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邪仍旧是浅笑安然的看着她,一点也没有将她的故作凶狠之色给放在眼里,不紧不慢的回着话,“这是我给祖母准备的礼物。”
“谁是你祖母了?男未婚,女未嫁,别叫得这么亲密。”魏清欢被他的厚脸皮给弄得很是无语的朝他翻了一个大白眼。
见过脸皮厚的,但是没见过像他这般厚的,真是白张了他这张谪仙般的俊脸了。
迟邪被她做不合常理的态度给弄的一愣。
女儿家的在听到这话时不都是会羞得红了容颜,低下头来的吗,怎的她反应这般的与众不同?
但,随之,他便不再纠结这事了。
他看中的小东西怎么会与平常人一般?他不就是因为这份与众不同才会对她心生探究。
然后,慢慢的就被她给侵占了心神,喜欢上了她。
微眯了下眼,哂笑一下,迟邪伸出手,牵起她的手,将她拉坐回床沿边上后,才道,“小舅子都已经认同了这场婚事了,早点改口与晚点改口有何区别。”
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魏清欢险些就认同了他的话了,但眼尾一扫看到了还握在手中红得耀眼的佛串,顿时就回过了神来。她对着他双眼,一字一顿非常之肯定与确定的道。
“你这是歪理,歪理。”
“这怎么就是歪理了呢?魏兄弟已经将你许配给我了……难道,你想悔婚?”
话音一落,迟邪眼中瞬间射出锐利的凶光,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看,大有她一肯定就当场将她给办了,生米煮成熟饭。
魏清欢被他这凶光给盯得莫名的觉得有些心虚,仿佛自己真的有这个打算一般。
不对,她心虚个什么?她什么也没做,这事还是他自己提起的。
顿时,她又气势如虹的抬头挺胸,上下的打量着他,边啧啧有声的道,“啧啧,你要是不说,我还真没想到这方面上去。照你现在这老弱病残的模样,我觉得这事——”
顿了顿,她又瞥了一眼他的右肩,点着头,非常之确定的道,“大有可能。”
一听此言,迟邪眼中的凶光更盛了。他盯着她看了好半晌,直到她受不住的又缩起了肩来后,才幽幽的道。
“你敢。”
只单单这二字,魏清欢就已是歇了逗他的心思了,更何况他那还虎视眈眈的目光,看得她白毛直竖。
知道他是动了真性情,她是再也不敢多逗他了。万一玩过火了,真惹得他怒而不顾一切了呢?
魏清欢很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摇了摇头,老老实实的似个鹌鹑般缩着头,看着玄黄色的被面,小小的弱弱的道,“我不敢。”
“哼!”量你也不敢。
迟邪轻哼了一声后,沉声,庄严肃穆的道,“以后别开这种玩笑。”
顿了下,他又补了一句,“我不喜欢。”也不愿意见到这事真的成真。
接连两句不喜欢这种玩笑的话,让魏清欢清楚的意识到他有多么的看重自己。
自己在他心中,许是已那到了一个无人可替代的位置。
这个念头让她心中洋溢起了满腔的喜意与安心。
欢喜于发现了他也如自己喜欢他那般喜欢自己,安心自己回家去时无人能再度的占据他的身与心。
魏清欢抬头看向他,嫣然一笑,眉眼弯弯却又如同是在发誓般严穆的道。
“好,我以后再也不说这话。”
得到了许诺的迟邪脸色渐渐的柔和了下来,轻轻的捏了下她的手心肉以示惩罚,却也但笑不语。
温柔的他,眼神宠溺,笑得浅浅的像是风一吹便会迎风消散,却又如同是夜幕之上永恒的星辰,让魏清欢一下就沉迷于其中。
她回握着他的手,含笑的低下头来,似是被他谪仙般的笑颜给羞涩了般。
一时之间,室中静谧如空,却又见时光缓缓的流逝着,在两人之间穿梭着,岁月静好当如是。
屋外,月色如水,倾泄而下,从雕花的窗口上漫步下来,给室内添了一缕光明。
月色之下,微握在手中的金刚菩提佛串一下一下的闪烁着光芒,也映射到了魏清欢的眼中,闪得她闭眼,扭头,避其光芒。
这,也让她清醒了过来。
她来是为了这串佛珠的事的,不是来和他培养感情的!
唰的一下,魏清欢抬头看向迟邪,扬起手中的佛串,挑眉,浅笑,“这个,怎么回事啊,你给我解释解释。”
“就是件送给祖母的礼物。”迟邪敛起脸上的笑意,正色的道,说得似是而非。
“呵呵。”
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故意的是吧?
不说实话是吧?也行。
魏清欢眼珠子骨碌一转,同样的收敛起脸上的笑意,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了半晌,起身,作势的就往外走去。
边走,她边默默的数着数。
一步,两步,三步。
她都特意的放慢了步伐了,还不收住她,很好,装吧,你就接着装。
明天,她便离开,最好是装到她回来时也是还是这个模样。
这般想着,她回恢了以往的步伐,莲步轻挪,迈着与以往一样大的步伐向外走去,脸上一片淡定从容。只不过,她握着佛串的手却突的攥紧了几分。
迟邪见她真的大步向外走了,顿时知道了她这是恼羞成怒了,嘴角微勾了下,出言叫住她,道,“不是想知道这佛串是从哪里得来的吗?回来,我告诉你。”
然,他的这一声挽回来的有点迟,魏清欢已下定决心不理不睬他了。
她捉着佛串的手在空中挥了挥,头也不回的大步流星往外走向,“本姑娘已经不感兴趣了,你留着哄小孩吧。”
艳丽的红珠在月色之下,分外妖娆与显眼,闪得迟邪一时之间被晃花了眼,她潇洒的背影渐渐被模糊了,也让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她为何要这般做了。
太过完美的离别总是会让人觉得这一次相遇不过是黄梁一梦,过眼云烟,只有有缺陷,才会让人觉得这三个多月的相处是如此的真实。
迟邪抿着唇,沉默的静静的看着她渐行渐远,离开了自己的视线,消失于眼前。
故作潇洒走一回的人儿一出了院门,便就回身看向身后的来路,眼中雾汽氤氲,眼角泛红,像是一个才刚离开父母亲的小兽,不舍却又不能不离开,因为这就是生活。
站在院门前,看着那灯光摇曳的房子,魏清欢将朱红的金刚菩提佛串提了起来,看一眼它,又看一眼豆灯闪烁的房屋,嘴角微微上扬的笑了开来,宛若春山满色,花开无声。
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个藏着她喜欢的人的房子,她干脆利落的转过身,红着眼,笑着走向自己的房间去。
她以为这只是她一个人的道别,却不知院中那棵黄绿参半的树冠上有一人将她的这一番表情全都看入了眼中,放在了心上。
直到她入了隔壁的院中,步入了房内,他仍然是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映在窗棂上的影子。
风,呼啦啦的吹过,拂落了一地的黄叶。
秋天,已悄然而至。
室内,坐在窗边缓解心情了好半晌的魏清欢让青宁给她收拾才刚放出来没几日的细软,将佛串收到她自长安城带来的紫檀木盒内后,便自行的去屏风后梳洗去了。
窗边映着的影子不见了,迟邪便带着伤回到了自己的房子,坐在桌前,静静的批阅着信件,在魏清欢面前虚弱得下不了床来的影子是半点也不见有。
这一夜直到深夜,他才放下信件,又一次的向外走去。这一次,他仍旧是遵循在长安城中的习惯——飞身上树,穿墙而过的来到了娇人儿的院子。
轻轻的推开门,挥退了半夜惊醒过来看情况的青宁,他走到了床边,看着那个入睡了眼角却仍旧是微红着的娇人儿。
侧身而睡的她抱着被子的一角,头紧紧的埋入了被角内,只余小小的一半精致脸蛋露在外面,半张着的红唇一呼一吸的进着气,看起来分外的娇气。
“心思敏锐的小东西。”嘴里呢喃着,迟邪轻轻的一笑,上前,扯出她抱着的被角后,轻轻的掀起,慢慢的坐下,躺下,侧着身子,半揽着她,看着她的睡颜,渐渐入睡。
这一夜,无梦,睡得香甜。
翌日,清晨。
天才刚泛白,鱼肚初露之时,身边的人儿一动,迟邪便就清醒过来了。他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给她掖好被角后,在她额头上轻轻的落下一个青蜒点水的吻,便利索的穿上衣裳,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的向外走去。
“吱嘎”的一声轻微的关门声落下后,床上本还在熟睡着的人儿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捂着了被亲的那一处,眼中神色复杂。
又被占便宜了。
该死的破木头!
明知道她已经醒过来了,还要这般的逗趣她一下,简单,流氓!
她脸上怒色满面,嘴角却压抑不住的微微上翘了起来。
恼羞成怒的拍了一下男人暖得热哄哄的被窝,魏清欢闭上眼睛,接着入睡去了。
可,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睡不着。翻来覆去了半晌,她又一次的睁开了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床顶看了片刻后,她侧过身体,抱着还带有男人体温的被角,闭目神游太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