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邪放松身体享受着魏清欢讨好的捶背捏肩,边静静的倾听着她的话。
在得知她出府是因为在高离无一熟人,一待着无聊,而他又在宫中回来不了不能陪她一起进膳后,他既是无语又是心疼。
他想将她拉入怀中,抱着她,安慰她,告诉她以后定会多陪着她些的。可,一想到十七告知自己她遇上了专爱撩拨黄花大闺女的登徒浪子时,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既痛恨自己当时不能出现在她身边为她遮风挡雨,又生她不听话擅作主张的出了门。
想到自己的爱人被别的男人给觊觎着。
老房子着火的迟邪心中就不由得醋意涛天,一向在先皇这个有着灭族之仇的仇人面前都能保持着平淡如水波澜不惊的心在此时已经泛起了惊涛骇浪,汹涌澎湃得似要将他的理智都吞噬了一般。
待魏清欢将前因后果全都说得清清楚楚了之后,就静静的等着迟邪的最后发落了。然,她左等右等,等得花儿都谢了,等到小臂酸软无力时仍旧是没等来迟邪开口责罚她,这下她本着提着的心吊着的胆就越发的紧绷在半空中了,即使手臂酸软无力也不敢停下手来,仍旧是一下一下的轻捶着他的背。
感到肩上的力度越来越小,迟邪知道她这是累了。他有点心疼,但是一想到她今日的所作所为,他心中又泛起了酸来,一言不发的静坐于位上。
直到肩上的力度轻若抚摸后,紧绷着脸的他目不斜视的看着远方,语气近乎于潭水一般幽深无起伏的道,“所以你就这么招摇过市的出门,遇上了纨绔子弟也定定的站在原地任由人期压?!”
还在外面用膳至酉时大半已过,将近戌时才回到家来!
简直就是花果山的猴子——无法无天了!
这语气乍一听来很是森然阴沉,魏清欢被唬得心惊胆颤的缩了缩头,手下的力度陶然的又恢复了如初,一下一下的捶得很是结实,一点偷工减料都没有。
感觉到肩上的力度又恢复如初,迟邪挑了下眉,半垂着眼睑,将自己的怒气明明白白的溢于言表,阴测测的说道,“还不准护卫上前去阻拦,嗯?”
最后一个字,他拉得很长,魅惑浑然天成,但却又让觉得万分危险。
魏清欢被他的话吓得身体都抖了一抖,手上的劲儿又快了一分,边卖力的讨好着他,为涎着脸,嘻嘻的笑了两下才道,“这不是还有粉黛在嘛,有她拦在我面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谁能遇得过她来?她可是出自宫中的人,若是连主子都护不住,要她何用?”
这一番话,她说得正气凛然理直气壮的,完全忘了是之前是谁在吐槽着宫中人不过区区而已。
迟邪听了她这一番歪理邪说后,嘴角抽搐了下,紧绷着的脸险些破了功。轻晲了一眼她后,他严声厉色的道,“区区一介婢女又怎可能比得上经过严格训练出来的护卫者,真是胡闹!”
厉斥过后,也不管她脸上的错愕与委屈,他直言不讳的又道,“倘若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那就乖乖的给我留在府中,反思到明白为止。”
魏清欢呆愣住了,手上的动作也随之的停了下来。这,这不就是变相禁锢她吗?
她知道现如今天下的情况是不怎么好,但是事情有严重到这个地步吗?用得着将她严锢于这小小的一方天地内吗?
吓唬她,逗她玩的吧?又或者是以公谋私?
这般想着,她看向迟邪的眼神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审视。双眼紧紧的盯着他的后脑勺,似是要盯出花儿来一样。
她目光灼灼,迟邪又不是那种感觉迟钝之人,相反自幼习武的他五感过人,她目光一有变化,他就感觉了出来。
此时,面对她怀疑的目光,他并没有多说些什么来解释,只是再一次的端起了那一杯已经凉了下来的茶轻抿了一口又一口。直到杯中茶已尽,口中苦涩又回甘,就如同他此时复杂的心情一般。
低垂着眼睑,迟邪轻轻的转动着空茶杯,悠然又平静的道,“新皇已登基,我在朝堂中已无多大用处,我自请先皇下陵后回边域守卫着我国边强,不让外来者入侵,你。”
顿了一下,他有如在问吃饭了没有一般平淡如水的问道,“可愿陪我一起?”说完,他将空杯放回桌面上去,手随意的搭在上面,不再多言,只不过放在大腿上的手却紧紧的绷紧了起来。
虽然早就做好了随他出入军营的准备,但魏清欢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惊愣住了。一愣过后,她又是惆怅了起来,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她还盼着与兄长相聚之后,再离开这看似繁荣都危机四伏的长安城呢。
收回双手,两手交握着,轻移莲步的来到了一旁的椅子旁,端坐好。魏清欢低下头,露出了小小一段洁白如玉的脖弯,双手交握的搭在大腿上,沉默了起来。
自说出了请求之后,迟邪就一直紧紧的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此般作态,瞳孔一缩,唇亦紧抿了起来,搭在桌上的手不由自主的用上了一分内力。这是不愿吗?
这念头一出,他手猛地一抓,在红木桌上留下了一个深不可除的手掌印,却一声异响也没有发出来。
垂着眼睑的魏清欢抬眼看了仍旧是淡然处之的迟邪,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语气万分幽怨的道,“我都还没有吃遍长安就要跟你出军去了,真是太遗憾了。好不容易的又过上了能一觉睡到自然醒,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呢。这才没过几天,就又要跟着你去吃苦耐劳了。”说完,嘟着嘴,万分幽怨的看着迟邪,“你说你怎么陪我?”
“……”迟邪已经不想再说些什么了。他紧张兮兮半天就等来这结果。
等了小半晌,见他还是保持着那一动不动的姿势,她不满的皱起了眉头来,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这是太意外了,还是完全没有想过我会陪你?怎么呆成这样了?”说完,手晃荡得更用力了。
迟邪握紧她的手,双眼直视着她,面容不变,声无起伏的道,“太意外了。”他真的没想她苦恼的是这些。
此意外并非彼意外,但在魏清欢耳中却成了另外一个意思。她用力的挥开他的手,气鼓鼓的抿着唇狠狠地瞪着他,愤愤不平的道,“我是那种不能和你共患难的人吗?!真没想到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人?”
“我不是……”迟邪见她反应如此之大,就知道了她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了,忙开口解释。
可,此时,在气头上的魏清欢眼中,解释就是掩饰,就是心虚。没待他说完,她就重重的哼了一声。
“哼!”狠狠地剐了他一眼,她傲娇的扭开了头。气死她了,气死她了,真真是气煞她也!
破木头!烂木头!臭木头!迟邪就是个木头人!
一点也不知情识趣!还这般,这般的想她!
魏清欢心中委屈极了,泪水涌上心头,染红了眼眶,模糊了双眼,但是她不想再让自己出丑了。紧抿着唇,她唰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大步大步的往外走去。
她还从来没有这般真心待人却被人当成了贪慕虚荣的女人过。
想她堂堂一个世家嫡女,远走他乡的跟着他来到这陌生得无一熟悉的景物,亦无一熟识之人,她舍下了多少?
可,她又换来了多少?
他连懂她都不想懂,真是好心被当狗肺。
越想越委屈,泪唰的一下脱眶而出,自她白嫩的脸颊滑落下来,沿着下巴坠落于她的衣裳上。
她一动,迟邪就跟着动了。所以没走两步,她就被他紧紧的攥在怀中。
见她胸前被染湿了的那一大片,迟邪心疼得眉头紧皱了起来,痛心疾首的转过她的身来,动作轻柔的擦拭去她脸上的泪。
既然你都看不懂我了,为何还要待我这般好,我受不得蛊惑的,别让我太爱人。被他紧紧的抱着的魏清欢看了一眼他,拼命的挣扎了起来。
可,女子的力气终究是比上男人的,何况她还是被娇生惯养的嫡小姐,而紧抱着她的人是武艺高强的迟邪。
一手揽着她的迟邪手上又用了几分力,可却又是虚虚的揽着将她固定于怀中而已,一分都没有伤受到她。
边擦拭着泪,迟邪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无限宠溺的道,“傻瓜,你这脑袋都想着些什么?我是意外于你沉默了这么就是因为舍不得京中的食物而不是别的。”
“你世身金贵,什么好吃好玩的没见过。”说着,他轻轻的撞了下她的额头后,附在她耳边,压着嗓音囧囧有神的接着道,“我没想到你会这般的贪念美食。”
魏清欢无法形容自己这一刻的心情到底是何种感受,但耳根子处却悄悄的染上了红云,泪意也停歇了下来。
头直接的垂到他脖颈间,深埋着不愿再起来,她羞得都不想再见迟邪了。
这个乌龙摆得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