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景曦扶额,有种苦笑不得的感觉:“王妃刚从后门跑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们这王妃若耍起孩子脾气来,与王爷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你怎么不拦着点儿!”迁怒似的对长孙景曦吼了一句,己未和少越立刻向段南歌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呆愣愣地看着己未和少越跑走,谢慈一脸茫然:“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玩抓鬼的游戏吗?
暗自叹息一声,长孙景曦信口胡说道:“王妃多半又是闲得无聊,在逗己未和少越玩儿罢了。”
长孙景曦这个解释完全说得通,也很像是段南歌会做的事情,于是谢慈便没多想,酒足饭饱后就跟长孙景曦分头行动,在广陵城的大街小巷里闲逛,若偶遇学子模样的人就跟在后面暗暗观察一阵,然后再拐去其他地方,走得累了就各自回府。
顺利逃出逸云楼的段南歌也在做类似的事情,只不过段南歌遇到的不是普通的学子。
“赵昭?”看着大半年没见就拔高了许多的少年,段南歌有种他乡遇旧人的惊喜之感。
扭头看到段南歌,赵昭也是一脸欣喜:“段大小姐!不对不对,现在该称呼您为吴王妃了。”
说着,赵昭便笑嘻嘻地给段南歌作了个揖。
“快别多礼,”段南歌连忙上前一步,扶赵昭一把,“你怎么来了广陵城?既然要来怎么也不跟爷或者跟我说一声?”
赵昭摸了摸鼻子,有些羞赧地说道:“我就是听说广陵城这边有选拔管理的考试,觉得有趣就来了,王爷和王妃贵人事忙,我可不敢给王爷和王妃添麻烦。”
“那怎么能是麻烦?”段南歌浅浅一笑,“爷若是知道你来了,一定开心!你该不会是来参加考试的吧?”
赵昭颇有些无奈地说道:“是我爹嫌我在家里好吃懒做,一听说王爷在广陵城办了这样的考试就将我给踢过来了,说什么我以前没少跟王爷在一起喝酒,总该能沾一沾王爷的智慧,而且这广陵城又是王爷的地方,吉星高照,说不准就让我给考中了呢。”
他爹还不就是希望王爷能顾念旧情直接给他个官做嘛?他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又怎么好意思知会王爷?搞得好像是他想要仗着旧情向王爷求官似的,那多丢人啊!
闻言,段南歌的眼神微闪。
将自己的小儿子送来,礼部尚书这是在向秦渊示好?
看了眼一脸不情愿的赵昭,段南歌扬了扬嘴角,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无的浅淡笑意:“能不能考中那是另外一回事儿,你既然来了,怎么能不跟爷见上一面?”
赵昭搔搔嘴角:“还是别了吧?”
他仍旧是那个不学无术的他,可王爷却已经是贤名传四方的天宋吴王爷,他们之间天差地别,再见面会尴尬的吧?
“那可不行,”段南歌拉起赵昭就往吴王府去,“我都见着你了,若不能把你带去王府给爷看一眼,爷一准要不高兴。”
“等!王妃您慢着点儿!”到底是不敢跟段南歌当街拉扯,赵昭虽然知道段南歌武艺高强,却还是怕自己一不小心伤了段南歌,就只能顺着段南歌的力道踉跄着向前。
这段大小姐以前是这样热情的人吗?他怎么记得这位段大小姐虽然整日都是笑容和蔼的模样,却总是散发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今天这是怎么了?
在拉着赵昭回吴王府的半路上遇见了己未和少越,己未立刻去雇了一辆马车,尽管所剩的路途不远,却还是将段南歌塞进了马车。
终于将段南歌安然无恙地带回吴王府,己未和少越只觉得这比对付暗影卫还要辛苦,而段南歌一进到吴王府就看到了秦渊,立刻扬起一个笑脸快步走了过去。
“渊,你看我把谁带回来了?”
顺势抱住段南歌,秦渊眉梢微挑,这才看向段南歌的身后,顿时一脸惊喜:“赵昭?你怎么来了?”
“王爷,”赵昭笑着向秦渊行了个礼,没好意思说自己是来参加那个考试的,“京城里的人都在讨论说吴王爷您任性妄为,将广陵城整个重建,我一时好奇,就来看看。”
“要来怎么也不跟爷说?什么时候到的?”见到赵昭,秦渊是真的高兴。
秦渊的欣喜溢于言表,倒是让赵昭受宠若惊,连忙回答道:“我昨日傍晚才到的,方才正在街上闲逛就遇见王妃了。”
听到这话,秦渊低下头看着在他怀里装乖的段南歌:“别以为你把赵昭带回来就能将功赎罪,公孙月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在府里静养?你怎么又跑出去了?而且还故意甩开所有人。”
脑袋一歪就栽在了秦渊胸前,段南歌哼哼唧唧地抱怨道:“公孙月都说了让我静养,你却安排那么一大群人跟着我,他们跟着就跟着,偏还一直吵个不停,烦死人了!”
难得段南歌会这样娇气地抱怨,秦渊忍俊不禁,温声哄道:“那还不是你不听话?就十个月而已,你乖一点。”
“什么十个月,”段南歌仰脸瞪着秦渊,“就只剩五个月了!”
她肚子里的这个都有四个多月了。
“这事儿公孙月说的算,”秦渊笑着捏了捏段南歌的鼻子,“你若不喜欢那么多人跟着,爷帮你调开几个,但是秋试眼看着就要开始了,城里人多热闹,你就别再到街上去了,内院那么大个院子还不够你逛的?”
段南歌扁嘴:“让白茗和兰九跟着我就行了。”
“己未也得跟着。”己未的武功高强自不用说,身为药师,她还懂些医理,最适合跟在南歌身边。
“不要!”段南歌苦着脸拒绝道,“自从知道我怀孕之后,己未比秋心还吵。”
瞥一眼因为这句话而变了脸色的己未,秦渊低笑出声:“她那不是担心你吗?己未武功高强,又懂医理,爷不能时时陪在你身边,有她在爷才放心,好不好?”
“……不好,让公孙月和少越跟着我。”
跟己未的小心翼翼、诚惶诚恐相比,见过不少孕妇的公孙月就淡定许多,虽然一再提醒段南歌要安分静养,却没像其他人那样对段南歌保护过度。
秦渊好笑地看着跟他讨价还价的段南歌:“少越跟关欣怡新婚燕尔,你好意思让他放着娇妻不管,整日跟在你身后为你操心吗?”
段南歌扁嘴,很是委屈地看着秦渊。
秦渊低头在段南歌的额头上亲了亲:“让他们陪你回房?饿了就让厨房给你做点儿什么,嗯?”
“我知道了。”故意在秦渊面前长叹一声,段南歌松开环抱着秦渊腰背的手,垂头丧气地往内院走去,那写满哀怨的背影逗得秦渊笑意不止。
吴王府里的人早就习惯了秦渊和段南歌当众打情骂俏,倒是赵昭看得脸颊微红。
“王爷跟王妃的感情还是那么好啊。”
目送段南歌离去的秦渊转回头看向赵昭,痞痞笑道:“她最近爱闹脾气,倒是让你见笑了,走,咱们寻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去。”
“听王爷的。”
将赵昭带去庭院,秦渊命人备好茶点之后就跟赵昭一起坐进了凉亭。
好奇地东张西望着,赵昭不由感叹道:“陛下果然最是疼爱吴王爷,这吴王府建的怕是比太子府都要精致。”
听说这吴王府正是陛下赶在吴王爷来广陵城之前命工部的人建好的,整座王府几乎都是陛下为吴王爷设计的。
“是啊,父皇向来疼爷,”秦渊垂眼,掩住眼底的心痛,再抬头看向赵昭时就又是一贯的痞气笑容,“你选在这个时候来广陵城,可不仅仅是想来看一看爷重新建好的新城吧?”
“王爷英明,”赵昭摇头叹息一声,秦渊若是不问,那赵昭一定不会说,可既然秦渊问了,赵昭也没打算隐瞒,“是我爹听说王爷您在广陵城安排了选拔广陵城官吏的考试,这才将我送来,想看看我能不能考中。”
“就你?”秦渊轻笑一声,“若考你诗词歌赋你一准能拿状元,可官吏的这个考试……你还是算了吧。”
赵昭虽是礼部尚书的儿子,但却是个么子,根本就是个远离朝堂的清闲主儿,成天到晚就跟一班同样清闲的人一起吃喝玩乐,他若是都能考中,那让那些寒窗苦读数十载的学子们情何以堪?
“不考诗词歌赋吗?”赵昭故意问秦渊道,“要不王爷您照顾我一下,将你们这考试的内容改一改?”
“凭什么?”秦渊白了赵昭一眼,“爷现在是个正经人儿,可不跟你做这些不正经的事儿。”
赵昭调侃道:“就王爷您这还叫正经?您是不知道京城里那些大人们在私下里都是怎么评价您的。”
秦渊蹙眉,一脸不满:“爷都离开京城了,他们还惦记着爷做什么?爷不需要他们评价。”
从那些人嘴里还能说出好话来?骗鬼呢!
赵昭笑道:“王爷您虽然是离开了京城,可您在这千里之外的广陵城中所做的任何一个决定都能闹得京城里人仰马翻,这份本事可叫我钦佩不已。”
仔细想了想,秦渊觉得自己有些无辜:“爷可还没做什么大事,不过就整治整治吴越江南,关他们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