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爷常听母妃说起她的家乡,说那里天地辽阔,每个人都是心地善良的人,说那里有许多在京城里瞧不见的稀奇景象,说那里有许多在京城里体验不到的有趣事情,”温柔一笑,秦渊继续说道,“爷原以为母妃的家乡只是天宋西北的某个地方,因为只有天宋西北与母妃所描述的那个地方最像,却没想到母妃的家乡竟是在雷氏,爷无法想象如母妃那样娇弱的女子是怎样越过那片雪原的。”
段南歌柔声细语道:“女人啊,不管看起来有多柔弱,一旦心中有了目标,她就会变得比谁都要坚强,变得比谁都要强大,我虽然不知道毓妃当年为什么不辞艰辛离家远行,但我很感谢她做出了那样大胆的决定,多亏她的大胆和坚强我才遇到了你。”
转眼看向段南歌,秦渊眼中的笑意越发温柔:“是啊,多亏母妃。”
扬起嘴角浅浅一笑,段南歌又道:“可离开了并不代表厌弃了,这里是她舍弃了却又怀念的地方,这里有她抛下了却又挂念的人,她兴许想过终有一日要回来弥补她所亏欠的,遗憾的是她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幸运的是你因机缘巧合来到了这里。”
听到这番话,秦渊白眼一翻,眼中的柔情蜜意瞬间转为无奈的不满:“合着你铺垫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劝爷帮帮古修远,你什么时候跟他变得这样要好了?”
低眉浅笑,段南歌不答反问道:“那你为什么就看他不顺眼呢?据我所知你没做过惹他怨的事情,他也没做过招你恨的事情,你们两个之间该是没仇没怨的啊,怎么就看不顺眼呢?”
“爷也说不好,”低低一笑,秦渊嬉皮笑脸道,“这相看两生厌是源于内心,源于本能,源于野性,爷控制不住啊。”
“还野性,”段南歌白了秦渊一眼,“你当自己是禽兽吗?”
“爷不是禽兽,爷是野兽!”话音落,秦渊突地起身扑向段南歌,结果人还没到段南歌跟前就先扑到在床上了,“头晕……难受……”
段南歌一愣,旋即轻笑不止,毫不客气地嘲笑秦渊的虚弱。
“大小姐!”己未突然从天而降,略显急切地说道,“大长老和二长老来了!”
“什么?!”段南歌顿时就有些头疼,“人到哪儿了?”
七位长老之中,六长老古浩广和七长老古飞尘完全是站在古修远这边的,有时古修远待在圣女府里,这两个人就会来圣女府找古修远谈事情,三长老古义和五长老古城专跟古修远作对,时不时地也会以谈论正事为由上门刺探或找茬,唯独大长老古年、二长老古白梅和四长老古鸿祥从来没在圣女府出现过,据古修远说这三个人既不是站在古修远这边的,也不是站在古修远的对立面的,他们三个就只是遵照雷氏先祖所留下的传统和规矩,本本分分地做着长老,兢兢业业地辅佐古修远,既然如此,大长老和二长老这是为了什么突然来访?
己未急道:“圣女府的门卫没拦住,他们没等门卫进来通报就强行闯入,这会儿应该已经快到这里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么暴躁,一准没好事!”将折扇丢在床上,段南歌快步出门,“你在这里照顾爷,我出去应付一下。”
不等己未和秦渊回话,段南歌已经跨出门去,还反手带上了门。
外间,躺在榻上的古修远还没醒,古琼华守在榻边,而少主府的其他人则都到外面去了。
“你怎么出来了?”见段南歌从里间出来,古琼华有些惊讶,“五爷没事了?”
“爷没事,”快步走到榻边,段南歌一扭身就在榻边坐下,“你们大长老和二长老来了!”
“什么?!”古琼华顿时就慌了,“他们、他们两个怎么会来?五爷!不能让他们知道五爷在里间!”
若让大长老和二长老知道五爷躺在段大小姐的床上而少主只能躺在外间的榻上,那可就大事不妙了!而且那个已经被拆了个干净的池塘也不能让他们看见!怎么办?现在她们该怎么办?
“别慌!”段南歌沉着道,“若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待会儿你就别说话,我来应付他们,你只要别让他们看出你心虚就可以了。”
“这很难啊……”古琼华苦了脸。
“你……”
段南歌话没说完,大长老古年和二长老古白梅就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明明两个人都是年事已高,腿脚却灵便得很。
“少主!”两个人一口气冲到榻边,惊慌地看着昏睡不醒的古修远,“少主怎么会晕倒?琼华你是怎么照顾少主的?!”
古白梅这话是在责问古琼华,可眼神却是飘向了段南歌,颇有点儿指桑骂槐的意思。
撇撇嘴,古琼华垂着头老实道:“二长老息怒,是我的疏忽。”
浅浅一笑,段南歌看着古年和古白梅,柔声细语地问道:“两位长老放心,少主只是中了暑,歇息一会儿就没事了,不过两位长老是怎么知道的?少主突然昏倒,我这里乱作一团,都还没腾出空来派人去跟几位长老知会一声,大长老和二长老的消息倒是灵通啊。”
“这个……”心中一慌,古白梅下意识地就移开了视线,扭头看向身后的古年。
干咳一声,古年道:“圣女才刚回来不久,圣女府里的下人似乎还不是很习惯,少主一出事就先去找我们二人,此事若让圣女不快,还请圣女见谅。”
“是吗?”段南歌一副放心了的样子,“原来她们只是不习惯啊,我还当她们是嫌我什么都不懂,觉得我不可靠、不可信。”
“那怎么可能!”古白梅连忙说道,“雷氏上下都对圣女极其信任,绝无二心!”
“二长老这话倒是叫我有些惶恐,”段南歌垂眼浅浅一笑,话锋一转就玩笑似的说道,“看来日后我可得谨慎行事,不能偷懒,更不能做坏事,不然我这圣女府里有点儿什么风吹草动都能惊动两位长老,我多过意不去。”
古年和古白梅越发尴尬,古白梅瞥一眼还在睡的古修远,连忙转移话题道:“少主怎么会中暑?”
段南歌叹息一声,道:“近来少主似乎是有什么心事,有时想得入神了,便是走在路上也能停下,若没人喊他,他就能站着想上好久,今日这怕就是在外面想事情想得入了神,外面酷热难当,怎么可能不中暑?”
“少主有心事?”古白梅有些惊讶。
觉得古白梅似乎对古修远的心事很感兴趣,段南歌连忙说道:“少主倒是没有这样说过,只是我见他近来总是发呆,因此才随便这么一猜。”
“这样啊……”古白梅有些失望,“兴许是因为从小就肩负重任,所以少主一直严以律己,从不在人前示弱,更是不会跟人多说心里话,还请圣女见谅。”
“倒是无妨。”段南歌浅浅一笑。
古修远会不会对别人说心里话关她什么事?哪有需要她见谅的地方?
古白梅的话都问完了,古年就缓缓开口问段南歌道:“听说廖氏的人都住在圣女府里?”
“大长老听说的事情可真不少呢,调来圣女府的下人里面该不会是有大长老的旧仆吧?”说完这话,段南歌没给古年回嘴的时间,立刻接着说道,“是啊,廖氏的人都住在圣女府里。”
错过了为自己辩解的机会,古年只能顺着段南歌的话继续说下去:“我知道廖氏的当家是圣女在外面时结交的好友,但龙城中设有专门接待外使的驿馆,廖氏虽不是来访使臣,却也可以将他们安排在驿馆暂住。”
“不必那么麻烦,他们不会介意的,”段南歌装傻充愣道,“他们是我的朋友,又是由我引荐给少主的,不管怎么说我都该好好招待他们,比起久无人住的驿馆,我觉得圣女府更适合用来待客,而且这圣女府足够大,空房少说也有十几间,刚好用作客房。”
“可他们毕竟是外人,而圣女府是雷氏重地,让外人住在这里……实在不妥。”看着段南歌,古年的眼中有些许不满。
若不是今日有人跟他说天宋廖氏的男人们全都住在圣女府里,他还不知道这件事,少主该尽快教会圣女雷氏的规矩才行。
“雷氏重地?”段南歌哂笑一声,“可我怎么觉得这就是一座寻常的圣女府,寻常到想闯就闯,你们的那些规矩怕都是立给别人去遵守的吧?轮到你们自己的时候,我可没瞧见有谁守着规矩。”
古年一愣,犹豫片刻就跪了下去:“圣女恕罪,方才因为担心少主所以一时心急,擅闯圣女府的确有罪,请圣女责罚。”
“可别,”段南歌连忙扶起古年,“大长老于雷氏劳苦功高,我岂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责罚大长老?而且大长老也说,你们这不是担心少主嘛。”
扶起古年,段南歌就又在榻边坐下:“我会让廖氏住进圣女府,也是因为有事拜托他们,住在一起方便一些。”
“不知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