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大雨来急,魏清欢半夜口干舌燥想要起身倒杯茶喝的时候才发现外面下起了大雨。
“怎的下了这么大的雨青宁也不告诉我?”她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窗棂处,而后伸手打开了窗户看向外面。
夜里一片漆黑,白天里可以看到的物事此时只余下零星的被雨水冲打的声音。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一场雨就好比是推行新政一般,就怕还没有来得及看到效果朝堂里面就已经天翻地覆了。
“不知道爹爹,到最后会怎么样。”即使再忧心忡忡,魏清欢心里也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没有办法从这场洪水里面抽身了。
因而她也没有阻止,只在心里期盼着这场新政会如期达到效果,自己的父亲和迟邪能够平平安安的。
这样的结局便是再好不过了。
她抬步走回自己的床榻上,脱了鞋子躺上床,却始终没有办法再睡下去。
心里的思绪在这夜里一点一点涌现出来,让魏清欢觉得无比的担忧,却又不得不接受现实。
第二天天将明她就起了身。
看到魏清欢醒过来,青宁麻利的从一旁拿过外衣给她披上,声音清脆:“小姐,你今天看起来有些憔悴,是不是昨日夜里没有休息好?”
魏清欢一夜未睡,精神已经差到了极点,所以脸色也有些苍白,她笑了笑摇摇头:“没事,只是睡的不大安好罢了。”
“哦?小姐需要奴婢去请个大夫吗?还是想念将军睡不着?”青宁忍不住揶揄她。
想那个木头?魏清欢有些不好意思的剜了她一眼,嘴里轻轻的嘟囔:“胡说什么呢?”
青宁心里了然,便不再询问,从准备好的盆子里拿出面巾扭干了水递给她。
魏清欢擦了擦脸,把面巾递给她便开始让下人伺候着穿衣服。
“小姐,昨个儿晚上下了那么大的雨,不宜外出,是以今日我们就呆在府中吧?”青宁想起主子的吩咐,于是就借着昨夜下的雨让她留在府中不要再出门。
魏清欢抬头看了眼外面的样子,虽然雨已经停了,然地面湿漉漉的,出去一定会滑倒。
作为一个相府千金,从小养尊处优,但也因为魏右相的教导,她对一些事物都是能得到就得到,得不到就放手。
“也罢,那么今日我们就在屋子里抄写金刚经吧,恰好过段日子就是爹爹的生辰日了,虽然现在风声紧,但该过的还得过,不能亏待了自己。”她提了提自己的裙摆,而后笑着答应。
她向来不会亏待了自己,亦不会亏待家人,这件事做不了,那就换一件事。
反正能做的事情,也不只有这一件而已。
用过早膳过后她便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开始誊抄金刚经,刚落笔手却一顿,魏清欢抬头吩咐青宁:“青宁,你去小厨房叫人做些点心来吃吧,近来花园里的秋菊盛开的那么好就做菊花糕吧。”
“也不知道迟邪现在在做什么?”青宁走之后她也没有继续,放下毛笔托着脑袋开始想起迟邪。
这么多天都没有看到那个人,她心底蓦地有些想念起来。
老天爷像是应了她此刻的内心一样,原本晴朗的天气渐渐开始拢聚了一些乌云,魏清欢起身走到门口抬头看,眉头却渐渐皱起来。
“总感觉最近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她轻声呢喃。
近来少有看到爹爹身影的时候,今天就连魏清源的影子也没见着,事出反常,魏清欢提起自己的裙角便飞奔出去。
林护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着她这么着急的跑出去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所在,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无论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她都要先去探一番究竟,如若可以或许还能帮他们出谋划策。
她一边跑一边叫着自家爹:“爹爹,爹爹你在吗?”
书房里并没有看见魏右相的身影,案上是他还没来得及写完的奏折,她凑近拿起来一看就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难怪爹爹他们也让自己不要出门,原来新政带来的隐患已经波及了那些朝臣的家眷,老爹这么担心也并不是不无道理的。
她放下奏折就跑了出去,林护卫亦紧跟其后,无论如何他都要跟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她找遍了整个相府终于在魏清源的房间里找到了靠在床沿上一脸阴郁的他。
“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魏清欢也不拖沓,一进门就开门见山的问起来。
魏清源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俊脸上带了些许的心虚,他结结巴巴道:“你,你都知道了?”
“你说呢?”魏清欢反问。
此刻她早已经担心的快要眉毛着火,可这个人竟然什么事情都不跟她说。
这下牵扯的可不只是自家爹爹的事情了,而是朝臣众位家眷的安危,已经不是随便说抽身就抽身的了。
魏清源轻轻的咳了一声:“爹不和你说也是为你好,近来京城因为新政实行的事情风声鹤唳,他也是怕你遭到不测。”
他说的话并没有错,这个魏清欢心里也十分的明白,只是被隐瞒的感觉真的非常不好,她撇了撇嘴,美目一睁就瞪起了魏清源。
“所以你也帮着他们瞒着我,万一我不知道然后偷偷跑出去呢,你这是把我置于何地?”
“我,所以最近我们都最好不要出门。”魏清源耸了耸肩满脸无奈。
他也很想出去游玩,只是现在情势危急,再多的少年意气风发也抵不过家人的安危重要。
生在世家里面,因此魏清源从小就晓得有些事情总不会是那么自由的,很多东西都是自己无法做主的。
然,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魏清欢被他窘迫的模样逗得忍不住噗嗤一笑,犹如春日里盛开的第一朵牡丹花,姿态艳丽,娇艳无比。
“阿兄,我想爹爹应该还有什么另外的安排吧?”魏清欢试探性地问魏清源,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得到什么消息。
然魏清源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撬开嘴的,他微微一笑,而后打开折扇:“欢儿还是回房吧,阿兄向你保证,只是这段时间,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就可以恢复以前的日子了。”
话虽这么说,可两人心里还是知道的,此时他们都处在一盘巨大的赌注里面,赢了,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输了,那余生便不再有了。
轻则全家被搜捕,而后发配在不同的地方做奴做俾,重则全家处斩,魏家的气运便从此烟飞云散,成为百姓记忆中的过去。
魏清源说:“欢儿你就不用操心这个了,阿爹既然要实施新政就一定是想好了万全之策,我们无须担心。”
魏清欢微微颔首,爹爹既然敢实施新政,就一定是给自己和家人想好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