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南歌这一声来得突然,且还跟古修远的声音重叠,因此众人在听到这一声惊喜的呼喊之后全都愣住,不明所以地看向段南歌,而秦渊理所当然地成为第一个听懂段南歌意思的人。
“爷来瞧瞧。”果断放弃自己正在探查的地方,秦渊奔到段南歌身边,蹲下身子伸手摸向段南歌正摸着的地方。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古修远连忙跳进空荡荡的池塘,跑到秦渊和段南歌身后,既紧张又期待:“怎么样?”
转头看一眼古修远,秦渊起身,一边擦掉手掌上的水迹一边将位置让给古修远:“你自己摸一下不就知道了?”
盯着秦渊看了看,古修远到底还是蹲了下去,摸了摸已经被水打湿的侧壁,总算是安下心来:“你就不能直接跟我说?”
“那多没意思啊。”秦渊痞痞一笑。
“我不需要有意思。”站起身来,古修远狠瞪秦渊一眼。
秦渊这厮在办正经事的时候能不能正经一点儿?总这样玩闹说笑不仅不有趣,反倒让他更紧张了。
“放轻松一点好不好?”秦渊抬起胳膊搭在古修远的肩上,“这么简单的事情,爷怎么可能会办砸?”
古修远忍不住反唇相讥道:“若没有段南歌,你能办成什么事?”
虽然知道事实并非如此,但古修远就是见不得秦渊那得意又不正经的样子,太让人生气了。
事与愿违,听到这话之后秦渊反倒更得意了:“爷娶了她,这就是爷这辈子办成的最大的事儿,怎样?羡慕吗?”
“……滚远点儿!”耸肩甩开秦渊的胳膊,古修远走开两步,离秦渊远了一些。
将秦渊和古修远之间毫无异议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段南歌站起身来,浅笑着对古修远说道:“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爱跟自己人瞎胡闹,气不过的时候尽管揍他。”
“南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让他揍爷吗?嗯?你舍得吗?”秦渊凑到段南歌跟前,脸上的面具眼瞅就要贴到段南歌脸上了。
“走开,”一掌拍在秦渊的面具上而后毫不客气地将秦渊推开,段南歌柔声细语道,“放心吧,你受伤了的话我会帮你包扎的。”
古修远的眼神一闪,狐疑地看向秦渊:“你都不否认一下吗?”
“否认什么?”秦渊不解地看着古修远。
“爱跟自己人瞎胡闹。”
古修远在意的不是瞎胡闹,而是自己人。
他什么时候跟秦渊他们成了自己人了?
秦渊冷哼一声,道:“南歌说得没错,爷一言千金,话当然只能说给自己人听,外人哪有那个资格?”
“……听你说话怎么就这么来气。”秦渊不能好好说话吗?
眨眨眼,秦渊火上浇油道:“火气这么大,要不要喝点儿菊花茶?雷氏里若是没有,爷让廖氏从外面给你运一些进来,御用贡品,口感极佳,爷算你便宜一点啊?”
额角的青筋突突两下,古修远不想再跟秦渊说话,转头看向段南歌:“你确定水是从这面侧壁渗进池塘的?”
“确定,当然确定,”秦渊代替段南歌回答道,“你没瞧见其他地方到现在都还是干爽的吗?就只有这块地方湿了,而且上面的积水越来越多,显然你们那什么水就是从这里渗进来的。”
深吸一口气,古修远僵着脖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段南歌:“那接下来要怎么做?若要追根溯源的话,怕是要将这面侧壁敲开。”
“呦,竟然主动提出要敲了这侧壁,果然迈出第一步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爷总算是明白什么叫变坏容易变好难了。”
古修远咬咬牙,扭身就是一拳,直击秦渊面门。
“呦呵!来啊来啊,爷怕你不成!”
见状,段南歌扶额叹息。
己未抽着嘴角凑到段南歌身边,低声问道:“大小姐,爷又发什么疯?”
“天知道,”看着秦渊跟古修远你来我往的样子,看着池塘边儿上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个劲儿为秦渊欢呼鼓劲儿的廖氏成员,段南歌摇头失笑,“爷不开心的时候会闹,压力大的时候会闹,想要跟谁亲近起来的时候也会闹,谁知道他现在这是为了什么。”
己未看着秦渊分析道:“虽然不得不暂住雷氏让爷有些不开心,但大小姐和小公子可以在雷氏用圣潭之水调养身体,因此爷也并不是十分在意,妻儿都在身边,爷更是没有理由不开心。进入雷氏之后爷跟少主谈的只有生意,那对爷来说根本就是信手拈来,天宋的事情也一帆风顺,压力也是不可能会有的,那么……爷该不会是想要跟自己的这位同母哥哥亲近起来吧?”
段南歌浅浅一笑:“你若真想知道,不如去问问爷啊。”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秦渊单纯只是想欺负古修远……
己未摇摇头:“还是不问了,不管爷是为了什么而闹,他这样都只会讨人嫌。”
“那倒也不一定,楚王爷最开始不也是很讨厌他这副不正经的模样吗?现在还不是把他当弟弟一样疼爱着。”
“……楚王爷很疼爱爷吗?”恕她眼拙,她真的没看出来。
段南歌笑笑:“每个人有每个人关心别人的方式,楚王爷生性淡漠,你还指望他像个老妈子一样去关心爷吗?”
“像个老妈子……”想象一下那样的秦昊,己未打了个激灵,“那样的确有点儿可怕。”
秦渊突然闪身出现在段南歌身后,蹲在池塘的边沿上:“爷好像听见你在夸奖别的男人?”
不满地说完这一句,秦渊就被追上来的古修远逼得退开。
段南歌一愣,转头就冲秦渊喊道:“那哪儿能啊,在我心里你是最棒的。”
廖氏的人顿时就炸开锅了,怪声怪调地起哄。
段南歌习以为常地淡定自若,脸色都不带红一点的,秦渊习以为常地洋洋得意,不仅不觉得害羞,反而还去附和廖氏的起哄,反倒是雷氏那些与这件事毫不相关的人红了脸,窘迫得不知所措。
仰头看了看天色,段南歌搭着己未的手从池塘里爬了出来:“天都暗了,看样子他们今天是不打算干正事儿了,咱们回吧。”
又不是什么急事儿,不必连夜赶工。
回到住处,段南歌一进门就见顾思抱着他儿子逗弄着,公孙月冷着脸站在一边儿,似乎是用尽了方法也没能将顾思赶走,正一个人生闷气。
眼神微闪,段南歌扬了扬嘴角,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无的浅淡笑意,快步走到顾思面前才柔声细语地开口:“顾思你来了啊?好几天没看着你,在忙什么呢?”
顾思在段南歌进门时就察觉到段南歌来了,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继续亲热地逗弄着怀里的小不点,直到段南歌开口,顾思才看似慌张地仰头看向段南歌,想要给段南歌行礼却放不下手中的孩子而没法行礼的样子。
但那小不点却不太配合顾思,段南歌不在的时候还跟顾思玩儿得亲亲热热,段南歌一来小不点就伸着肉嘟嘟的小手咿咿呀呀地要抱。
段南歌立刻笑弯了眼,公孙月脸上的阴郁也迅速散去,换上一脸得意的笑容。
理所当然地从顾思怀里抱过小不点,段南歌就亲了亲小不点滑嫩的小脸蛋:“小宝贝,想娘亲了吗?抱歉啊,今天娘亲跟爹出去办事,留下你跟月姨看家,月姨都带你玩儿什么了?”
小不点当然没有办法回答段南歌的问题,却看着段南歌咯咯咯地笑着。
小不点一笑,段南歌就跟着笑起来:“怎么这么爱笑呢?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
抱着小不点儿坐下,段南歌这才看向僵站在一边的顾思:“顾思你也坐啊。这龙城里没什么好玩的,来到这儿之后闷坏了吧?”
“还好,”顾思笑笑,“我原本就不是个爱出门的人,而且我怕小公子要找我,便不敢出门。”
段南歌柔声细语道:“有你这样心疼他的奶娘,我家的小宝贝还真是幸福啊。嗯?你说对不对?”
段南歌两手抄着小不点儿的腋下抓着小不点儿晃了晃,惹得小不点儿笑得见牙不见眼。
“爷呢?”顾思问道,“爷今天晚上不回来了吗?可是有应酬?”
段南歌一愣,旋即浅笑道:“他不回来还能上哪儿去?有什么应酬能叫他夜不归宿?”
“说的是什么呢,天都快黑了,爷不回来还能上哪儿去?哪有什么应酬比你们母子还重要?”打着折扇踏进屋来,秦渊冷眼看了看顾思。
专挑不太好的事情说,这顾思是存心想要挑拨离间?她到底凭什么觉得他能看上她并且为她惹南歌伤心?他发誓他绝对没有做过什么会让顾思误会的事情,就这么被人缠上了,他好委屈!
抬头看向秦渊,段南歌眉眼间的笑意顿时就染上了温柔:“玩闹够了?”
“够了够了,”走到段南歌身边坐下,即便脸被面具遮上了,段南歌也能想象到现在秦渊的脸上是一种怎样得意洋洋且心满意足的表情,“说不过爷也就罢了,偏动起手来也赢不了爷,可把他给气得够呛。”
听出秦渊语气中满满的得意,段南歌摇头失笑:“你别太欺负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