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若当真不想去,那还是别去了,”觉得皇甫静怡当真会答应去参加狩猎的那一刻,颜雅君突然开口将皇甫静怡已经准备好的答案给堵了回去,“狩猎场上终究还是不安全,刀剑无眼,圣女若是受了伤,圣师大人怕是也无法向南楚的子民交代。”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待在这星月楼里虽然闷了一些,但却能保证圣女在万寿节结束时安然无恙地回到南楚,这才是真正重要的。
听到颜雅君这话,刚把嘴张开的皇甫静怡就闭上了嘴。
段南歌的嘴角一撇,心道这事儿是没戏了:“颜小姐说的也是,是我考虑不周。既然圣女不会去,那我就让堂哥去给我爹回个话。”
话音未落,段南歌已经转生往门口走去。
“等等!”皇甫静怡大声喊住了段南歌,“是谁邀本座去狩猎的?”
段南歌停住脚,转身狐疑地看着皇甫静怡:“是我爹段国公啊。”
堂哥是奉国公爷之命来这里跟她说这件事的,虽然间接目的是让她去狩猎场上玩一会儿,但直接目的确实是邀请圣女参加狩猎,因此她这样回答也是没错的吧?
顿了顿,皇甫静怡突然十分坚定地说道:“本座要去。”
“嗯?”段南歌呆了呆,“圣女要去哪儿?”
“去狩猎,”停顿片刻,皇甫静怡干脆抬脚往门口走去,“本座亲自去与圣师说。”
段南歌惊愕地看着皇甫静怡坚决的背影。
这是什么情况?
皇甫静怡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有两个女人从天而降,动作迅速地合拢星月楼的大门,只留下一条细细的缝隙。
而门外的郭聿和柳几人一听到关门的声音都是一愣,回过神来便齐齐转身冲星月楼的大门行了个礼。
“参见圣主。”
段子恒怔了怔,也跟着作了个揖。
“圣师,”站在虚掩的大门后面,皇甫静怡把腰板挺得笔直,“本座要去参加万寿节的狩猎。”
“什么?!”郭聿大惊失色,“可是圣主……”
“本座要去。”皇甫静怡不冷不热地说出了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可语气中所夹带的威严却让段南歌都为之心惊。
无法违抗这样的皇甫静怡,郭聿只能答应:“臣……领命。臣必竭尽所能,定完成圣主心愿。”
听到这话,皇甫静怡突然就觉得歉疚和懊悔。
她不该这么任性,身为南楚的圣女,她很清楚自己出行一次会给别人造成多大的麻烦,她也很清楚她若出行会给师父增加多少负担,可……可她想见那个人。
以往她来天宋京城时,没有人会在她面前提起那个人,包括那个人的另一个人女儿都不曾提起过她的亲生父亲,听不到,她还忍得住,只要想到万寿节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她与他之间的距离最近,只要想到这半个月她就在他生活着的天宋京城里,只要想到能在贺寿大宴上见他一面,她就心满意足了,可今天却有人在她面前提起了那个人,还说那个人邀请了她,这要她如何按奈得住?
其实她自己的心里也十分清楚,那个人的邀请一定不是她所期待的那种邀请,但真的邀请也好,利用也罢,那个人想起她了,这就足以让她欢欣雀跃。
咬牙将想要反悔的话咽回肚子里,皇甫静怡缓缓转身,沉稳地迈步向前。
听到从星月楼里传出的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门外的郭聿心知皇甫静怡主意已定,且没有回旋的余地,便也只能暗叹一口气。
“劳烦恒公子转告国公爷,既然是国公爷相邀,圣女愿应邀前往,只是圣女的安危还请国公爷多担待。”说着,郭聿就向段子恒作了个揖。
段子恒忙回了个礼:“这个自然,请圣师大人尽管放心。”
这意思便是说圣女打算参加狩猎了?南歌究竟跟圣女说了什么?
有心想要将段南歌喊出来再问一问情况,但面前的郭聿已经摆出了一副送客的姿态,段子恒也不好强留,只能随着郭聿一道离开。
而星月楼内,段南歌并没有从皇甫静怡的脸上看到实现愿望的欣喜,与做出决定时的决绝相比,此刻的皇甫静怡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落懊恼。
总觉得这事儿是因她而起,段南歌沉吟片刻,还是开口说道:“圣女放心,既然是我们段国公府邀请圣女前去狩猎,那段国公府就必会护圣女周全!”
听到段南歌的声音,皇甫静怡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用她那沉静的眸子看着段南歌,声音是独有的清冷:“这是本座自己做出的决定,本座自己会为自己负责。而且本座的身边有四尊九影十二卫,本座相信她们能护得本座周全,她们正是为此受训多年。”
左看看,右看看,秦菡傲然道:“你们都在担心什么?有本公主陪在圣女身旁,本公主倒想看看哪个敢凑上来!”
一听这话,颜雅君就抬手扶住了额头。
她是不知道那些戏文都有怎样的魔力,怎么只是看了一天的戏文,圣女和六公主的脾性就都变了呢?
颜雅君不由得看向段南歌,随即就觉得自己看错人了。
她们四个之中,胆子最大又最不守规矩的就是段南歌了,段南歌不怂恿圣女和六公主一起到外面去惹是生非就好,她怎么还能指望段南歌帮忙管束着两个突然任性起来的主子?
星月楼这边有人欢喜有人愁,天宋的诸位大人一听说圣女要参加狩猎那可都是瞬间愁白了头发。
往年那南楚的圣女只是参加个贺寿大宴就能让他们忙得焦头烂额,今年她竟然还要参加狩猎?!狩猎场可不比宫中,那里除了男人可还有野兽,而且狩猎场刀剑无眼,若是个男人受了伤还不好意思追究责任,但那圣女可是个娇滴滴的女儿家啊!这要是伤着了、碰着了,他们怎么负得起责任?
在广陵郡王府里的秦渊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那个南楚圣女不好好在星月楼里待着,为什么要参加狩猎?!”揉揉额角,秦渊咬牙切齿道,“荆风你去跟南楚的圣师讲清楚,就说这一次的狩猎会有刚从深山老林里抓出来的凶猛野兽,为免伤到圣女,还请圣女三思而后行。”
最要命的是今年父皇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先是让他随太子一起接待使团,而后又让他跟段国公一起布置京中护卫,现在竟又让他一力承担狩猎当日皇家狩猎场里的守卫布置,害他忙得连去见南歌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没有立刻应下秦渊的吩咐,荆风抿了抿嘴,沉声道:“是恒公子亲自到星月楼去邀的圣女,而且还见过段大小姐。”
“小南歌?”秦渊一怔,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了,“你是说段子恒去找过小南歌,然后圣女才决定要参加狩猎的?”
荆风谨慎地回答道:“按照顺序,是这样。”
“这样啊,”秦渊向后仰靠在椅背上,沉思起来,“段国公府里不管是国公爷还是段子恒都跟南楚的圣女没有交情,往年也从没亲自去星月楼邀请过圣女,偏偏今年就去了……是为了小南歌吧?唉……”
摇头轻笑,秦渊抻了个懒腰就精神抖擞起来:“既然是为了让小南歌能去狩猎场上玩一玩,那爷可不能让那些不长眼的坏了小南歌的兴致!把狩猎场的地图给爷拿来!”
荆风的视线从秦渊的右手边扫过,沉声道:“地图就在爷手底下压着。”
秦渊一转头,果然就看到了那张已经被他团成一团皱皱巴巴的地图。
这地图怎么变成这样了?他刚刚是要干什么来着?
不过秦渊很快就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眼珠子一转就问荆风道:“荆风,你说爷既然是负责狩猎场守卫布置的,如今知道圣女要参加狩猎,爷是不是该亲自去星月楼与圣女或者圣师好好商议一番?”
抿了抿嘴,荆风声音沉稳地回答道:“属下不知。”
“嗯……”秦渊摸了摸下巴,“既然你不知道,那咱们就去星月楼碰碰运气吧!”
万一碰到小南歌了呢?
话音未落,秦渊就已经冲出了书房。
荆风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踏出房门时还仰头望了望天。
现在正是用晚膳的时间,说不准还真能让郡王撞见段大小姐。
抿了抿嘴,荆风继续向广陵郡王府的门口走去,可等荆风踏出大门时,门外早已没有了秦渊的影子。
看着广陵郡王府门前孤独徘徊的骏马,荆风抿嘴。
段大小姐这半个月都要住在星月楼里,人跑不了也丢不了,郡王急什么?
暗自抱怨一番,荆风这才不紧不慢地走下广陵郡王府门前的台阶,翻身上马,不着急不上火地慢慢往驿馆去。
理所当然地,荆风走到半路时,秦渊的人就已经站在了星月楼门前。
郭聿闻讯而来,狐疑地看着秦渊:“不知广陵郡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秦渊负手而立,笑容谦和,简直就是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圣师大人客气了,听闻圣女要亲临狩猎,本郡王心有惶恐,怕失了礼数,特来向圣师大人请教,还请圣师大人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