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男人眉头轻蹙,低声呼着痛,魏清欢顿时被吓得六神无主手足无措了,也不顾什么男女大忌,捉着男人的外袍便想解开,看看他的伤势如何,有没有再被撕裂出血了。
而被她挂心着的迟邪这时脸上却是再无半点痛苦之色,也不知他是真觉得不痛了,还是为了不让她担心而强自忍了下去的。他眼含浅笑的握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轻声的安慰道,“没事,别担心。”
“怎么会没事?”魏清欢眉头紧锁,满怀担忧的瞥了他一眼,挣扎着想要挣开他紧握着自己的手,给他仔仔细细的检查一番。
但迟邪却没有顺着她的意给松开手,她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动作过大而真的牵扯到了他的伤口,让他二度受创,最后不得不停了下来,不再挣扎了。
可,到底是没有亲眼见到伤口如何,她还是放不下心来。魏清欢眉头紧蹙的问道,“真没事?”
“没事。”迟邪摇着头,说得很是诚恳。
见他说得信誓旦旦,不似作假,魏清欢提起来的心的就落了一分。可,她因昨夜的噩梦而还心有余悸、梦魇着,不是他说一句“没事了”的话就能真的不担心了。
更何况,他换药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看着。
他肩胛骨上的那一片血肉模糊的伤口,至今还没从她眼前消散……
浅麦色背部上染上了艳丽的血红,白色的骨架在其中若隐若现,看得人触目惊心,也刺痛了她的眼,也让她现在看什么都觉得蒙上了一层红雾。
知他这是在安慰着自己,魏清欢抿了抿唇,勉强自己的想对他牵唇一笑,让他也安心的。可,她太过高看自己了——最后露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
迟邪微蹙了下眉,无奈的叹息了下,宠溺的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啊你,就是想太多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难道不知道?我都说我没事了,你还不信,难道真的要我在这里脱衣给你亲自检查?”
“乖,待回到府中,你想怎么看,看多久,我都随你。”
他话音才刚落,车厢里突的轻轻摇晃了下,从外传来了一声轻咳声,似是在提醒着若无旁人的两人注意着点儿,这还是在外面。
魏清欢被这一晃荡,顿时清醒了过来——他们这还是在马车上,一墙之隔外还有着十来人。
她脸上唰的一下通红了起来,急急忙忙的缩了手,仰着头,目不斜视的直视前方。
啊啊啊啊!
她真的不是猴急的人!她绝对没有要趁人之危的贪图美色之意!真的没有,你们别误会了。
想到这,她低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曲解她意的男人。
都怪他,要不是他故意说的这么暧昧,他们怎么可能会误会她?!
可,恰是这一低头,正正好的对上了迟邪那微弯着的饱含宠溺之意的黑眸。他正浅笑安然的看着她,注视着她,仿佛这世界就只有她一人般。
魏清欢很可耻的被美色诱惑到了,沉溺于他的男色之中。
车外,阳光明媚,微风习习,轻薄的窗纱被风吹得得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曳着,阳光自这而倾洒入了车内,落到了两人的身上。
光影绰绰,调皮的在迟邪脸上跳跃着,也给他眼中镀上一层莫名的光,让魏清欢更是沉陷于其中,出也出不来了。
一时间,车内静悄悄的,温馨无声的弥漫开来。
呯呯呯!
不知是谁快活的心跳声,占据了这一厢的静谧。
“咕噜咕噜~”
突如其来的腹鸣打破了两个有情之人含情脉脉的对视,却让迟邪眼中的笑意更浓了,甚至是可以算得上是揶揄。
被他盯着看了好片刻后,魏清欢才反应了过来,这腹鸣声是她自己发出来的!
正在这时,饿了一朝的胃不耐烦的又叫了声,提醒着主人快投喂它。
魏清欢脸上悄然的又红了起来,羞涩之意不压于刚才。她抬头望车顶,轻咳了一声,故作镇定却是万千娇羞的道,“咳,那什么,我今早见你还没回府,一时心急的没顾得上吃早饭就出门来找你了。”
越说,她越觉得羞于启齿,于是便越说越小声了,“那个,关心则乱嘛,你也知道的,哈哈。”真他娘的尴尬,说什么不好,非得实话实说,她一定是脑抽了。
原来是为了我。
静静的看着她的迟邪这下看向她的眼神更是温和了,似是将万千宠爱全都包于了其中。
等了一小会儿,见男人没有回应,魏清欢只觉得更羞涩了。
打了个哈哈,她语气生硬的转移着话题,道,“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一向自亦武功高强吗,怎么还被伤得这般严重?”
说罢,她眉头便又是皱了起来。
虽说战场上刀剑无眼,可是他也不该伤得这般严重的,差一点点就擦到肝脏了。
迟邪不想将过多的军事泄露出去,也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忧。于是,他只是轻声的说了一句,“大意了。”
其语气淡得似是他身上的伤也只似是一道小伤罢了。
然,事实上也是这样,在军人眼中,没有伤及性命的伤,一论都算是小伤。这样的伤,他身上不知有多少道,新的旧的加起来,双手也数不尽。
看起来虽然很是恐怖,可事实上它也只是普通的刀伤一般,只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便无大碍了的。
但,这话,迟邪却不打算说出来,他报下的局才刚刚开始呢。
且,他还没享受够小东西的“热情”款待。
微垂下眼睑,迟邪拍了拍头下枕着的玉腿,抬手,看着满脸忧色的娇俏小脸,浅笑着道,“放心,下次绝对不会再让你担心得吃不下饭了。”
也没有下次了。
伤我之人,我必十倍奉还。
自己才说出口不久的话就被他给拿来调侃自己,魏清欢被他给弄得涨红了脸。她扭头看向别处,小小声的嘟囔反驳着,“我,我才没有担心得吃不下饭呢。”
她就在自己身侧,这话,迟邪想听不到也难。
看着她红云翻飞欲语还休的娇俏小脸,迟邪心中的恶趣味忍不住的蠢蠢欲动。
心动便行动。于是,他便含笑的附和着道,“对对对,你没有。”
然而,魏清欢并不需要他的附和。他这一附和,不就说明她是在无理取闹吗?
嘟着嘴,脸上的红云越发的红润了的魏清欢决定这一路都不再与他说话了。
这人太恶劣了,再也不要理他了。
“林侍卫,我有点饿,麻烦赶快一点。”正巧有现成的借口。
魏清欢趾高气扬的想着。
可林侍卫那敢啊。
“阎王打架,小鬼难为”的林侍卫很想装作自己并不在,但未来主母的话,他不敢装作听不到,于是他苦着脸的应了一声“哎”。
他应是应了,可速度却是半点也没变化。
魏清欢是感觉不出有何差别的,只当是他赶车一向是稳妥的。可迟邪却不同,他听着一如既往的车咕噜声,便知道车速是丁点也没有增快。
虽然下属阳奉阴违,可,这次他却是半点也不生气,反而挺满意他的识时务的。
见小东西没有再理睬自己的打算,迟邪瞌上眼睛,含笑的枕着魏清欢的玉腿入眠去了。
不一会儿,流了大量的血,失了精气的他便又熟睡过去了。
一直偷偷关注着他的魏清欢见他又疲惫的睡了过去,心中不由得隐隐作痛,为他心痛。
凭君莫话空候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原来,他的功成名就都是这般艰辛才得了来的啊。
指尖轻轻的抚上了他的脸,她静静的注视着他的睡颜,那些消遣时光的花痴作态,在这一刻已是荡然无存,只余下满腔的关怀备至。
她想,“爱之则如诸漆,恶之则坠深渊”说的,大概就是她了。
一路轻摇,马车平平稳稳的入了城,来到了将军府。
得了通知的管家钱来早已在门房处等待多时了,听到嘚嘚嘚的马蹄声渐行渐近后,便快步的出了门来迎接主人归家了。
大开着朱门,让一行人顺畅而入,马车中的人半点真面目也没有露出来。
这与往不同的一幕,让一侧的行人不由得侧目而视。
往日里,都是下马,行入府中去的,今日却是一改以往的作风了,定是有大人物来了。
可,直到一行人马全都入了府中去,大门也渐渐的紧闭了起来后,他们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时热闹过后,围在一旁观看的人便就散了开来了。仍留在门房中的钱来见此,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紧跟着进了府内。
待将迟邪给安置好后,忍了一路,早就饿得头晕眼花的魏清欢长吁了一口气,边向外走去,边用力的拍了拍脸,对赶过来侍候着的青宁吩咐道,“去给我准备饭菜,我在这等着。”
顿了顿,她又加了一句,“要快。”
跟着她已经有了一个多月了的青宁早已摸清了她性格如何,一听她这话便知了她言下之意,忙应了下来,快步的走向厨房去了。
魏清欢也不是那种会亏待自己的人,她见厅桌上摆着一碟糕点,便坐了下来,就着清茶开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