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南歌知道秦渊武艺高强,可段南歌一直觉得秦渊再强也强不过段弘,这不仅仅是因为还在京城时秦渊几次比试都输给了段弘,还是因为秦渊的年龄。
到今年秦渊也才二十二岁,能将武艺修炼到段南歌曾以为的那个地步就已经要比寻常的习武之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吃上更多的苦头,但若秦渊的强大已经超过了段南歌曾以为的那个程度,那段南歌甚至无法想象秦渊是经历了怎样的训练才能有如今的成果,那训练必定艰辛,必定苦痛,必定是百般折磨,必定叫人虽生犹死。
眼前飞沙走石,说风云变色也不为过,段南歌的视线根本就抓不到秦渊和古修远的身影,只能从兵刃相接时那密集紧凑的声音来判断秦渊和古修远的所在,而后望过去,可不等段南歌的视线固定,那两个人就又在瞬间移动到别的地方去了。
段南歌的心里有些急,又有些恼,急的是怕秦渊在古修远手上吃亏受伤,恼的是此时此刻她竟才知道秦渊的武艺有多高强,才知道平日里两人那些你来我往根本就是秦渊在逗她。
段南歌明明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了解秦渊,可这会儿却又深刻体会到与秦渊有关的事情她知道得终究还是太少。
无法掌握秦渊此时的状况,段南歌索性放弃,但段南歌也不会让自己无所事事地站在一旁。
秦渊和古修远之间若变成了一场拉锯战,那秦渊总是要受一些伤,或早或晚,更不用说她还在雷氏暗卫手上,若古修远用她来诈秦渊,那就麻烦了。
于是当周围的人都在密切关注秦渊和古修远时,段南歌却在关注着她身边的几个人,包括雷氏的暗卫,自然也包括只有十几岁的古琼华。
兴许是秦渊和古修远之间的打斗太过精彩,又兴许是几名暗卫认为段南歌不论如何都无法逃脱,因此他们越看越专心,就连擒着段南歌的那名暗卫都渐渐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段南歌却没急着逃,她在等,等一个万无一失的时机。
早在地面崩裂时那海东青就飞回了对它来说十分安全的天上,见秦渊跟人打了起来,那海东青本是要飞去别处玩耍,可后来又看到了段南歌,那海东青立刻又转了回来,在段南歌头顶上空盘旋,可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段南歌的召唤,那海东青似乎是等得急了,唳鸣一声。
听到这声唳鸣,段南歌立刻就仰头望向天空,看到那海东青时满心欢喜。
突然发力挣脱暗卫的束缚,段南歌踏着轻功快速掠出,同时吹了声口哨,哨声三转。
空中的海东青再唳鸣一声,极其迅猛地俯冲下来,直袭向几名暗卫,亮出了尖利的爪子。
段南歌突然发难,还逃脱了掌控,这可把那几名雷氏暗卫给吓坏了,几个人立刻转向段南歌,准备将段南歌给抓回去,可脑后风声骤紧,几个人下意识地转头后望,就见一只凶猛的海东青正笔直袭来,几个人大惊,急忙四散开去。
不管是武艺多么高强的人,面对人时可以毫不畏惧,可一旦面对猛禽野兽,第一反应总是避开,甚少有人会迎头而上。
几个暗卫这一散就给了段南歌更长的时间用来逃跑,于是段南歌也不管秦渊在哪儿,只闷头往一个方向跑。
她分辨不清秦渊的所在,就只能让秦渊来找她了。
“不安分的女人!”察觉到段南歌脱逃,古修远躲开秦渊的一击之后立刻抽身追去。
秦渊紧跟着追上去,两个男人不再过招,纯粹地比拼起轻功来了,就看谁能先追上段南歌。
听到身后的动静,段南歌扭头一看就傻了眼。
这两个人怎么一起追上来了?那她是要继续跑以免被古修远抓住,还是停下来等一等秦渊?他娘的!
段南歌硬生生地刹住了脚步,极快地给秦渊比了个手势。
秦渊的动作一缓,立刻就被古修远超出了一丈多远。
段南歌的脚下一转,迎着古修远就挥掌攻了过去。
“不自量力!”冷哼一声,古修远似乎并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也运起了内力,打算正面接下段南歌的这一掌。
逼近古修远的时候,段南歌双脚连错绕到了古修远身后,古修远立刻转身,毫不犹豫地向段南歌打出一掌。
扬了扬嘴角,段南歌的那一掌却并没有打出去,她只是硬生生地挨下了古修远的这一掌,然后借着这股力道飞速向后掠去,笔直地撞进了秦渊怀里。
“南歌!”秦渊连忙将段南歌抱住。
古修远一愣,这才知道自己中了段南歌的计。
这个女人好算计,好胆识,好魄力!
停下了所有动作,古修远仗剑而立,抬手止住了准备对秦渊发起攻击的暗卫们,然后就那样望着秦渊和段南歌。
“南歌,你有没有事?”秦渊一脸紧张地看着段南歌,都忘了只要替段南歌把脉就能知道段南歌的伤势。
段南歌摇了摇头,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无的浅淡笑意,可古修远的这一掌毕竟是用尽了全力,硬生生地挨下这一掌的段南歌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于是尽管段南歌努力憋着,因为内伤而涌上喉头的血到底还是没憋住,渐渐从嘴角溢出。
“南歌!”秦渊大惊,一扭头就红着眼瞪着古修远,“我杀了你!”
一把抱住秦渊的腰身,段南歌摇了摇头,突然咳了一声就喷了秦渊一身血。
“南歌!”
望着秦渊身前的猩红,古修远眉心微蹙,沉声道:“那一掌我用了全力,吴王爷还是尽快寻个安全的地方给王妃疗伤吧。今后吴王爷可要把王妃给藏好了,下一次再让我遇见,我可不会再让她回到你身边了。”
话音落,古修远邪肆一笑,带着他带来的人飞身离去。
“别让爷找到你,不然爷定先要了你的命!”冲古修远的背影怒吼一声,秦渊抱起段南歌就飞回了城里,“没事了,爷这就带你回去,一会儿就没事了。”
感受到秦渊双臂的颤抖,段南歌忍着痛伸手,抱住了秦渊。
这边秦渊如愿寻回段南歌,却又因为段南歌的伤势而揪心不已,另一边己未在听过廖三的抱怨之后就带着廖三奔去了两里外的地方,此时那里正站着一个人,仅仅一个人。
“果然是她!”冷哼一声,己未毫不客气地就攻了过去。
那女人冲己未笑了笑,而后侧身灵巧地避开己未的攻击:“己未你不在南楚守着圣主,怎么跑到天宋来了?”
话音落,那人将一支竹笛横在嘴边,吹奏起来。
“要你管!”己未的眼神一凛,将攻击的目标锁定为那支横笛,“倒是你这个早就该‘死’了的人怎么会在这里?通往城内的暗道是你找东西来挖的?”
那女人眯起眼睛笑笑,只退不攻,甚至连基本的防御都没有,就只专心吹奏那一支竹笛。
“吵死了!”
己未加紧攻势,可到底还是来不及了,一群穿山甲从地底钻出,齐齐向己未跑来。
廖三站在一旁插不上手,都还没搞清己未和那个女人的关系,就又看到一群秩序井然的穿山甲,纵是廖三也惊呆了。
穿山甲?一群?这是个什么路数?
己未自然不会将这群穿山甲当成是偶然路过的,眼看着就要被穿山甲包围,己未只能退开。
见状,那女人笑了笑,也飞身向后退去,待退得远了才将竹笛从嘴边拿开。
“代我问候圣主,就说若有空闲,我会回去看望她的,不过……”那女人歪了歪头,粲然一笑,“不过你们最好还是祈祷我没有这个空闲吧。”
这女人的话刚说完,古修远一行就飞快地从女人身边掠过。
“戌子,走了。”
戌子转身,头也不回地随古修远离开。
“戌子!”己未恨恨地望着戌子一行转瞬即逝的方向,“该死的!”
看着那一群步调整齐的穿山甲突然乱了阵势,廖三头皮发麻地走到了己未身后。
“喂,这些东西怎么办?”
瞥了眼因为失去乐声的支配而乱了方向开始你撞我我撞你的穿山甲,己未咬牙切齿道:“一会儿就散了。”
“哦,”廖三颇感兴趣地观察起这一群穿山甲,“那个女人叫戌子?这名字听起来跟你的很相似啊。”
天干地支可是南楚圣女专用的起名方式。
“是又如何?”因为心情不好,所以己未说话的语气有些冲,“回了。”
话音落,己未转身就往回城的方向去。
廖三有些不舍地看了看那群穿山甲,然后才跟上己未的就脚步。
他还没研究明白这一群穿山甲是怎么来的,又要怎么离开,己未怎么就走了呢?她好歹也把话说清楚啊!不过这事儿也确实也急着说,反正等会儿爷还要再问……不知道夫人的情况如何。
等己未和廖三回到廖氏的客栈,秦渊已经将他自己和段南歌关进了房间里,只留了话让廖三去廖氏的药肆配一剂治内伤的药,药方还是秦渊亲自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