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段弘的疑惑,段南歌却也不解释。
她不过是又用了催眠术而已,但若当众解释起来,那些听不懂的人怕是真要坐实她的妖女之名了,平日里随口说笑是一回事,真叫人拿了把柄又是另一回事了。
甩甩脑袋,秦渊不满地冲禁军喊道:“你们都傻站着干什么?倒是来个人擒住他啊!”
让他一个伤员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他们好意思吗?
段子恒回神,赶忙安排人上前去将秦翔绑起来。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秦翔突然大笑起来,笑容狰狞地看向皇帝,“你们以为绑了我你们就有活路了吗?杀了他们,放箭杀了他们!不要管我,乱箭射死他们!放箭啊!”
然而秦翔结束了嘶吼之后,落地的却不是尖锐的箭矢,而是一身冷冽的秦昊。
将握在手中的一把箭矢都丢在秦翔面前,秦昊一挥手,少越所领的暗影卫就人手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
秦昊这才对秦翔说道:“皇叔是在喊他们放箭吗?但他们似乎已经派不上用场了,皇叔可还有后招?”
看着被暗影卫制住的黑衣人和迟迟不来的箭雨,秦翔一脸错愕:“怎么会……不可能……你们不可能知道的!”
这些弓箭手不是他的人,而是与他合作之人安排来的,为保计划万无一失,来到京城之后他甚至没有跟对方见面,生怕露出破绽让人查到那个人与他之间的联系,可为什么他们还是知道了?
冷哼一声,秦昊转身走到皇帝面前,单膝跪地:“儿臣来迟,让父皇受惊了,请父皇恕罪。”
定了定神,皇帝冰冷的视线从被暗影卫押着的黑衣人身上扫过:“他们是秦翔的人?”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他们并不是皇叔的人,但他们究竟听命于何人还需要进一步的审问。”
“好,”将所有情绪压下,皇帝看着秦昊说道,“这一次你做得很好,他们全都交由你来审问,务必要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懂吗?”
“儿臣明白,请父皇放心。”
“嗯,”皇帝满意地点头,“旁的事情,回宫再说。”
“是!”
话都说完,皇帝就迈开脚,从秦昊的身边匆匆走过:“渊儿!渊儿你怎么样?”
秦渊转头看向一脸担忧的皇帝,咧嘴笑道:“父皇放心,儿臣没事,就是刚刚那一下撞得狠了,现在头还晕乎乎的。”
想起秦渊刚刚撞得那一下,皇帝心疼极了,也顾不得场合威仪,抬起脚就猛踹秦翔一脚:“这混账!”
被踹倒在地,秦翔突地又笑了起来:“呵呵……你们必须死……你们必须去向兄长谢罪……必须……”
秦翔的话音刚落,一声轰响便在园子里炸开,如平地惊雷,紧接着地动山摇。
“糟了!”段南歌对这声音最熟悉,这是炸药的声音,“爹,护送陛下离开!”
段南歌话音刚落,秦渊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转头就往园子里跑。
廖九还在里面!
“渊儿!”皇帝大惊,抬脚就要追上去,却被少越和段弘合力拉住。
来不及细想,秦昊跟着秦渊就冲进了园子。
“你疯了!”一把拉住秦渊,秦昊不由分说地拉着秦渊就往外走,“那厮不知道在这里埋了多少炸药,你这样进去是嫌命长了吗?!”
“廖九和云飞还在里面!”甩开秦昊的手,秦渊再度冲进院子。
廖九和云飞?秦昊蹙眉:“不过是两个属下,我派人去救就是了!”
秦渊是当真给那一下撞傻了不成?
“你懂什么!”懒得理会秦昊,秦渊直奔园子深处,“廖九!云飞!”
秦渊这个疯子!秦昊很想扔下秦渊独自离开,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一往无前的秦渊,秦昊就是转不过身。
该死的!他们之间怎么可能还有兄弟情义!
“你这个蠢货!”猛冲一步拉着秦渊避开崩落的砖瓦,秦昊为自己辩解道,“本王不愿见南歌为了你这样的蠢货伤心落泪!”
秦渊一怔,不满地嚷道:“南歌是你能叫的吗?!”
身上的鞭伤本就谈不上愈合,这会儿这么一跑更是全数裂开,再加上脑袋被撞了一下,秦渊现在的状态的确不好,但廖九对秦渊来说是兄弟一样的存在,秦渊不可能弃廖九于不顾,索性秦昊毫发无伤,这会儿带着秦渊也能在崩落的砖瓦间穿梭自如,二人很快就找到了廖九和云飞,飞快地返回。
爆炸声接连响起,唐家的园子眨眼间就变成了一片废墟,崩塌却还在继续。
“渊儿进去做什么?渊儿他回去做什么?!”皇帝已经许久都没碰到过这样让他崩溃、让他失态的事情了,此时他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帝王,他只是一个父亲。
段南歌有些愧疚地看着这样惊慌的皇帝,开口说得却是似乎毫无说服力的安慰:“陛下放心,郡王一定会安然归来。”
“安然?他已经浑身是伤了,那叫安然吗?!”
“陛下你吼南歌做什么?”段弘蹙着眉低声说道。
“我没事。”段南歌拉了拉段弘的衣袖,本还想说些什么来安抚段弘,但耳朵一动,段南歌也冲着唐家的园子跑了过去。
“诶?”众人傻眼。
这一个两个的都是怎么了?
段南歌的身影很快就没入飞扬的尘土之中,可正当段弘也要冲进去的时候,段南歌的声音却远远地传了过来。
“萧青,来!”
“是!”萧青听令而动,这一次动得毫不犹豫,甚至没有向段弘请示。
冲入漫天的沙尘中,萧青在看到段南歌时也看到了成了个血人的云飞、廖九和灰头土脸的秦渊、秦昊,萧青愕然。
楚王爷和广陵郡王重回园子就是为了救廖九和云飞?
眼眶一红,萧青赶忙上前接过云飞:“多谢楚王和郡王的救命之恩,待云飞醒来,卑职会带着云飞登门拜谢。”
“小事情,”秦渊毫不客气地靠在段南歌身上,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虚弱和软弱有什么丢人的,“爷顺便而已。”
秦昊几乎是背着廖九的,听到这话,不由狠瞪了秦渊一眼。
顺便?天知道他们寻到云飞时云飞是何等惨状,要将不伤及性命地将云飞从那特制的刑架上解救下来就花了他们快一刻钟的时间,秦渊那会儿精力涣散,几次险些被从头顶砸向的土墙砸到,这叫顺便?与云飞相比,他们救廖九那才叫顺便!
轰的一声巨响在身后响起,那是被埋在园子门口的炸药爆炸的声响,振聋发聩,也让人心惊胆寒。
“趴下!”大喊一声,段南歌想都没想就将秦渊推到身前扑倒在地,抱着秦渊的脑袋就将秦渊护在身下。
碎石乱瓦四溅开来,有的直飞冲天,有的砸在了园子大门对面的墙壁上,还有的斜飞出去,从段南歌的背上划过,留下火辣辣的疼痛。
接二连三的变故不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等禁军和暗影卫匆匆冲入烟尘时,大半的碎石已经落地,待禁军和暗影卫手忙脚乱地将趴在地上的人都扶起来,被少越和段弘拉住的皇帝也匆匆赶来,段弘虽落在后面,但目光却一直在人群中搜索段南歌。
已经被人扶起,段南歌正好是正面面对着众人。
“南歌,没事吧?”段子恒惊魂未定地看着段南歌。
“没事。”段南歌扬起嘴角笑了笑。
“别听她的!”被禁军扶起的秦渊靠在对方身上,狠瞪了段南歌一眼,“你看看她的后背。”
“后背?”段子恒立刻将段南歌拽到眼前,探头往段南歌的背上一看,段子恒登时就白了脸,“你这也叫没事?!”
段南歌埋怨地斜了秦渊一眼:“真的没事,回家包扎一下就好。”
段弘恰在此时走到段南歌面前,阴沉着脸,强大的气场叫众人不自觉地往两边散开,给段弘让出路和空间。
而面对脸色阴沉的段弘,段南歌也突然真的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女儿一般,拘谨了起来:“国公爷……真的没事。”
段弘目光沉静地看着段南歌,什么都没说,只转了个身,蹲了下去:“回家了。”
段南歌怔住,不知不觉就红了眼。
“好。”只一个字的简短回答,段南歌就趴在了段弘的背上。
背着段南歌起身,段弘向旁边的皇帝微微颔首:“陛下恕罪,臣先行告退。”
“去吧,”皇帝拍了拍段弘的肩膀,“若有需要,派人来宫里取,余下的事情有老四在。”
“谢陛下。”没有过多的言语,段弘背着段南歌,脚步沉稳地向段国公府走去,就连上了马也是将段南歌抱在身前。
回到段国公府,段弘背着段南歌,将段南歌直接送到了青竹居,见段南歌的背上有伤,青竹居里的人立刻就忙活了起来,烧水的烧水,取药的取药,公孙月更是在第一时间就将段南歌拉进房里,给段南歌包扎伤口。
段弘一直站在青竹居的门口,目送着段南歌被公孙月拉进屋,看着白茗等人进进出出,段弘一动不动地,就站在青竹居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