸道,“不许嬉皮笑脸!”
新月打眼看向萧誉的冷脸,寻思道:这一招居然不管用?
她扁了扁嘴,嘀嘀咕咕,“这也不许,那也不许……干嘛非得要什么理由……”
一面绞尽脑汁道,“王爷您是个好人啊,一直对新月好!”
“做好人累。本王这一回不做了。”
萧誉回了一句,一面若无其事地收了弓,然后翻身上马。
见他这就要离去,新月顿时着急起来,这个臭萧誉到底要怎样才能答应啊!
于是跑过去,拦住他的马道,“王爷知道新月为何喜欢你吗?”
马上的萧誉俯下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月儿这是在——”他微微一挑眉,讥诮道,“向我表白?”
新月不由地一怔,随即重重点头,“是啊是啊,本公主一直在表白啊!”
萧誉的脸上终于漾开了笑容,“月儿喜欢我哪一点?”
“就是……就是你无论何时都不抛下新月啊。”
她故作聪明的笑着,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小星星。
萧誉看着那张脸,忽然呵呵笑了出来。
他收了佩绳道,“你说的对,既是萧誉带你来,就不该抛下你一人去狩猎。”
“回去换身衣裳吧,我等着你。”
新月欢欣雀跃,“妾身谢王爷!王爷您等我一会儿!”说罢转身就走。
萧誉看着她雀跃的背影,心道,今日他的狩猎之战已经泡汤了。
不多时,新月换了一身男子衣裳走了出来。
萧誉见了忍不住笑了,他递手下来,“月儿,上来——”
新月道,“王爷,难道我不是另骑一马吗?”
“你的骑技,本王尚且不能放心。”
新月不服气的瘪了瘪嘴,也只能将手放到他的手中。
手腕上一用力,新月被拉上了马。
“坐好了。”
萧誉提醒了她,一手拢住她在身前,一手策马,双腿一夹马肚,骏马奔走。
耳畔的风声呼呼,虽然有些冷,但是新月觉得很爽快。
第一次被他揽在怀中骑马,这感觉很新奇又很温暖。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还能被自己的残王夫君拢在怀中策马,想想就有意思。
不过仔细想一想,好似这并不是第一次。他是秦少卿时,已经骑马救过自己,只是那时并不以为是萧誉,因男女有别,身躯并不能像现在这样放心得贴在一起。
“这感觉真好!”她高兴得和个孩子一样。
许是察觉出她的兴奋,萧誉骑马渐渐缓了下来,马儿散蹄。
呼吸凑近她的脖颈,“哪里好?是喜欢我这样抱着你?”
暧昧的调笑,羞得新月脸一囧,她转过话头,“到了地方了吗?”
萧誉抬首看了看周围,雪林中积雪未融。
“下来走走吧。”说着翻身下马,然后将新月抱了下来。
萧誉看了一眼身边的护卫,已经有人将弓箭奉上来。
“让我来看看你拉弓如何?”
一面示范了一下如何拉弓搭箭。
新月依葫芦画瓢的,将羽箭搭在弓上,已经是最轻的弓,她却拉不起来。
故而这羽箭就射在前面方寸之地的雪堆里。
萧誉蹙眉傻眼,身边的护卫忍俊不禁。
新月不服输,干脆不按照萧誉的那套做法,自行拉弓射箭,未料这弓箭沉了些,举起来都有些费事。
见她笨拙的样子,萧誉便问,“先前真的习过射箭?”
新月挠头,支吾一阵,“嘿嘿,练过也不一定会啊,再说他们就是糊弄我,不肯教我,所以这一回只能靠王爷您了。这一次,我一定学会!”
“王妃如此上进,本王焉能不尽心,必将倾囊相授!”
萧誉耐下心来,重新手把手地教她,从如何拿弓、拉弓到搭箭,从力度到方向的拿捏,眼神的准度,都一遍遍的教。
新月起先学得也很有兴致,然则几番下来皆无一射中,便有些垂头丧气,萧誉不得不对她的标准一降再降。
终于新月先烦了,“不学了不学了,看来这射箭还真不适合我。”
萧誉便道,“这习箭可不是一日之功,要慢慢的来。不过看样子,你对射箭的兴致并不高。本王记得你在宴会上的剑舞舞得不错,想来也是学了很久吧。”
“那当然喽!新月从小就和个男孩子一样好动,可惜投生了个公主,父皇不准我舞刀弄枪,我便只有借舞蹈之名学剑了。”
“不知月儿的剑术又是谁教的呢?”
新月猛然记起来这是一个坑,她的剑术和拳脚功夫全都是来自林君保啊,太子哥哥才不会教自己,本来父皇和皇兄就觉得她不像一个端庄的公主。
“这个……是,是舞乐坊的舞娘教的啊!这跳舞的舞娘自然会各种舞蹈。”
“是吗?在我看来,这剑舞少了些柔美,多了实战的可能,想来月儿也曾得到过习剑之人的纠正吧。”
“对对对,王爷好眼力,自然请人点拨过。”
萧誉见她刻意避开这个问题,便再次转到了射箭上,“若公主对射箭的兴致有当初舞剑一半的斗志,大约会进步许多。”
“王爷说的对,大约就是月儿自己太懒惰。以前我总觉得射箭受到的条件限制多,其实不然。像王爷您,之前还坐在轮椅上,却和正常人一样学会了挽弓射箭。”
萧誉的脸蓦地一灰。
不过好在这话是从新月口中说出来,萧誉也算不吃惊。
“本王坐在轮椅上为什么就学不会?挽弓射箭用的是手臂。”
新月恍然想起来,萧誉都会骑马了,这射箭自然不在话下,“看来都是我自己太愚笨了,今天肯定是学不会射箭了,反而耽误王爷狩猎了。”
萧誉笑道,“既然答应带你出来,早有这个心理准备。你不过是想来凑个热闹,哪里是想学狩猎?”
“随我入林狩猎感受一下即可。”
萧誉一跃上马,然后拉了新月上马,二人共骑一马入林。
这马儿走走停停,后面跟着的齐铭、高健等护卫将军皆也只能走走停停,哪里还有快马狩猎的畅快,这会儿只能看着马上王爷王妃说说笑笑,在那撒狗粮。
一群鸟儿飞过静谧的林端。
“快看!王爷——”
萧誉不疾不徐,高健已经奉上弓箭。
萧誉搭箭,将弓拉得吱吱作响,“嗖”地一下,箭矢穿空而过。
空中的鸟儿一下子失衡,兜头掉落在了地上。
早有士卒捡了回来。
“好大的一只啊。”
新月见那箭矢插在了鸟肚子上,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想夸他射箭的技艺却夸不出口,只说了这么一句。
“这算不得大的,少年时我曾射过一只大雕——”
话头到此,萧誉便截住了。
他不觉就想起了自己年少时,那时自己随着父皇皇兄们狩猎,射了一只大雕,引得父皇大赞。然而也就是那一回秋狩,自己遭遇了人生的噩运。
他骑马入深林,却因秋雾太大,迷了路,进入到谷中的陷阱里。
马蹄被忽然跃起的绳索绊倒,自己跌落下马。
然后被一伙身份不明的刺客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