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跟段子萱闲聊一会儿,见段子萱的眼神明朗了一些,段南歌就抱着儿子秦善星离开了后宫,去宣政殿外等秦渊,等秦渊从宣政殿出来的时候,就见这母子俩在宣政殿前的广场上玩得高兴。
阳光明媚,小胖墩秦善星正迈着小短腿歪歪扭扭地往前走,那摇摇晃晃的小模样仿佛随时都能摔倒一样,在他前方不远处的娇俏身影正是引着他一步一步向前的段南歌,秦善星每向前一小步,段南歌就倒退一小步,还拍着手吸引着秦善星的注意力,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明媚几分。
站在宣政殿前望着那一对母子,秦渊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秦善星脚下一个趔趄,圆滚滚的小身子就向前栽去,秦渊的心瞬间就凉了个透,身形一闪就从原地消失,再出现时便已经在秦善星身旁,彼时段南歌早就接住了秦善星。
一道阴影投下,遮住了热烈的阳光,段南歌扭头一看就见秦渊正傻愣愣地站在旁边,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段南歌仔细想了想才想明白他为什么这样惊慌,不由觉得好笑。
抱着秦善星站起来,段南歌看着秦渊浅浅一笑:“你慌什么?我好歹也是个习武之人好吗?”
回过神来,秦渊瞪段南歌一眼:“怎么没带两个宫女出来?白茗和秋心不是在宫里帮忙顾看乐乐吗?怎么不在?”
对秦渊的瞪视不以为意,段南歌柔声细语道:“听说我们今天要回来,宣武王府和段国公府里忙得一团乱,段国公府里人手不够,都是王府里的人去帮忙,白茗和秋心自然回府帮忙去了。”
秦渊不悦地蹙眉:“府里有什么好忙的?还有什么事比乐乐重要?”
段南歌翻了个白眼,转手就把秦善星塞进秦渊怀里了:“既然这么重要,你可抱好了,别摔了。”
见秦渊将秦善星抱稳了,段南歌就背着手慢悠悠地向宫外走去。
秦渊熟练地单手抱好秦善星,然后就追上两步牵住了段南歌的手:“这小子可真够沉的,长大了不少。”
段南歌笑着瞥了秦善星一眼:“是啊,沉死了,也不知道段子萱平日里都喂他吃些什么,吃得这么圆滚滚的。”
秦渊轻笑一声:“爷听说是太子疼他,把自己的吃食都分给他了。”
“难怪,”段南歌跟着轻笑一声,“我去蓬莱殿的时候还见他跟太子打架呢。”
“打架?”秦渊心头一紧,赶忙将秦善星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没在明面上找到伤才松了口气,“一准是咱儿子打赢了。”
“算是平局吧。”段南歌浅浅一笑。
“怎么说?”秦渊略略蹙眉,有些不满。
他的儿子怎么能输给秦昊的儿子呢?平局也算输。
“是段子萱,”段南歌叹息一声,“段子萱突然发了脾气,把两个孩子都给吓哭了。”
秦渊愣了愣,嘴角微抽:“果然男人再强也敌不过女人的眼泪和狮子吼。”
段南歌白了秦渊一眼,这一偏头突然就注意到身后一群鬼鬼祟祟的人,转头睁眼一看,就见文武百官都跟在他们身后,静悄悄地走着,来不及收回的视线表明他们一直都在偷偷观察走在前面的一家三口的背影。
视线从几个面熟的老臣身上扫过,段南歌突然就扬声打了个招呼:“诸位大人,好久不见啊。”
听到段南歌这话秦渊才转头向后看去,这一看就是一愣。
他就说这半天怎么没见有人从宣政殿里出来,合着都跟在他们身后呢。
没想到段南歌会打招呼,文武百官连忙作揖回应,一阵兵荒马乱。
扬了扬嘴角,段南歌的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无的浅淡笑意:“我刚从蓬莱殿出来,知道有些大人在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对皇后娘娘十分关照,既然诸位大人不急着回家,不如咱们去逸云楼里聊聊啊?”
文武百官心头一颤,突然就加快了脚步,一个个一阵风似的从秦渊和段南歌身边走过。
“难得宣武王妃盛情相邀,只可惜臣今日家中有事,改日改日。”
“臣……身体有恙,怕是要拂了宣武王妃的好意,改日改日。”
“……改日改日。”
冷冷一笑,段南歌冲着一群人的背影道:“那咱们可说好了改日。”
“怎么回事?”这场面让秦渊觉得事有蹊跷,“他们把皇后怎么了?”
“避着段子萱给皇帝选妃,好为你们秦氏开枝散叶呗,”段南歌冷哼一声,“他们可真当我段家无人啊。”
听到这话,秦渊仔细想了想,不由轻笑出声,道:“段国公府的人丁的确不算兴旺,但一个比一个能耐,岳丈和你自不用说,京城上下怕是没人敢招惹你们父女,你那叔父虽然无官无爵,但他是岳丈的耳目,收集情报的手段一流,段子恒素有恒公子之名,段子萱一直被誉为才女,此二人也是受人追捧,段子恒如今从军入伍,将来必也是一员猛将,唯段子萱因为身居高位而受到一些束缚,但能做到如今这个程度已是不易,你们这一家几口站出来可比人家一家几十口都管用。”
“人贵在精不在多。”下巴一挑,段南歌一脸得意。
这样一盘算,他们段家人还真都挺有能耐的。
见段南歌得意,秦渊摇头失笑。
策马回到宣武王府,夫妻俩才刚拐进宣武王府所在的街巷就已经看到了等在王府门前的大阵仗,己未、荆风、白茗、秋心、云飞、廖九、廖十、廖十七、公孙月、独孤雪阳、湘君、云昭一个不少,后面还跟着一些女婢下仆,该在的不该在的都在,瞧见段南歌和秦渊时都是一脸喜气洋洋,白茗红了眼,秋心、湘君和云昭哭得一塌糊涂。
“恭迎王爷、王妃回府。”三十几个人跪地高喊,那声音、那场面都叫秦渊和段南歌心头发热。
翻身下马,秦渊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牵着段南歌:“爷和王妃不在的这段日子,辛苦你们了。”
秦渊这句话是见景生情,随口一说,然而己未、云飞、廖九、廖十都跟着秦渊去了北凉,只比秦渊一行早半个月回来,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句话不是对着他们说的,便都沉默不语。
余下的人以为荆风会接下这话,毕竟秦渊不在的这段日子宣武王府里都是荆风主事,然而荆风本就沉默寡言,更是从来没跟秦渊说过这样客套的对白,此时没有自觉,也沉默着。
于是这场面就出现了一段尴尬的沉默,秦渊这话说出口了,却愣是没人接。
秋心左看看、右看看,嘴角一抽,突然就站了出来:“王爷哪里的话,这是奴婢们应该做的。”
他们就这么晾着王爷好吗?平日里都挺精明的,这会儿都怎么了?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要么看天要么看地,站在荆风旁边的云飞直接踢了荆风一脚。
他们可真是没有默契。
秦渊干咳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拉着段南歌就匆忙进了宣武王府:“都进来吧。”
他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笨死了!
段南歌笑倒在秦渊身上。
跟在秦渊身后,秋心也不指望其他人了,张口问道:“王爷和王妃这会儿是想先去歇一歇,还是听一听府里的事情?”
“为别人的事情操心了许久,得好好歇歇。”虽然这里既不是曾经的郡王府,也不是吴州的吴王府,但只要有荆风、白茗这些人在身边,他就知道他回家了。
“是,”秋心扭头给身后的人使个眼色,人群立刻散开,就只剩下荆风、白茗、秋心、湘君和云昭五人跟在后头,其余人要么各就各位,要么就各自回房,“宣武王府里王爷的居所离前院最近,王妃的居所在北边一些,奴婢们的临时安排是让白茗和湘君去侍奉王妃,奴婢和云昭侍奉王爷,不知这样的安排是否合了王爷和王妃的心意?”
这话说完,秋心就不满地撇了撇嘴。
她也想去王妃身边侍奉,可湘君和云昭虽是得了王妃的信任在殷嬷嬷身边伺候了一段日子,可到底不是让人完全信任的自己人,她可不敢把这两个人都放到王爷身边去,却又怕将她们放到王妃身边会照顾不好王妃,于是只能像现在这样安排。
秋心还在心里抱怨着,耳边就响起了秦渊的声音。
“这样的安排,你觉得能合了爷的心意吗?”
听得出秦渊的声音微冷,秋心的心头一跳,跟白茗对视了一眼,而后就停下脚步跪了下去。
见状白茗、湘君和云昭也跪了下去,独荆风还站着,垂头不语。
“奴婢擅自做主,请王爷责罚。”
偏头睨秋心一眼,秦渊冷哼一声:“你们王妃和世子都跟爷住在一个院子,分开做什么?把那劳什子王妃的居所给爷砸了!”
好好的,非得多建那么个院子做什么?谁家夫妻是分开睡的?
秋心一愣,旋即嘴角一抽。
得,她忘了自家王爷是什么德行了。
“王爷恕罪,是奴婢的疏忽,”秋心带着其他人站起来,跟上秦渊的脚步,“那奴婢四人就一起到王爷那里伺候王爷、王妃和世子,只是那王妃的院子……奴婢稍后会安排人来砸了。”
看来内院里除了王爷住的那处院子,其他的不管是王妃的院子还是留给妾室的院子都得砸了,反正他们家王爷有钱,以后想建再建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