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迟邪此话,魏清源的眉头皱得越紧了。
即使是兄妹,也是七岁便不同席了。他这样,不是形同于在毁妹妹的名声吗?
他板着脸,沉声的道,“不劳烦将军,妹妹还是和我一起住客栈的就好了。”
“那里的话。欢儿已和我私定终身了,照顾她是应该的。”迟邪笑意依旧,“更何况我已经和她说好了,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顿了顿,他又道。“若是魏小兄弟你真的想和欢儿小聚一下,住在我府上也是可以的。”
好大的脸。
臭不要脸的!
魏清源简直要被他气疯了。
明明妹妹是他的,为什么总感觉她已经嫁了出去,是别人家的了?!
怒目圆睁的瞪了迟邪一眼后,他故作冷眼相待,冷冷的道,“此事容我与妹妹商量一下再做打算。”
“眼下,还望迟将军能带我先去见一下妹妹。”说罢,他便站了起来,一脸不打算多谈的模样。
蚩尤等自是以他为马首是瞻,也站是起来,随时准备走人。
见状,迟邪眉头一跳,心中甚是无奈。
这位小舅哥的做事风格还真是……率性而为。
敛起心神,他也站了起来,对着他点了点头,道,“听你的,先去接欢儿回府。”说罢,便率先走了出门去。
留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魏清源气得半死。
太嚣张了,太嚣张了,在他这个正牌兄长面前居然还敢……
还敢什么,他一时之间形容不出来,可他是气啊,真的很气啊。这般嚣张气焰,还将不将他这个未来舅哥给放在眼里了?!
怒火中烧的他紧抿着唇,杀气腾腾的往外走去,每一步都踏得很重,噔噔噔的像是在踩着某人一般。
而,才刚刚悠悠转醒的魏清欢却不知自家阿兄已与迟邪对上了,正笑意嫣然的梳洗打扮着。
女为悦己者容,她也不例外。
一番打扮下来,昨日那个风尘仆仆的女子已不再了,只有一个梳着飞云斜簪身穿莲青色暗绣如意祥云罗裙的貌美女子。
看着镜中那个虽是半点脂粉也未施却已是容颜如玉的俏丽佳人,魏清欢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拿起唇纸轻抿了下,粉嫩嫩的唇瓣又添了几分玫红之色,娇美动人。
一切妆形已梳妆好后,她让青宁将东西收拾好后,便出门去用早饭了。
坐在店中的一角,点好了清粥小菜后,她主仆两人外加一个独孤隐,三人静坐于椅子上等着店小二给上菜了。
因为见了意中人,正心情大好的魏清欢便笑语嫣然的问道,“现如今我也到了边城,见了将军了,独孤兄下一步是准备去哪?”
独孤隐捧着茶杯,低垂着眼睑的细品了一口清茶。
圆润清靓,入口苦,回味微甘。
茶是好茶,可惜了手法太过粗陋,甘甜之味一闪即逝。
就像他好不容易的找到一个知己,却又到了分别时刻。
待温热的茶汤落肚后,他才抬头看向她,清冷的道,“江湖传闻说是四年一办的武林大会将在楚梁国举行,我便去凑一凑这热闹了。”
“梁国?”魏清欢微歪着头,不解的看着他,“此地是匈奴与高离的交界,去楚梁国还得横越匈奴,不太放便啊。”
说到这,她便明白了他这一路是护着她才来的边城的。
心中感动,她便放下了往日的针锋相对了,好声好气的问道,“跟我来边城,没耽误你的时间吧?”
“并没。”独孤隐微垂着眼睑道。
“那便好。”魏清欢松了一口气。
一向对江湖之事倍感兴趣的她这下是遇上了个江湖中人了,便忍不住的将往日里的猜想全都吱吱喳喳的问了出来,“听说江湖有八大门派,其中玲珑塔是不是真的只有女子?六扇门是不是专为朝堂办事的?万剑宗是不是……对了,对了,还有一个独孤派。”
“咦,这个宗派和独孤兄的姓是一样的哎!”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的秘密一样,她挑着眉头,对着他挤眉弄眼的,玩得不亦乐乎。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独孤隐一听到独孤派这三字就已全身紧绷了起来了,再一听她将独孤派与自己关联在一起,他拿着茶杯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紧攥着。
好在,他知她心性如何,现下只怕是在说着玩的。不过一瞬,他便压下了心中的惊涛骇浪,用一如既往古井无波的声音道,“你想太多了。我若真的与他有关联,我还会是个无名小卒?”
他虽是说得振振有词,可却是不敢直视对面的人儿双眼,又是微垂着眼睑的喝了一口茶。
魏清欢虽是心思缜密,可却也只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女子罢了,道行并没有已是身经百战的独孤隐高。虽是觉得刚才气氛有一瞬变幻,可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瞬即逝。于是,便没有再多想了。
她笑着揶揄道,“这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是无名小卒呢?你可是我的护花使者,那是什么无名小卒。”说罢,她便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
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在这店中虽是不响亮,可却分外的特出——在一众五大三粗的粗汉子中,她不特出才怪。
被调侃了,独孤隐也没有像往常一样针尖对麦芒的与她唇枪舌战了,只是但笑不语的看着她,品着茶,整个人优雅得如同是在文人雅士众聚的茶宴上的贵公子一般。
魏清欢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这又是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然,不待她多想,她便看到了一个沉着脸的迟将军在向她走过来。
她脸上顿时一僵,笑声截然而止,心中大恨,同时也欲哭无泪。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要完了!
破木头一定是听到了她刚才的话了!
和一个对她有点意思的男子一起出行不说,还和他同站一桌吃饭,并!还被迟将军看到了!
娘亲,快来接她回家,外面风大,她玩不转。
狠狠的瞪了一眼悠哉悠哉的品着茶的独孤隐,她又飞快的低下头来,不敢与某个黑口黑面的人相视。
“将军。”青宁站起来,让出了座位后,向一旁护卫们走过去。
迟邪沉着脸,目不斜视的看着那个正装着缩头乌龟的人儿,来到了桌前,在她身侧的空位坐了下来后,才转头看向桌上的另外一个。
目光如炬的盯着他看了一瞬后,给自已斟了一杯茶,才道,“原来这一路都是你在为欢儿保航护驾啊,迟某在这以茶代酒谢过了。”说罢,便豪气干云的一口干了杯中的茶。
这明晃晃宣告主权的举动,让独孤隐心中突的觉得有点不爽。
“魏小姐救过我一命,大恩还没言谢,这些小事也是我应当做的。”说罢,他轻扬了下茶杯,也是一口干了。
听明了他话中之意之后,迟邪不怒反笑。
小东西人都是他的了,她还有什么是事不关他的事的呢。
放下茶杯,他浅笑着说,“总归是你护送了她,这一谢是应当的。”说罢,他也不待他上如何了,转头对身侧低眉顺眼的垂着头减低存在感的小人儿道,“今朝,你阿兄来府上找了我了。”
什么?!
魏清欢唰的一下子就抬头看向他,一双杏眼因为惊讶而睁得溜圆溜圆的。
迟邪对着门口处扬了扬下巴,“那,那不就是他吗。”
顺着他下巴的方向看过去,魏清欢一眼就看到了才刚入门来的阿兄。
只见束着金冠的他一袭玄衣,双眼瞪得微圆的看向这边,脚下步伐匆匆,他身后是一群护卫。
莫名的,她眼中就泛起了一层雾水来,随时都可能会掉落一般,这感觉不太好。用力的眨了眨眼,她吸了吸鼻子,嫣然一笑的看着脚下生风的向她走过来的男子。
魏清源此刻也是很高兴。
时隔三个多月,他终于又见到了这爱调皮捣蛋的妹妹了。
明明只是三月多,可这刻,他却觉得才刚过了一瞬不到。
快步的走到桌前,魏清源屈起食指,狠狠地在她额头上弹了几下。
魏清欢也不躲,笑意仍然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阿兄,任弹着解气了。可,第三下后,她便疼得皱起了眉头,向后躲闪了。边伸手去抓着他的手,边不满的嘟囔着,“过一下瘾就好了啊。没完没了的,真以为我是泥捏的没有脾气啊。”
“呵。”魏清源冷笑一声,收回手,在一旁的空位坐了下来,“你这丫头,不给你一点颜色看,你就开染坊了。还敢离家出走了,真有你的啊!你都不知道爹娘和我有多担心,整日茶不思饭不守的,就想着你现下在哪,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了……”
巴拉巴拉的,他说过不停。可,魏清欢却听得心都暖了,皱着的眉头也松了开来,脸上染上温暖人心的笑意。
而,她还自知自己理亏在先。于是,她手脚麻利的倒了杯茶,讨好的送到了自家阿兄手里,笑吟吟的道,“阿兄,喝口茶,润润嗓子接着说。”
见她如此上道,魏清源瞥了她一眼后,老佛爷般的伸手接过了茶杯,但嘴里的话却是半刻也没有停下。
嗓子干了,喝一口再数落,干了,再喝一口,直到一杯茶落了肚,他才止了嘴来。
笑眯眯的听着他念叨的魏清欢见状,很狗脚的又拎起茶壶给林里添茶,边不停的点着头,道,“阿兄你接着说,说到你解气为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