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脚受伤,秦渊的日常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虽然无法行走,但廖十第二日一早就将轮椅送到了吴王府,秦渊欣然地坐上轮椅就照常去了城主府,不知道是出于突然萌生的兄弟之爱还是单纯地想要完成自己来到广陵城该完成的任务,秦昊也跟在了秦渊身边,只要是在吴王府之外,秦渊去到哪儿,秦昊就跟到哪儿,快要成为第二个荆风了。
出府时有荆风和秦昊相陪,回府后更是有段南歌相伴,别说是不便了,因为有十分了解秦渊的荆风和段南歌从旁协助,不必来回走动的秦渊反倒觉得做事比以往还有效率。
秦渊这边诸事顺利,但古琼华却遇上了意想不到的麻烦,她原以为段南歌将她带回吴王府后会立刻审问,她赶紧回答了段南歌的问题就可以离开了,谁知少越将古琼华关进柴房之后就再没有人理会古琼华,只有简云几人守在柴房外面,按时给古琼华送上三餐,但不管古琼华说什么,几个人都充耳不闻。
几日过后,古琼华就安静了,不吵不闹,甚至不再跟简云他们搭话,就只安静地待在柴房里,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该睡觉的时候睡觉,那状态看起来十分正常,却又好像有些异常,当简云将古琼华的改变说给段南歌听时,段南歌就只扬了扬嘴角。
“她愿意配合自然最好,”从书架上取出一本书转身递给秦渊,段南歌柔声细语道,“古琼华是经过雷氏训练的,心智自然有别于跟她同龄的寻常孩子,前几日吵闹是不想被关在柴房,现在不吵了大概就是想明白了。”
那夜她真的是想对古琼华严刑审讯,问一问雷氏究竟想要如何,古修远又想要如何,但一夜过去之后她就觉得他们或许该跟古修远见上一面,古琼华的心智虽有别于寻常少年,但在雷氏她仍旧是个孩子,有许多事不是她这个年龄所能窥视和探听的。
坐在一旁的秦昊正安静地研究着广陵城的新地图,听到这话就随口插了一句道:“那个女孩不错。”
听到这话,秦渊和段南歌齐齐看向秦昊,秦渊故作惊愕地说道:“想不到四皇兄你竟是这样人面兽心!那丫头可还没及笄呢!”
秦昊一愣,扭头就给了秦渊一记眼刀:“让你的下半辈子都在轮椅上度过如何?”
他就不该将纳妾的事情跟秦渊说!如今秦渊三不五时地就要用这件事来揶揄他,可恨!
“那就免了吧,”秦渊咧嘴痞笑,“虽然有南歌在并不会感到不便,但爷现在连看古琼华那丫头都要仰着头,这感觉偶尔体验一回算是新鲜,可若长久地保持下去就太无趣了,爷不喜欢。”
段南歌浅浅一笑,道:“不过四皇兄若真的中意古琼华,那可要尽快想办法虏获美人芳心了,不然可要有人来接她了。”
段南歌的意思秦昊听得明白,可这暧昧不清的说法却叫秦昊瞪眼。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话说得真是太对了,这一对不正经的夫妻!
虽然对秦渊和段南歌的调侃不满,但秦昊还是向这不正经的夫妻二人询问道:“有讨好她的方法吗?”
那女孩的成长环境与众不同,因此心智成熟,能力出众,更重要的是她的年纪还小,因为年纪小,时间又多花在训练上面,所以她的阅历终究无法跟成年人相比,就这方面来说,她的的确确还是个孩子,而这一点正是她的心性和观念可以被重塑的可能,若能收服,那这个不被寻常人所防备的孩子或许将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闻言,秦渊调侃道:“爷以前觉得爷算是很会利用女人的男人了,但四皇兄果然还是四皇兄,段子萱、独孤嫣,如今连尚未及笄的古琼华都看上了,四皇兄这是不信任男人吗?”
瞪一眼秦渊,再瞥一眼段南歌,秦昊沉声道:“要精打细算,物尽其用。”
听到这话,段南歌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秦渊呆愣地看了看秦昊,再看看笑容灿烂的段南歌,问段南歌道:“你教他的?”
段南歌眉眼带笑道:“随口一说罢了。”
秦渊摇头叹息,十分惋惜似的说道:“爷的四皇兄曾经是多么忠厚老实的一个人啊,都让你给教坏了!”
段南歌皱皱鼻子,回嘴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四皇兄是跟你走得近了之后才变坏的。”
“是这样吗?”秦渊挑眉。
“不是这样吗?”段南歌的眉梢也微微上挑。
“是这样是这样,”秦渊突然连连点头,长臂一伸就勾住了段南歌的腰,“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额角的青筋突突两下,秦昊起身,将手上的地图砸在秦渊脸上后转身就走。
他记得毓妃是个安静内敛的人,父皇也十分沉稳,秦渊这轻挑的性子到底是从谁那儿继承下来的?
望着秦昊的背影,秦渊低声问段南歌道:“他不会真的去讨好雷氏那臭丫头了吧?四皇兄主动去讨好人?还是个小丫头?”
他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秦昊温柔待人的模样。
秦渊用肩膀轻轻撞了段南歌一下,贼兮兮地说道:“南歌,要不你替爷去看一眼?”
他是真的好奇,秦昊那厮会哄孩子吗?
白了秦渊一眼,段南歌拍开秦渊的手,转身绕去了屏风后面:“别瞎闹了,再有三日就要带着城中百姓迁往别处,你还有心思去管他如何讨好一个小女孩?”
秦渊支着下巴懒洋洋地说道:“新居的地方爷已经选好,该准备的都准备了,该打点的也都打点了,今日那布告一贴,到迁移那日为止都没什么事是爷能做的了,爷总不能挨家挨户地走一趟去帮他们收拾家当吧?”
“那就想想之后的事情,秋试布告已经派发到各地去了,新城建好之时差不多就是秋试开始之际,你不提前想一想秋试的题目吗?”
选拔新官的事情总算是有了个开始,但目前他们所能做的仅仅是通知天宋上下的所有有志之士他们将在今秋于广陵城中举办甄选贤能的考试,没人能预测到会有多少人报名参考,对于该在考试中出什么样的题目更是毫无头绪。
咚的一声,秦渊颓丧地倒在了桌上:“小南歌真的比爷还要勤政啊,可那都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而且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来参加秋试,爷实在是提不起劲儿来。”
南歌推荐的这个选官方法的确是好,但因为在天宋史无前例,不知道会不会得到认可和重视,万一办得不成功,那岂不是很丢脸?
“是吗?”屏风后的段南歌不冷不热地说了两个字,语气慵懒,似乎并不在意秦渊是否会认真对待秋试。
但听到这种声音的秦渊却是打了个激灵,立刻就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道:“虽然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但这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即逝,为保稳妥,现在就该好好准备,南歌你说是吧?”
“嗯,”屏风后,段南歌低笑不止,“那王爷您就加油吧。”
“是是,爷加油,爷就是个劳碌命。”无奈地笑笑,秦渊拿起被秦昊丢下的那张新城地图,先研究起新城的巡防来了。
另一边秦昊离开书房后就去了关押古琼华的柴房,只是在柴房外面站了许久都没有下一步动作,因为他实在是想不出怎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拉近与古琼华之间的关系。
秦昊在柴房门口站了半晌,简云就盯着秦昊看了半晌。
秦渊和秦昊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照理说两人之间并不能建立相互信任的关系,但秦渊却不限制秦昊在吴王府内的行动,不管是内院还是其他地方,只要是秦渊去得的地方,秦昊都能去,只不过不管秦渊去哪儿,守在那里的明卫暗卫都会识相地走远一些,但不管秦昊去哪儿,守在那里的明卫暗卫都只会增加而不会减少,且通常是没有人会跟秦昊搭话的。
简云原本也想如这个“通常”一般不理会秦昊,反正古琼华的人在他们吴王府里,那在不在柴房其实都无所谓,见不见谁也没关系,简云没打算拦着秦昊,但让简云难做的是秦昊就站在柴房门口,既不进去,也不离开,时间久了这柴房外的气氛就变得十分尴尬,让简云觉得这要是还不跟秦昊搭句话就太不礼貌了。
挣扎半晌,简云到底还是向秦昊靠近两步,温声问道:“卑职见过楚王爷,楚王爷是要进去问话吗?”
闻言,秦昊转头看向简云,只见简云笑容和善,气质温润,虽也是出身暗影卫且受过段南歌训练的人,但与自带冷漠气息的少越不同,简云看起来平易近人,一笑起来更是十分具有亲和力。
盯着简云打量片刻,秦昊沉声问道:“若要与里面的人拉近关系,本王该如何做?”
“啊?”简云呆住。
楚王爷要干什么?跟里面的人拉近关系?跟里面那个只有十来岁的黄毛丫头拉近关系?为什么?楚王爷瞧着不像是长幼不忌的那种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