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侍卫正要说没有,就被做抹脖子状的青宁狠狠瞪着,到嘴的话顿时拐了个弯,“主子说让夫人你安心回府上住着,一切都会安排妥当的。”
临时临急的要撒谎,他说得格外的生硬,于是又被青宁瞪了眼。他无语的耸了耸肩,表示他的急智就这样了。青宁对他呲牙咧嘴了下,转身,快步退出了主院——魏清欢还没取消“不让她入院里”的命令呢。
她才走了两步,就听房里传出魏清欢清冷的声音:“呵,不用安慰我。回去告诉你主子,我暂时不想回迟府,他什么时候解决问题了,再来接我也不迟。”
言下之意即是她听出了他在骗她,迟邪根本就没有将事情解决,接她回府只不过是看她闹得太大了的便宜之计罢了。
青宁脚步一顿,回头瞅着林侍卫,用眼神示意他快否认,别让夫人误会了。
林侍卫也瞒着,他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接话啊!
接了,就是认了他说谎了;不接,夫人又会……
一想到是自己画蛇添足弄巧成拙才没能将人接回府上去,林侍卫就急得百爪挠心,连忙补救。他对着门,“呯”的一声重重的跪了下来,垂头,诚恳的认着错,“说谎骗你这事是属下自作主张的,还望夫人莫怪罪于主子。”
他跪地声太响了,魏清欢即使是在屋内也能听到这一声震天响的跪地声,她觉得自己膝盖处也隐隐作痛。
抿了抿唇,她起身,款款走出房,拉开门,看向跪在地上的林侍卫,虚虚伸着手扶了下,道,“林侍卫无需如此,请起吧。”
林侍卫没有动弹,仍旧跪地不起。
见状,魏清欢面上微愠,半阖着眼,不再看他,声音冷漠的道,“起不起随便你吧。我今日不想出门,你回吧。”说罢,返身回屋内。
缩在门角落里的青宁见她回了房子,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了,才踮起脚尖,走到林侍卫身边,扯着他往外走,边压声音轻声警告道,“你要是再惹夫人生气,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了。”
林侍卫想想也是,便顺着她的力度离开了。
屋内,魏清欢将写了一本的信纸又翻了出来,提笔挥墨,一气呵成的写满它。
她唤出十七,将信交给他寄到父亲手上,并特意的叮嘱了句,“无论谁问起,你都不能说出去。”
顿了顿,她还是不放心,又加了句,“即使是迟邪也不能说。”
“属下明白。”十七神色真挚的点头应道。
魏清欢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了片刻,见他没露出马脚并未心虚,才满意的挥了挥手,“那你这便去吧。”
十七微一躬身,便运气提步,飞身离开。
迟邪紧抿着唇,捏着信笺的指骨微微发白,目光深邃的盯着它瞅了好半晌才将信纸折好,放回信封中,按原位滴蜡封好。
将看不出一丝被拆封过的信递还给十七,他略显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既然夫人让你送的,你便信过去吧。”
十七应声后,微一拱手,便准备退下了,迟邪却又出言将人唤住了。
“等会。”
十七回身,问,“主子还有何要吩咐?”
“待我也写书信一封,你一起交与岳父岳母他们。”说罢,他便在书屉里抽出一张信纸,提笔挥墨,大马金刀的写了起来。
半柱香的功夫,他便将信写好了,微一晾干就装封,交与十七。
“我的信与夫人的一起交与岳父他们。”他叮嘱道。
“属下明白。”十七接过信,和先前的藏在同一地方后,微一拱手便推门而出,打马离开。
听说迟邪回京而特意赶过来窜门顺便敲打迟邪的魏清源看着策马扬鞭、渐行渐远的人,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他是谁来了。想了会儿,只想出他在是在迟府见过他外,再想不出其他的了。
煞气环身,身姿娇健,想必非是池中物。
他微眯了下眼睛,侧头,对着远去的背影扬了扬下巴,问,“那是谁?”
正好随他而来的侍卫是迟府的老人、曾和十七打过几次交道,也知道他在自家主子面前的地位,便没有隐瞒,老老实实的将他所知道的说了。
“那小子是府上的侍卫,听说被指派到小身边当贴身护卫了。运气真好。”侍卫羡慕的回首看了眼快消失在街道口的背影,感概道。
一听和自家妹妹有关,魏清源对十七的三分关注升为十分,抓着侍卫问七问八,决要挖出更多消息来,看他能不能胜任保护这一职务。
可侍卫知道的也不比他知道多少,只知十七是迟邪的得力手下外再无其他,他只得悻悻收手,下马车,入府中去找自家妹妹去了。
得到通传的魏清欢款款而来,一见到端坐在厅中的魏清源,眉眼皆染上笑意。
“阿兄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事?”她笑着问,边加快脚步走到他身边,在他临近之处落座。
魏清源目光如炬,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的量了一遍,见她没有消瘦半点,才微颔首点头,回道,“没大事,就过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了。最近天热,可还习惯?”
“尚可。”
两人家长里短的聊了会儿,魏清源终于说到正题上来了,“听说迟邪回京了,怎还不接你回府?”
他微蹙了下眉,很不满意迟邪动作之慢。
魏清欢一愣,她先前只顾生气,倒是将这一茬给忘记了——她没回府去不就是说明迟邪不看着她了吗?
也不知阿兄他知道迟邪将花如是娶入门的事了没?
她悄悄的晲他一眼,见他脸上满满的都是对她的关怀,心中不由微沉。
算了,还是不说了,免得他跟着烦恼。
微敛下眼帘,魏清欢扯出抹浅笑,没正面回答,左顾言他的道,“阿兄你也知我苦夏,天时正热,我在迟府是真的待不住了,还不在外面多逍遥几日。”
“迟邪家大业大,难道还供不起你冰销了?”魏清源不满的挑了挑眉,折扇被他摇得啪啪作响,“他要是供不起,你就回家,阿兄养着你。”
被维护的感觉真好。魏清欢笑眼如花,侧着身子,头隔空的靠着他,忙不迭的点着头道,“是是是,他要是不供冰给我,我就回娘家去。”
魏清源被她这哄小孩的语气给气到了,但又不舍生她的气。瞟了她一眼,他岔开话题,免得自己再被气着。
“对了,我来时正好遇到庄里有人出门,听说是在你身边伺候的人,马跑得挺急的。怎么,你有什么要事办吗?”
魏清欢垂眉一想,便知道他说的人是十七了。但,十七怎么这么迟才出门?她明明是未时中就让他去送信了的,怎么未时未酉时初才出门?
难道……
也是,一奴不伺二主,他才是他的主子,她不过是他的夫人之一罢了。
看了便看了罢……
见她迟迟没应,还露出了伤心之色,魏清源心中一酸,看来她在迟府过得也不是尽如人意啊。
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魏清源不由得更替她心酸了。想她待字闺中时,谁人敢让她受一点苦?
——她可是魏家的掌上明珠,家中宝、府上霸!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瞪了她一眼,但最终还是舍不得再给她添乱。
挥退下人,他伸手,在她头上轻拍了下,温声的道,“欢儿,有什么事尽管和阿兄说。”一切有我,阿兄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魏清欢被他唤回了神,却见他目中含着压不下去的怒火,便知他到了什么,但她却没有顺势而为的说出真相,反佯装被他逗乐了,扑噗一笑,“阿兄你这样真逗,哈哈哈。”
“好阿你!”
魏清源脸一黑,板着脸就要咯吱咯吱她。
魏清欢见势,连忙跑开。
两兄妹围着客厅跑了一圈又一圈,魏清欢渐渐体力不支了,忙拱手求饶,可怜巴巴的道,“我错了,阿兄我真的错了。”你别再抓我痒痒了!
魏清源却没有上当,紧追不舍,“你错哪了?”
这年头道歉都没用了?!魏清欢气得瞪圆了双眼给他一飞刀,“枉你还是我阿兄。不就笑你一下嘛,幼稚不幼稚啊你?”
魏清源高贵冷艳的“呵呵”了声,接着追着她跑。没一会儿,她就被抓着了,任他在她脸上捏揉搓捻,还理亏的不能反抗。
因魏清源的到来,魏清欢的绝食大计被逼推迟,好好的用了一餐晚饭。
三日后,魏清源动身回府。
他一走,魏清欢便不再进食,还强制下人们不能去追回他。
未时中,迟邪下朝归来,得知她开始以绝食相逼,当刻就策马狂奔赶到庄里来。
“夫人还不肯用膳?”他将马鞭交给小厮,步伐匆匆的往主院赶去。
“是。夫人还交代了不让我们去请舅老爷回来,不然她就……”管家似是想起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但又慑于迟邪的威言,还是声若蚊鸣的说了出来。
——“夫人她便不让你进她房门。”
急速说完后,他立刻转头,不敢正视迟邪的脸色。
不让他进门?迟邪脸沉如水,眸中酝酿起风暴,冷气外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