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由公孙月起头,搬着椅子凑过去围坐在书桌旁边。
而那个叫曹新的百夫长也顺便回答了段南歌的问题:“卑职是曹将军的侄子。”
“哦,”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声,段南歌的手迅速从地图上划过,“半个时辰之后,天节军的三十人分为六队,每队五人,林祥、曹新、刘浩和蒙信各领一队,这四队每队负责一个区域,将所有的尸体运出来送到城门广场。”
“啊?”段南歌话音刚落,林祥三人就惊愕地瞪圆了眼睛,“不是吧大小姐?!运、运尸体?!”
那些尸体那么恶心,管它们做什么啊!
公孙月冷哼一声道:“那些尸体必须要烧掉,现在苍梧城里没有活人,我们又才刚进来,自然是没有人沾染疫病,可若这些尸体继续堆在那里,不出两日,我们三十几个人就都不用出城了,在这里等人来焚尸就好了。”
一听这话,林祥三人登时就白了脸:“真、真的假的?”
“我骗你们做什么?”公孙月白了三个人一眼。
“那、那为什么只有苍梧城里要这么做?其他城镇呢?”林祥不解。
段南歌耐心地回答道:“我们打算将所有幸存的灾民聚集到苍梧城,这样既方便发放粮食,也可以随时替他们诊断医治,只要城还没毁,就一定不能置之不理。还有什么问题?”
林祥摇头。
“那我继续,”段南歌转头看向云飞,“云飞你带一队天节军,将城中所有能找到的艾草和醋全都收集起来。另外公孙月和易峥带一队人将城中所有药肆的所有药材都搬到这间回春堂里。这些事情午夜之前必须做完,不然,军法处置!”
说这最后一句的时候,段南歌嘴角微扬,眼中闪动着邪恶的光芒。
城内在段南歌的调配下秩序井然地忙活着,城外的秦昊也已经将五千天节军全都派出去搜救幸存者。
而秦渊与段南歌一行分开后便就近寻了个城镇,一联络上廖氏就先安排了几队人马扮成灾民兵分几路南下,路上只要遇到北上的灾民,就跟他们说官府在苍梧城放粮,救济灾民,然后趁着灾民们将信将疑之际,再放出廖氏愿捐献物资,助郁水沿岸的百姓安度此劫。
消息放出半日后,廖氏的商队就从岭南北部的几座城镇出发,齐齐驶向苍梧城,沿途但凡遇到灾民,就会先发放一车事先准备好的清水、干粮。
各地百姓对廖氏都比较熟悉,也比较信任廖氏的信誉,灾民们再一见到有吃有喝,就自发地跟在廖氏的商队后面。廖氏的商队也遵照秦渊的吩咐,一路向前一路放粮,若有闹事的,廖氏自然也不客气,统统教训一顿,可若安安分分地跟在后面,那这一路上吃喝管饱。
花了三天的时间,廖氏就愣是用吃的跟喝的将灾民们引回了苍梧城,而真正用来捐献的物资也都选了快捷安全的路线送达苍梧城,秦渊本人自然也跟着物资一起到了苍梧城。
一到苍梧城,秦渊都没去跟秦昊打一声招呼,直接发挥他绝佳的轻功,飞檐走壁地爬上苍梧城的城墙,纵身一跃就跳进城里:“小南歌,爷回来了!”
段南歌正好将城中的三十几个人聚集在城门广场,一听到秦渊的这一声小南歌,段南歌的神情就瞬息万变,极为微妙地扭曲着。
然而神情比段南歌还扭曲的是三十名跟段南歌同城共处三日的天节军。
小南歌?这个可爱的称呼怎么都跟眼前这位段大小姐不沾边吧?违和,太违和了!
秦渊却什么都不管,一路飞奔,一个猛扑就往段南歌的背后扑。
冲天翻了个白眼,段南歌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任秦渊扑上来将她抱了个满怀。
“咦?”真的抱住了段南歌,秦渊反倒一脸诧异,歪着头十分担心地看着段南歌的侧脸,“小南歌,你怎么了?病了吗?发烧了?”
那么敏锐的妖女竟然没发现他靠近,一定是病了!
这样想着,秦渊就伸手给段南歌把了个脉:“哎呀?挺正常的啊。”
段南歌额角的青筋一突突,到底还是没忍住,手肘一弯就猛力撞向秦渊的胸口:“你才不正常!”
“唔!”秦渊吃痛,捂着胸口蹲在了地上,“这一击打得漂亮,这才是爷认识的小南歌。不过小南歌,你身上怎么酸溜溜的?几天没洗澡了?苍梧城里没有水吗?”
深吸一口气,段南歌还是狠狠地踩了秦渊一脚。
秦渊蹲在地上彻底缩成了一团,疼得半晌都没回过劲儿来。
公孙月扶额。
这完全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五爷,若叫廖氏的人知道他们的大当家变成这样,不知道廖氏上下会有多绝望。
公孙月正想着,苍梧城的城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而城门一开,秦渊立刻就站了起来,笑容温润,气度不凡,虽然眼里还含着泪,但已经变成了一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见状,段南歌眉梢一挑,思索片刻就转身看向城门口,果然就见一群人走进城来,而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段南歌之前在逸云楼里见过的廖九。
哂笑一声,段南歌斜睨着秦渊:“我还当你真的不要脸了。”
“那哪儿能啊,”秦渊厚脸皮地保持着他那温润如玉的笑容,“爷可是廖氏的大当家,手底下上千号人呢。”
廖九一行十几个人走到秦渊面前,恭恭敬敬地给秦渊行了个礼:“爷。”
秦渊点点头,温声道:“这位就是段大小姐。”
“段大小姐,好久不见。”廖九向段南歌作了个揖。
“好久不见。”段南歌微笑着颔首。
“见过未来夫人。”一个不认识的人向段南歌作了个揖。
段南歌的眼角一跳,转头看向秦渊。
秦渊连忙摇头:“不是爷……”
“见过未来夫人。”又一个不认识的人向段南歌作了个揖。
段南歌仍旧看着秦渊。
不是你?
秦渊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脸委屈。
真不是爷!
“见过未来夫人。”第三个不认识的人向段南歌作了个揖。
段南歌看着秦渊,把手指握得咔咔直响。
秦渊打了个激灵,后退一步。
“见过未来……”
“廖五!”段南歌怒吼一声,打断了第四个人的问候。
“真不是爷吩咐的!”秦渊拔腿就跑。
“云飞,给他们介绍一下苍梧城里是个什么状况,蒙信,照先前的安排,安置好所有灾民,我一会儿就回来!”咬牙切齿地说完最后的吩咐,段南歌身形一晃就冲了出去,“廖五你给我站住!”
“哇!干吗追爷!”原本已经停下来的秦渊又开始跑,“真的不是爷吩咐他们的,爷冤枉啊!”
这两个人跑走之后,廖氏的十几个人就嬉笑着凑在了一起。
“你看,我就说爷还没把段大小姐追到手,输了的给钱给钱。”爷若是已经追到段大小姐,那一定会向他们炫耀,可这事儿不管他们怎么打听,爷都不肯透露半点信息,显然是还没得手啊。
“爷怎么这么没用!这都多长时间了,还没追到,再过段时日段大小姐该嫁给别人了!”输的人不服气地掏了一锭银子丢出去。
“爷以往动作挺快的啊,这一次怎么耗了这么久?”又有人不情不愿地掏了一锭银子,显然廖氏里觉得秦渊已经追到段南歌的人占大多数。
公孙月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的十几个人:“若叫五爷知道你们拿这事儿开赌,你们就把皮绷紧了吧!”
十几个人齐齐一愣,然后就开始贿赂公孙月。
“公孙姑娘,回京之后,咱们请你吃烧鸡,醉月楼的怎么样?”
“还要四合斋的桂花糕。”公孙月趁机加价。
“成!别说是桂花糕,四合斋的糕点统统来一份!”
“这可是你们说的!”公孙月笑眯了眼,“你们若敢反悔,我就去跟五爷告状!”
“没问题!”一群人信誓旦旦地应下,“那么公孙姑娘,我们现在该干点儿什么?”
“跟本姑娘走!”公孙月小手一挥,带着廖氏的十几个人就往城里走。
转身跟在公孙月身后,云飞有些纠结。
这事儿他到底该不该告诉大小姐呢?又没有人来贿赂他,他若知情不报是不是挺不划算的?
结果云飞正想着,廖九就突然走慢了一步,退到云飞身旁:“你喜欢喝酒吗?”
“嗯?”云飞被问得一愣,想了想才反问道,“这是要贿赂我?”
廖九坦然地点头:“行得通吗?”
“三坛十年女儿红。”云飞抬手比了个三。
“三坛?”廖九摇头,“多了。”
云飞耸肩:“还有两个人呢,我们大小姐这次带了三个人出来,方才那两个人也在。至于天节军那三十个人,我就管不着了。”
廖九蹙眉。
这下亏了,不过总比被爷整治要好。
“三坛就三坛。”
“爽快。”云飞笑了笑。
廖九看了看云飞,突然问道:“你有兴趣加入廖氏一起经商吗?”
云飞嘴角一抽,坚定地摇头:“没有。”
“无妨,”廖九沉声道,“早晚是一家。”
“呵呵,”云飞干笑两声,“那就让你们五爷想办法讨好我们国公爷吧,国公爷现在只要听到五爷名号就暴跳如雷。”
“这么严重?”廖九挑眉。
他们爷是对国公爷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非常严重。”云飞一脸严肃地点头。
“多谢提点。”廖九向飞云抱了抱拳。
“不客气。”云飞微微颔首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