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古修远答得毫不犹豫,倒是让段南歌愣住了。
“这么好心?”懒懒地靠在己未怀里,段南歌看着古修远的眼神里写满了不信任,“你请我来雷氏就真的只是为了还我人情?”
古修远可不像是这么讲道义的人啊。
“不然呢?”扭身坐在池塘边,古修远背对着浑身湿透的段南歌和己未,“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你在这圣女府里好好调养就是了。”
段南歌挑眉:“但我现在已经醒了,可以自己离开雷氏回到秦渊身边。”
闻言,古修远抿了抿嘴,片刻之后才回答道:“我还需要些时间。”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古修远这样说,反倒让段南歌想要帮他点儿什么了,毕竟这一次古修远可是帮了段南歌一个大忙。
古修远哂笑一声,道:“我可不想欠你更多人情。”
若不是这一次段南歌自己将机会送上门来,已经欠下的这两次人情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还,秦渊和段南歌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着实不多。
扬了扬嘴角,段南歌的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无的浅淡笑意:“人情债还有另一种说法,叫互相帮助,所谓交情不就是要有来有往才能维持下去吗?”
站起身来,古修远淡漠道:“我并没有要跟你们夫妻深交的打算。”
话说完,古修远就迈开脚步。
他只是来看看段南歌醒了没有。
“随你,”段南歌耸耸肩,“我既然醒了,就不可能一直躲在这里不被人发现,你还是跟外面的人说一声比较好,不然要做什么事的话就太不方便了。”
古修远的脚步顿住,扭头看向躺在池塘里也能慵懒惬意的段南歌:“这里是雷氏,你想做些什么?”
段南歌好笑道:“我还能做什么?总是要四处走走的吧?不然你就让我一直躺在这池塘里与荷花为伴?”
“未尝不可,那水能延年益寿。”雷氏的其他人想泡还没有那个资格呢。
“延年益寿?”段南歌哂笑,“不需要。”
活那么久做什么?差不多得了。
古修远的眉眼微动:“怎么?不想长命百岁?”
段南歌柔声细语道:“要能跟重要的人长相厮守,长命百岁才有意义。”
心中微动,古修远转回身,重新迈开脚步:“那你就当是美容养颜。”
跟重要的人长相厮守……吗?
“美什么容啊,”段南歌轻笑一声,“我已经很美了好不好?”
嘴角微抽,古修远大步流星地离开。
的确,段南歌既然醒了,也不能让她继续泡在圣潭水里,可只要段南歌离开那个池塘,那很快就会被人发现,不如直接跟外面的人说实话,至于会招惹怎样的麻烦……她段南歌从来都不怕麻烦不是吗?
于是离开圣女府后,古修远就派人将段南歌已经醒来的消息告诉给七位留在龙城等待的长老,不出一个时辰,七位长老就齐齐聚在圣女府门前,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古修远一直等在圣女府门前。
彼时段南歌和己未已经离开池塘,回屋换了身衣裳,己未也已经将段南歌醒来的好消息告诉给廖九、卓胤然和公孙月,几个人也兴高采烈地聚在段南歌的房间,跟段南歌说着段南歌昏迷之后发生过的所有事情,说得正高兴,房门就被人敲响。
“启禀圣女,少主和七位长老求见。”
女婢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叫屋里的人齐齐一愣。
“少主……和七位长老?”段南歌的嘴角微抽。
古修远这么快就把她醒来的消息传出去了?那些长老是来一探虚实的?
“那七位长老难缠吗?”这七位长老段南歌是没见过,但段南歌相信真正在雷氏待了半月之久的廖九四个人一定是见过的。
卓胤然笑道:“对大小姐来说应该算不上难缠,七个人当中似乎只有古城和古义两位长老不欢迎圣女回归。”
“古城?”段南歌转了转眼珠子,“雷氏也是圣女掌权?”
卓胤然点了点头:“雷氏的圣女享有雷氏内政外交所有大事小情的决定权,可谓是说一不二。”
“说一不二?”段南歌的眼神微闪,“那雷氏的君主和少主呢?”
“地位在圣女之下,因为沿袭百年的传统,雷氏圣女在百姓和长老们的心中拥有不可撼动的地位,这大概是雷氏的君主和少主无法篡权的主要原因。”
不然在没有圣女的这数十年里,雷氏的当家人早就该换了,可在经历了数十年之久,一个在外面长大的圣女回归雷氏之后还能立刻跃上顶端执掌大权,可见这传统在雷氏是不可撼动的。
“传统……”眯了眯眼,段南歌叹息道,“用传统笼络民心,却又为传统所困,雷氏的君主和少主也真不容易。”
“说起来我们在这里都待了半个月了,却从来没见过雷氏的君主,所有事情都是少主处理,甚至没听人提起过雷氏的君主。”公孙月一脸困惑,“你们说那雷氏的君主不会是已经……没了吧?”
“应该还在,”段南歌回答了公孙月的问题,“我记得古修远曾提起过这件事。”
门外的女婢只听到房间里有说话的声音,却始终等不到一个应答,更别说是等到有人来开门,在心里腹诽一句外来人就是没有规矩,那女婢又敲了敲门。
“启禀圣女,少主和七位长老求见。”
段南歌这才想起门外还有人在等:“胤然,让她请人进来吧。”
怎么就忘了先应一声门再跟胤然他们讨论事情呢?
又问了卓胤然他们几个问题,段南歌才在己未和公孙月的陪同下前往圣女府里的天玑殿,而廖九和卓胤然则一起隐在了暗处跟随。
踏进天玑殿,段南歌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殿内七位长老的样貌,连同古修远在内的八个人就齐齐从座位上站起,面向段南歌跪伏在地上。
“天佑圣德,福泽千秋。恭贺圣女归朝。”
这架势、这词句可把段南歌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往旁边闪开两步,避开了八个人跪拜的正面方向。
眼神一闪,段南歌干脆再撤两步,躲到己未身后去了。
己未转头看段南歌一眼,然后拉了公孙月一把,三个人就各自摆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在地上跪伏一会儿却没有听到段南歌的声音,七位长老都有些按捺不住,纷纷抬起头来看向段南歌,却见段南歌三人正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
想起他们的圣女是从外面来的,又刚从昏迷中醒来,并不了解雷氏的事情,七位长老就齐齐看向古修远,离古修远最近的古年还用收走碰了碰古修远。
“少主。”
“嗯?”古修远这才抬头,意料之中地看到段南歌不知所措的模样。
似乎是愣了愣,古修远缓缓站起身来:“圣女对雷氏的事情还不熟悉,长老们先起来再说吧。”
“是。”七位长老立刻起身。
古修远上前两步,停在己未面前后便向己未身后的段南歌伸出了手,微微躬身垂首:“恭请圣女。”
转着眼珠子怯怯地将七位长老依次打量一番,随后段南歌才犹犹豫豫地伸出手,将手搭在古修远的掌心。
轻轻握住段南歌的手,古修远带着段南歌就往圣女该坐的位置走去,一直低着头,遵循着礼节不能抬头看段南歌一样。
段南歌也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一边随着古修远往座位走去,一边左顾右盼地打量着七位长老。
“圣女请落座。”松开段南歌的手,古修远垂着头退开一步。
“多、多谢。”咽了口口水,段南歌犹犹豫豫地坐下,却也做不安稳,两手扶在椅子的扶手上,好像随时都要站起来一样。
见段南歌是这副模样,七位长老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们只是接到少主传讯说圣女醒了,便想来看看,顺便问一问圣女今后有何打算,什么时候才要正式管理雷氏的政务,可他们的这位圣女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能做大事的人,能将政务交给她来处理吗?
然而古城是见过段南歌的,因此一瞧见段南歌这副模样,古城就知道段南歌是在作戏。
暗自冷笑一声,古城故作关心似的对段南歌说道:“听说圣女从昏迷中苏醒,我等立刻赶来探望圣女,只是不知道圣女在外面遭遇了什么,怎么会昏迷不醒?吴王爷怎么没跟圣女一起来呢?”
把头一歪,段南歌十分困惑地反问古城道:“吴王爷是谁?他为什么要跟我一起来?”
问完这话,段南歌就有些不安似的看向古修远。
古修远一愣,突然为秦渊的不在场而感到遗憾。
真想知道秦渊如果亲耳听到这话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那表情一定很有趣。
古城也是一愣,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就是段南歌失忆了,然而却怎么都不能相信。
来到雷氏之后,这个女人的的确确是昏迷了半个月之久,今日刚醒,会失忆倒不是不可能的,但这个女人跟古修远一样阴险狡诈,也不排除她是装的。
“吴王爷是……”
“咳!”古白梅重重地咳了一声打断古城的话,然后狠狠瞪了古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