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瞥了一眼两人紧牵在一起的手,魏清欢心中不由得忪起一降甜蜜来,甜丝丝的像是加蜂蜜的温开水,让她沉醉于其中,不愿再清醒过来。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女子的一生虽是过得很是身不由己,但却也是希望被人放在心上疼爱的。如今,迟邪能在两人未成婚之前就这般的百般呵护着她,处处紧着她护着她,这让她如何能不心动?
半垂着眼睑,嘴角微微上扬着的魏清欢希望这条路可以长一点,再长一点,让她多享受享受这一刻的时光无声,岁月静好。
一高一低的影子在早已点上了的路灯下影影绰绰的交叠在一起,拉出一条长长的冉冉的向前行的黑影,就像是一条通向未来的道路,虽然黑暗时常伴随,但却一直永不停歇的前行着。
男子芝兰玉树气宇不凡,女子亭亭玉立风姿绰约,远远的看过去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
匆匆忙忙而过的仆人们偷瞄到这一幕后,无不羡赞一声——“果然是才子佳人天生一对。”
听着下人的羡赞之声,迟邪的腰杆对挺直了一分,相握着的手不由自主的小幅度的晃荡了起来。
过路的下人见此,心头自是清明,谄媚的话也就不再小小声的嘟囔着,往放开了说,其中有一下人说得最是响亮,连在远处的魏清欢都能清晰的听清楚他说的话。
“美人配英雄,天造一对地造一双。主子与小姐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人。”
脸上悄然的染上了一抹霞红,魏清欢半垂着头,脚下的步伐也变得急切了起来。
迟邪配合着佳人的速度紧跟着她离开了,只不过提着糕点的手在身后不动声色的做了个“赏”的手势。
刚从厨房那吃饱喝足的走出来就被下达了任务的林侍卫见到自家主子如此的喜怒随心,嘴角微微的抽搐了下。一向赏罚分明的主子今日居然只为了一句讨好的话就心情大好的要赏赐下人,如此的赏罚不分,这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主子吗?
本就不长的路,在她娇羞的快步急行之下,很快的就来到了摘桂院里了。
因为魏清欢不喜院中人太多,现下也正好是晚饭时间,所以院中此时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再无其他人。
四下无人,又是在自己的院中,魏清欢狠瞪了一眼迟邪,柳眉轻蹙着甩了几下手,微红着脸故作镇定的道,“如此不成体统失礼于人的事怎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快点放开我。”
“可,现在这院子里面除了你我,再无第三人。”迟邪笑着睨了一下她,字正腔圆的道,“且,我俩早已订下婚约,那来的失礼于人?”
魏清欢被他这一噎,都不知该如何接话了。她眨了眨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心中那哭笑不得的情绪,坚定的道,“那也得给我放手!”
“男未婚,女未嫁,如此拉拉扯扯的总是会让人笑话的,快点松开。”她眼神坚毅的盯着两人相叠在一起的手,周身燃起了熊熊战意,大有非完成不可的势头。
见她已经被自己逗得火气都出来了,迟邪只好遗憾的松开了手。他怕他再不松手,她就真的生气要暴走了。
甫一获得自由,魏清欢就高傲的抬起头来,雄赳赳气昂昂的像一个得胜的大公鸡一样竖着尾巴,大步大步的向室内走去。
难得有机会可以光明正大地牵着她的手行走在世人面前,可惜时间太短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迟邪不甚遗憾的摇了摇头。看着她得意的背影,又是轻笑了一声,跟在她身后往里走去。
有人开心,就有人生气。
恰在这时,被吩咐了去给主子上绿豆沙的粉黛提着一黑色的圆柱形食盒来到了大厅。见到内里空无一人时,她双手紧紧的握了起来,眼中煞气凛然。
又被耍着玩了!
魏清欢,魏清欢!一再而的耍着我,好玩吗?!
垂下眼睑,掩盖住了其中满心的不甘与冲天的怒火,粉黛心中既是怒气冲冲又是满心凄然。她只是,想要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宫中虽无食人的豺狼虎豹,但却比置身于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更是危险万分,并时时刻刻的都要提着心吊着胆生怕一步错步步错陷入生命危险之中。她就是想在这迟府里平平安安的活下去而已,为什么就那么难?
为什么?!
魏清欢为什么你对那些下贱仆人们都能是如此的和蔼可亲温柔敦厚,对我却是半点也容不下来?
将我置于死地中,你于心何忍?
就因为我生着一张娇艳的脸,碍着你的眼了吗?
抬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细嫩的脸,粉黛看向厅堂中的女主我位置,眼中集起一团憎恶的黑光,她紧抿着唇,内心阴险的想道。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魏清欢,你夺我生机,那我就夺你最重要的爱情!
深深的看了一眼主位,粉黛决然的转过身,带着还没开封的食盒原路返回。
风拂过她的裙摆,粉色的衣角在空中翻飞了下,美得似是一束刚绽放的桃花,艳丽又迷人。可惜,如此风景,无人欣赏。
看着提着食盒步伐匆忙而来,又匆忙而去的粉黛,林侍卫微皱着眉头的唤住了她,“站住。”
粉黛环顾四周一圈后,见四下无人,又见唤住她的人是迟邪的得力下属,眼中精光一闪,停下脚步来,启唇轻问,“林大哥可是叫奴婢?”
叫得这般亲热干啥?本就对宫中的人无甚好感的林侍卫一听这称呼,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板着脸,严厉的斥责道,“主子正在摘桂院中,你提着食盒去大厅是为何?难道没有听清主子是如何吩咐的吗?!”
粉黛目光陶然的阴沉了下来,握着食盒的手紧了又紧,心中阴暗灰黑一片,口中却是一连串的讨好求饶,“奴知错了,下次再也不会犯了。林大人就原谅奴则个吧。奴保证……”
“好了。”林侍卫打断了她,不耐再听她那无谓的话,“主子现在在摘桂院,你快点送过去,可别再送错了。”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蓦然的提升了不止一个度的警告着她。
“是,奴婢这就送去。定然不会再犯了,大人请放心。”奴颜婢膝的低头行了一躹,粉黛就急急忙忙就冲着摘桂院快走过去了。
看着一点为奴为婢的规矩都没的粉黛,林侍卫眉心紧紧的皱着。这到底是哪一位没有眼力见的将人给安排到小姐身边去的?不知道小姐是主子的心头肉掌中宝吗?
自入到院里后,魏清欢就不愿搭理迟邪了,自去拨弄她的七弦琴,使他堂堂一介大将军只能厚着脸皮的赖在室内,看着她喝着茶就着糕点填肚解饿了。
因为不好甜食,所以一袋子清甜的点心才动了两三块,迟邪就见到了提着食盒前来的粉黛了,不由得眼神一亮。
他为了尽快赶回来陪小东西进膳,并没有在宫中吃下一点点的宫宴就请辞,快马加鞭的往回赶。到如今,离晚膳已过去了一个时辰有余了,仅是三块小小的点心又怎可能填得饱肚子。
不待粉黛行礼,迟邪就先出声询问了,“可有带下酒小菜?”
听他这一问,粉黛就知道自己的准备是对的。她眼光微闪,微一躬身就快步的走到桌边,边回话。
“回主子,有凉拌三丝一份,葱拌豆腐一份,香酥花生一碟。”
都是吃不饱的,但有总比无好。迟邪待她将食物都摆好了后,轻点头,道,“让厨房再做一些开胃菜来,另,多备一份蒜泥白肉。”
“退下吧。”
自已精心准备的这一切就得来这么平淡无奇的一句,还要为魏清欢给单独备上一份肉!
不说将军只食素不沾荤,只说先帝驾崩不到一个月,他就光明正大的让人给她上荤,这不是……
粉黛眼中错愕不断,心中甚是不甘心。
不甘心!她不甘心!不应该是这样的!但她又不能说些什么。
应了一声后,她低着头,微垂着眼睑的将食拿盖好,拿起,转身向厨房再走去。
待听到粉黛的脚步声来离开了大门后,迟邪才露出眼中的不满。他是主,但小东西也是这迟府的主人,区区一介仆女怎可不知女主的喜好?
果然他离开的那一个多月府中松散了很多,连最基本的规矩都忘了。
他对窗外,脸色严厉的喊了一句,“十七你去让人重新教一遍这些仆人为奴为婢的规矩,不合规矩的都给我赶出府外。”
“是,主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随着十七的话,窗外还响起了一阵树叶被摩擦的发出了一阵沙沙声。但,很快,这些声响都归于平静,只余下了夏日的蝉鸣声,似是窗外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的静默。
魏清欢自迟邪说出要整合府中之人的话时,手中的动作就停了下来了。她知道,他这么做都是因为她。
他想借此事将迟府整顿成一个即使是他不在府中也是上下一条心的铁桶一个,无人能趁机的伤害到她。
长安,果然还是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