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七?”听到这个名字,秦昊怔了怔。
楚七是谁?
秦渊眉梢一挑,好心地给秦昊解释道:“楚七,楚和煦,皇商楚氏大当家的七儿子,也是楚当家的左膀右臂。”
“哦,”这个楚和煦秦昊还是记得的,“他是商人,目前苍梧城内与商业有关的事情不都是你们廖氏在处理?唐氏那一对兄妹不也在你那里?”
“唐氏是唐氏,楚氏是楚氏,”秦渊阴阳怪气地说道,“楚氏那可是皇商,是替你们皇家办事的,而且又是左相府的姻亲,与寻常商贾的身份大不相同,人家那身份尊贵着呢,平日里不管去哪儿都是当地官府接待,王爷您突然把他送到爷这儿,可把爷给吓坏了。”
“竟然还有事能吓到你?”秦昊冷哼一声。
“那可不!”秦渊摆出一副可怜相,“爷一介商贾,势单力薄,在强大的左相府面前,爷是多么得不堪一击!王爷您看,既然这楚七是您的人,您就把他接回州牧府如何?”
“他不是本王的人,”秦昊总算是看出来了,这秦渊就是来探他口风的,“左相府的事情也与本王无关。”
“无关?”秦渊故作不解,“您不是左相府的外孙女婿吗?这就算不能说是一家人,总归也不是两家人啊。”
“就是两家人,”秦昊目光坚定地看着秦渊,“你也不必这样试探本王,本王并没有投靠左相府的打算。”
秦渊的眼神闪了闪:“瞧王爷您这话说的,怎么能是王爷您投靠左相府呢?楚七带着左相府的意愿而来,这分明就是要来投靠您啊。”
“这话,你自己信吗?”秦昊定定地看着秦渊。
秦渊也看着秦昊,笑而不语。
他的这个四皇兄倒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沉稳,而且看得清形势,这可真是个惊喜。
“你放心,”最后还是秦昊先移开了视线,“岭南商业上的事情,就按照你们商贾的规矩办,左相府那边有本王扛着。”
秦渊的嘴角一扬,起身就给秦昊作了个揖:“有王爷您的这句话,爷就放心了。”
“哼!你不就是来问这个的吗?”秦昊白了秦渊一眼。
秦渊直起身来,笑嘻嘻地说道:“没办法,这个很重要。”
看了看秦昊,秦渊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保险起见,爷还是自作多情地问一下,王爷您该不会是打算要拉拢爷吧?”
秦昊额角的青筋一突突,狠瞪了秦渊一眼:“本王并没有那个打算,你大可以放心。”
他跟廖五爷合不来,怎么合作?
“哦,”秦渊长舒了一口气,“那爷就放心了。爷不打扰王爷办公,爷告退。”
笑眯眯地转身,秦渊脚步轻快地扬长而去,书房里的秦昊却给气得头疼。
离开州牧府之后,秦渊在苍梧城里转了一圈,买了些段南歌爱吃的东西之后才回到廖氏在苍梧城的落脚处,见段南歌还在跟段子恒说话,唐莹却鬼鬼祟祟地趴在门边偷看,秦渊觉得有趣,就蹑手蹑脚地走到唐莹身后。
“唐小姐在看什么?”
“啊!”唐莹尖叫着冲进门内,一扭头才发现在她耳边说话的人是秦渊,“廖五爷!”
在房间里的段南歌和段子恒也被唐莹这一声尖叫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情况?”段子恒眨眨眼,一脸不解。
段南歌倒是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顿时一脸无奈地看着秦渊:“五爷……”
秦渊笔挺地站在门口,笑得温润如玉,仿佛刚刚恶作剧的那个人并不是他一样:“爷买了些吃食回来,廖十装好盘就给你们送来,你们慢慢聊。”
话说完,秦渊转身就走,走的时候还冲唐莹勾了勾手指。
唐莹撇撇嘴,颠儿颠儿地跟了上去。
段子恒将秦渊的这一番话回味一下,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儿。
南歌已经嫁给这混账了吗?嫁了吗?他凭什么一副为人夫的样子?凭什么?!
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又惹了段子恒,秦渊已经带着唐莹走远。
“你在那边偷听什么?”秦渊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唐莹。
唐莹连忙跟着停下脚步,扁扁嘴,低声道:“我不是故意在那边偷听的,我就是想把刚画好的画拿给南歌姐姐看看。”
“画?什么画?”秦渊好奇。
“就是这个。”唐莹将小心拿在手上的画展开来给秦渊看。
那幅画正是秦渊和段南歌在花田树下相依而睡的样子。唐莹的画技极好,虽不是细致的描绘,可晕开的多种颜色却刚好展现出花田的绚烂和古木的森然,最让人叹服的却是树下那一对相互依偎的身影,虽只有寥寥几笔轮廓,那神韵却叫人一眼就能认出她画的是谁。
而看着这惟妙惟肖的两个人,秦渊的眼中涌出无限柔情,缱绻缠绵。
盯着这样看着画的秦渊,唐莹倏地红了脸。
廖五爷的眼神好露骨,叫人看了都替他感到害羞!
“这画,能送爷吗?”满心的柔情让秦渊的声音里也掺上了甜美,说这话时,秦渊只匆匆扫了唐莹一眼,然后又凝望着画上那人的恬静睡眼,不舍得移开视线。
这画唐莹原本是打算自己留着的,可面对这样的秦渊,唐莹不忍拒绝:“可以倒是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想要什么尽管说。”
“倒不是想要什么,”唐莹探头过去往自己的画上瞄了一眼,“只是这画我怕是再也画不出第二幅来了,只此一幅,五爷可要小心保管。”
她可真不舍得把这么美的南歌姐姐送给别人啊。
唐莹的心里还有些小遗憾。
“这个自然。”眼中柔光一涌,秦渊笑得风光雾霁。
唐莹歪头盯着秦渊看了看,突然就不担心了。
瞧五爷这样子,八成是要把这画当成宝贝供着了吧。
见秦渊一直看着那画,唐莹耸耸肩,一蹦一跳地走了。而秦渊就在原地站了快半个时辰,直到廖九过来找他,秦渊才将那画仔细地卷起来。
“廖九,待会儿将裱画要用的东西都送到爷房里来。”
“是,”廖九扫了眼被秦渊温柔对待的画,“要将十三叫来吗?”
廖十三是廖氏里最爱书画的,装裱字画的手艺也是一流。
秦渊只是一犹豫就摇了摇头:“不必,爷自己来。”
“是。”廖九再没多问,只亲自去挑选了最上乘的材料回来,送到秦渊的房间里。
秦渊在房间里一待就是三个时辰,段南歌起初只当秦渊是在处理廖氏的事情,可后来渐渐发现唐氏兄妹、楚和煦、廖九几个人全都在宅子里走来走去的,似乎并没有谁是跟秦渊在一起的,直到晚饭吃完却还没有看到秦渊,段南歌有些不淡定了。
“南歌,怎么了?”见段南歌的视线开始四处飘移,段子恒不解地左顾右盼。
“嗯?”段南歌回神,摇了摇头,“没什么。”
段子恒眼中的笑意一闪,又问道:“是在找廖五爷?”
段南歌没有直接回答,垂着眼静默片刻,突然就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段子恒的眼神一闪,扬起嘴角戏谑地看着段南歌,故意问道:“南歌要去看什么?”
段南歌完全没露出段子恒所期待的那种娇羞或腼腆,反倒是嘴角一扬,坦然得很:“我去看看五爷躲哪儿去了。”
段子恒看得直摇头,无奈道:“去吧去吧。”
初见南歌时,他还觉得自己是多了个妹妹,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是多了个弟弟……这感觉有些微妙啊。
段南歌在宅子里转了一圈就在秦渊的房间里找到了秦渊。
因为天气炎热,所以秦渊房间的门窗都是开着的,而正对着门的正是秦渊的书桌,段南歌往门口一站就能看到站在书桌后聚精会神地忙着什么的秦渊。
秦渊一向轻浮,在段南歌身边时更是如此,因此对段南歌来说,秦渊认真的模样难得一见,而此时秦渊脸上的神情更是段南歌所见过的最为专注的一次,专注到连段南歌就站在一丈来远的地方,秦渊都没能察觉到。
段南歌怔了怔,然后收回已经迈过门槛的脚,静静地站在门外,往秦渊的书桌上瞄了一眼,却见桌面上摆了不少东西,可段南歌却看不出那些东西都是用来做什么的。
原来那个总是嬉皮笑脸的廖五爷也有这样认真的时候,虽然不知道他在摆弄什么,可那神情、那动作无一不专注而温柔,那只是看着就觉得甜腻得让人心悸的温柔是她从未见过的。
段南歌撇撇嘴,不禁有些好奇。
那桌上放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廖九来时,就见段南歌倚在房门上,一脸不满地望着屋里,而屋里的秦渊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段南歌的存在似的,只温柔而虔诚地摆弄着那幅画。
廖九扶额哀叹。
爷倒是往门外看一眼啊!
“段大小姐,”廖九走到段南歌身旁,冲段南歌行了个礼,“大小姐不进去吗?”
“是廖九啊,”段南歌转头看着廖九,脸上的不满瞬间消散,变成了最常见的淡淡笑意,“不了,难得五爷这么认真,想来是在做重要的事情,我就不打扰他了。”
廖九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现在对爷来说还有什么事情比段大小姐重要?
廖九对自己的笨嘴拙舌感到懊恼,半晌之后才憋出一句话来:“爷他一直很认真。”
从廖九的神情中看出他这话的言外之意,段南歌微怔,旋即扬起了嘴角,也是露出一个难得一见的温柔笑容:“是啊,我知道。”
廖九无比同情地看向屋里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秦渊。
爷倒是往外看一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