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角的青筋一突突,秦渊咬牙切齿道:“别跟爷装可怜!若不是爷你今儿非掉下去不可!那湖面上结着冰,谁知道冰面下的水有多冷?若真掉了下去,你可想过自己又要遭多少罪?”
这女人这心怎么就这么大呢!
“可你不是来救我了吗?”段南歌笑眯眯地说道。
“爷若没来呢?”秦渊恨恨地瞪着段南歌。
“那怎么可能,”段南歌把脑袋一歪,乖顺地靠在秦渊的胸膛上,“你可是我选中的男人,是这天下间最好的男人,最是风流倜傥神勇威武,最是睿智英明料事如神,又最是与我情意相通心有灵犀,在我心里是如神祗一般的男子,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别巴结爷!爷不会因为这几句违心的夸赞就消气!”嘴上逞强,秦渊面上的冰霜却是已经开始消融。
“不顶用?”段南歌起身看着秦渊。
“嗯,不顶用。”看着段南歌,秦渊的语气异常坚定,坚定得十分异常。
“那……”段南歌倾身凑到秦渊耳边,轻轻朝秦渊的耳朵上吹了口气,故意将声音放得极轻极魅,“那美人计顶用吗?”
秦渊登时就打了个颤,忙将段南歌拉开:“别胡闹!”
“我怎么胡闹了?”看着秦渊,段南歌一脸无辜。
秦渊白了段南歌一眼:“爷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再那样,爷可要把持不住了。”
看着秦渊泛红的耳根,段南歌挑眉轻笑:“呦,堂堂广陵郡王,这京城里最风流的男人,阅女无数,怎么这就把持不住了?”
秦渊探头就出其不意地在段南歌的鼻尖轻咬一口,恨恨道:“爷阅女无数,就没见过你这样的!换做别的女人,得因为爷的过去气得不行,哪里会主动提起,还这样调侃?全天下就你这独一份了!”
“那不是挺好?”段南歌娇笑道,“全天下独一无二的这一份被你给捡着了。”
秦渊挑眉:“跟谁学的这么厚脸皮?”
段南歌伸手点了点秦渊的鼻尖:“跟你学的啊。”
秦渊无奈。
说笑够了,段南歌就问起了正事:“今日的事情都办完了?”
“没呢,”秦渊向后靠在了墙上,“爷就是回来看看你。”
“看看我?”段南歌笑笑,“难道是怕独孤嫣跟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
一听这话,秦渊就又瞪了段南歌一眼:“说得好像爷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你没有吗?”段南歌用指尖轻轻描绘着秦渊的眉眼,“比如某年某月某一日,在某处与某家的小姐有说有笑,一副情投意合的样子……”
“你别听她胡说八道!爷那都是为了生意!”
秦渊抢在段南歌把话说完之前就急切地解释一句,解释完才发现段南歌只是看着他,嘴角微扬,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无的笑意。
眨眨眼,秦渊突地瞪起了眼睛:“你诈爷!”
“兵不厌诈,”段南歌倾身凑近秦渊,“若不是你做了亏心事,你慌什么?来,与我说说是谁家的小姐,长得什么模样,又是什么样的性子?”
秦渊懊恼极了:“爷都说那是为了生意!”
“我也没说你不是为了生意啊,”段南歌仍旧笑着,“说说嘛,让我瞧瞧五爷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日后也好往那个方向改进。”
“你又做不来……呃……爷是说爷最喜欢你这样的女子,不用改进,完全不用改进!”讨好地笑笑,秦渊抱起段南歌连人带被子一起放在了一旁,然后站起来,装模作样地抖平衣衫上的褶皱,“父皇交代的事情爷还没做完,爷这就回去了,你好生歇着,别去管秦昊的闲事。”
话没说完,秦昊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惹得段南歌窃笑不止。
明知她是逗他的,他慌个什么劲儿?她什么时候为了这样的事生过他的气?
段南歌这边用玩笑话将秦渊给吓跑了,秦昊那边却坐在泠水居的堂厅里,听着段子萱的委屈,却又好像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说了半天都没听到秦昊的回应,段子萱一边抹眼泪一边偷偷睨着秦昊,见秦昊像是在发呆的样子,终于是忍不住喊了秦昊一声。
“王爷,您……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秦昊仍旧垂着眼不知道在看哪里,一语不发。
“王爷?”段子萱伸手去推了推秦昊的胳膊。
“嗯?”秦昊回神,转头看向段子萱,“怎么了?”
“王爷,我方才说的话,您都听见了吗?”王爷今天怎么了?
秦昊怔了怔,他明明觉得段子萱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响着,段子萱所说的事情他也都听了进去,可偏偏此时再想却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抱歉,你说了什么?”
段子萱蹙眉:“王爷,您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有,”秦昊又垂下眼,片刻之后便站了起来,“你好好在泠水居待着,父皇不会再为难你,若有事就让月娇去楚王府找本王。”
段子萱紧跟着站了起来:“王爷要走?”
“嗯,”秦昊点头,“还有事。”
“那我……”段子萱咬唇,“王爷,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给王爷惹麻烦了,王爷再去跟陛下说说,让陛下放了我吧。”
淡淡地看了段子萱一眼,秦昊道:“父皇自有父皇的考量,你若不想在给本王惹麻烦,就老老实实地待在泠水居里,这里是国公府,你是未来的楚王妃,外面的禁军既不会为难你,也不敢苛待你,嫁衣……不是还没做好吗?”
“王爷当真忍心让我在这泠水居里独居大半年?我……”
“不必多言,”秦昊冷声打断段子萱的话,“有事再派人去楚王府。”
话音落,秦昊就大步流星地离开泠水居,对段子萱的哭喊置若罔闻。
一步跨出泠水居,秦昊顿住脚,仰头望了望万里无云的天空。
“是在战场上见的生死太多了吗?四皇兄还真是狠心啊。”
突然就听到秦渊的声音,秦昊给吓了一跳,将视线从天空收回,秦昊狐疑地看向靠在树上的秦渊。
“你怎么在这儿?她……没事吗?”
秦渊冷哼一声,道:“你少找她,她就没事。”
离开玲珑阁后,秦渊本是想走,但人都走到门口了,秦渊还是回来了。
秦昊垂眼,沮丧道:“抱歉,我似乎总是在伤害她。”
可他明明没有那个意思。
“无妨,爷会安慰她,宠着她,让她没有空闲去惦记着你对她做过的事情,”这话说完,秦渊转身就走,走出两步后头也不回地问秦昊道,“想喝酒吗?爷府里存着好些。”
“你……为什么?”跟在秦渊身后,秦昊不解地看着秦渊的背影。
秦渊冷哼道:“看你可怜,爱来不来。”
秦昊最后还是跟去了广陵郡王府,因为这个大年初一,他确实不想一个人过。
到了广陵郡王府,秦渊也不小气,让人将府里的存酒都搬进了书房,然后就把书房的门一关,跟秦昊两个人一起待在了里面。
“喝吧,”没坐椅子,秦渊直接坐在了厚厚的地毯上,“放心,今日你喝了爷多少酒,爷都会记着账,等估摸着你酒醒了,就派人去楚王府跟你要,所以都是花你自己的钱,随便喝吧。”
“还收钱?”秦昊蹙眉看着秦渊。
“那当然了!”秦渊理直气壮道,“爷跟你又不是朋友,凭什么让你白喝?”
“我们……是兄弟。”拎起一坛酒抱在怀里,秦昊就打开了封口。
“兄弟?”秦渊哂笑,“爷从不找兄弟一起喝酒。”
“为什么?”喝一口酒,秦昊不解地问秦渊。
“因为收不到钱。”秦渊也抱上了一坛酒,却不急着开封。
闻言,秦昊的眼角猛地一跳:“小气。”
秦渊白了秦昊一眼:“等你自己出去赚钱的时候,你就知道那钱不好赚。”
秦昊无言以对,秦渊也不说话了,直到一坛酒下肚,秦昊才再度开口。
“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爷才不听,”秦渊翻了个白眼,“左右都是些糟心事儿,爷若是听了,不帮你出主意显得爷小肚鸡肠,帮你出主意爷还不愿费那个神,爷何苦为难自己?”
秦昊愣了愣,然后轻笑一声:“整个京城,就你活得最自在。”
“自在?”秦渊看着秦昊,“这话你是认真说的?”
“我……”张了张嘴,秦昊原本是认真说的,可仔细一想又觉得这话不对,便没了下文。
叹息一声,秦渊道:“这京城里,没人活得自在,连高高在上的父皇都自在不起来,更何况你我?你瞧着爷自在,那是因为没人管爷,爷的母妃去得早,父皇虽是真心疼爷,却也没有给爷操心的空闲,打从母妃走后,爷自己的事情从穿衣吃饭到赚钱保命都是爷自己料理,自在?做对了的时候那叫自在,做错了的时候就叫命苦了。”
秦昊抿嘴不语。
本也没盼着秦昊能说什么,秦渊话锋一转,问秦昊道:“贤妃娘娘今日出宫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