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低笑在耳边响起,段南歌赶忙扭身收手,背正撞在男人的胸膛上。
秦渊顺势搂住段南歌的腰,足尖在地上轻轻一点就借着段南歌冲撞过来的力道向后掠去,隐入梅林深处。
“你这女人!”秦渊低沉的声音伴着北风的呼啸在段南歌耳畔响起,“闲得无聊就给爷惹事?”
头一偏,段南歌睨着秦渊,眉梢眼角尽是笑意:“我怎么就给你惹事了?”
抬腿蹬住身后的树干以免撞上去,秦渊一口咬住段南歌的耳垂,磨了磨牙才松开,道:“别以为爷不知道,方才躲在那假山后的人不是你?”
段南歌缩了缩脖子,轻笑道:“什么假山?我不知道。”
“还敢说谎?”秦渊把头一偏,又在段南歌的脖颈上轻咬一口,“如今你身上的味道与爷是一样的,爷一闻就知道。”
左扭右扭都躲不开秦渊,段南歌一把扣住秦渊的手腕就是一拧,再一旋身就从秦渊的怀抱转了出来。
“还一闻就知道,你是狗的吗?”
“说谁是狗?”秦渊顺势转身,反扣住段南歌的手腕一拉就将段南歌给抵在了树干上,“你说你怎么就学不乖呢?每次都要逃,可你能逃得出爷的手掌心吗?嗯?”
眉梢一挑,段南歌傲然道:“比一比?”
“不比,”秦渊果断道,“爷是寻你来花前月下的,可不是来比武的。”
额头相抵,段南歌浅笑道:“陛下不是还在等你回去吗?”
秦渊低笑道:“老六在那儿陪着呢。”
而后相顾无话。
近来段南歌和秦渊在一起时多半都是如此,秦渊在宫里陪皇帝聊了一天,回府时就不太爱说话,段南歌前院后院地忙上一整天,到了晚上也是不爱说话,左右也没什么非说不可的话,两个人就都不说话,虽然不说话,却非得待在一处,秦渊若是要去书房看些什么,段南歌就跟过去看点什么,段南歌若是被白茗她们喊出去处理事情,秦渊也在后面跟着,这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情形已经成了吴王府里的惯常景色,哪日若见不着,阖府上下都觉得哪里不舒坦。
耳鬓厮磨半晌,秦渊的耳朵一动,顿时一脸懊恼。
“爷想跟你独处一会儿怎么就这么难呢?”
转眼环顾四周,段南歌笑道:“这本就不是个能独处的地方。”
“不是吗?”秦渊跟着环顾一圈,“爷还特地挑了这梅林里最黑的地方。”
话刚说完,荆风就落在一旁,瞧见秦渊和段南歌此时亲昵的姿态,荆风自觉地垂下头,后退三步。
“爷,夏瑜寻去了吴王府。”
“嗯?”秦渊有些诧异,“发生什么事了?”
夏瑜跟在太子秦睿身边,平素里有事要找秦渊的时候都是去天香楼或者逸云楼,自打秦渊不再出入天香楼以后,夏瑜就只去逸云楼等秦渊,这大年夜寻去了吴王府,怕是出了什么急事。
“属下不知,夏瑜不好进宫,只让属下立刻请爷和夫人出宫。”
“出宫?”还得带上南歌?这是出了什么事?
秦渊转头,一脸狐疑地看向段南歌。
思索一番,段南歌对秦渊说道:“既然特地说了要带上我,那他多半是有事找我帮忙,陛下还在麟德殿里,你不好出宫,我先去看看,若有事再让人进宫来寻你。”
闻言,秦渊蹙眉:“这几日总是让你跑来跑去地忙着,爷倒是落得个清闲。”
浅浅一笑,段南歌道:“你也就清闲这两个月吧,等到了广陵,我可什么都不做了,都让你去做。”
“好,都依你,”抬手捏了捏段南歌的鼻子,秦渊柔声道,“那你随荆风去,若有事,再让荆风入宫。”
“好,”段南歌点点头,而后突然想起唐莹,道,“先前晋王约了莹儿出来,我让云飞在一旁盯着,你回麟德殿时顺路去看一眼。”
“晋王叔和唐莹?”眉梢一挑,秦渊痞痞一笑,“好,爷知道了。”
没再多说什么,段南歌纵身一跃就跟荆风一道消失在大年夜的浓重夜色中,至于要如何向皇帝解释她的缺席那就是秦渊需要考虑的问题,段南歌完全不担心。
而秦渊一直站在梅林里仰望星空,明明早就瞧不见段南歌的身影,却还是望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晃晃悠悠地走出梅林,人才探个头出去,就撞见了楚王秦昊和新晋吏部尚书。
秦昊一愣,看了看秦渊,又看了看梅林,左顾右盼一阵却没看到段南歌,秦昊狐疑地问秦渊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呢?”
迈着八字步晃到秦昊面前,秦渊懒洋洋地作了个揖,然后痞笑道:“四皇兄怎么就知道臣弟是一个人?”
闻言,秦昊又往秦渊身后的梅林里望了一眼,却还是没看到段南歌:“你再变一个人出来给本王看看?”
“那就变不出来了,”秦渊痞笑道,“刚让人给送回府去。”
秦渊挑眉:“送回府?你把弟妹送回府去了?为什么?”
宫宴还没结束,好端端的他把段南歌送回吴王府去做什么?
“呃……”瞥一眼旁边的吏部尚书,秦渊笑道,“那就不能告诉四皇兄了,不打扰四皇兄与这位大人闲聊,臣弟先行告退。”
说着,秦渊像模像样地作了个揖,然后转身迈着八字步离开。
秦昊蹙眉,不明白秦渊口中那不能告诉他的理由是什么,却也没有人替他解惑。
在麟德殿附近寻到晋王秦翔和唐莹,秦渊就跟这两个人一起回了麟德殿,坐回皇帝身边后,便跟皇帝说段南歌喝得有些多,酒劲上来之后就觉得难受,便让人送回府去了。
皇帝深知秦渊对段南歌的在意和周到,也暗自猜想秦渊之所以过了这么久才回来,说不定就是亲自送段南歌回府去了,于是象征性地问了几句,皇帝就没太在意段南歌的事情。
另一边段南歌一路飞檐走壁,很快就跟荆风一起落进了吴王府的堂屋屋顶,又从屋顶跳进院子,才刚站稳脚就看到了在堂屋里踱来踱去焦急不已的夏瑜。
“夏瑜,”段南歌踏进堂屋,“发生什么事了?”
“夫人!”夏瑜立刻奔向段南歌,可往段南歌的身后看了一眼,夏瑜就又慌了神似的,“爷呢?爷没跟夫人一起来吗?”
段南歌抓住夏瑜的手臂,柔声细语道:“你先跟我说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是秋灵,秋灵她……”话在这里卡住,夏瑜也是一副有万语千言要说却不知究竟该从何说起的焦急样子。
“别急,别急,”夏瑜越是急躁,段南歌就越是将自己的声音放得和缓,“秋灵出事了是吗?她现在人在哪里?”
段南歌本是想问夏秋灵到底出了什么事,可再一看夏瑜这状态,段南歌就觉得她问了多半也是白问,不如直接去看看。
“秋灵在夏府!”
才刚进门的段南歌一转身就雷厉风行地踏出门去:“荆风,带上他,去夏府。”
“是!”应下段南歌的吩咐,荆风一把抓起夏瑜就用轻功带着夏瑜跟在段南歌的身后,一路直奔夏府。
从天而降落在夏府后院,段南歌的出现自然是把夏府上下给吓到了,更不用说段南歌是直接落在了夏秋灵的屋外。
段南歌原本还打算让夏瑜给她指路,但一进入夏府的范围,即便无人指引,段南歌也能寻到夏秋灵的所在,只因为差不多整个夏府的上空都回荡着夏秋灵凄厉的哭喊声。
“为什么不让我入宫?让我入宫!今天是除夕!是大年夜!宫里有年宴,我每年都去的,今年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去?为什么不让我去?!”
“秋灵!”脚刚沾地,夏瑜就冲进屋子,“秋灵你冷静点儿。”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拦着段南歌,段南歌左右看了看就一脸狐疑地踏进了夏秋灵的屋子。
原本任职吏部尚书的夏尚书如今官降两品,成了吏部的司封郎中,此时,夏郎中正坐在屋子的外间,面色颓然,见段南歌来也不起身行礼,而夏夫人就只坐在一旁哭。
“不知吴王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只是不知吴王妃在这大年夜前来,所为何事?”
段南歌直言道:“受夏瑜所托,来看望夏小姐。”
闻言,夏郎中哂笑一声:“臣虽感激当日吴王妃的所作所为,但如吴王妃所见,小女如今已是疯疯癫癫,听不见人言,八成也认不清什么人了,怕冲撞了吴王妃,吴王妃还是请回吧。”
听着夏秋灵满是执念的歇斯底里,段南歌问夏郎中道:“那日回来之后,夏小姐就一直如此?”
到底还是顾念着段南歌当日的恩情,夏郎中虽不愿提起,却还是回答了段南歌的问题:“小女刚回府时只是伤心低落,后来被人退了亲,府里又少不了乱嚼舌根的下人,后来小女性情大变,人也是浑浑噩噩,尽是胡言乱语。”
段南歌默然,也的确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刚冲去里间安慰夏秋灵的夏瑜似乎没能安抚好夏秋灵的情绪,这会儿又猛冲到段南歌面前,咚的一声跪下。
“夫人,求您帮帮秋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