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段弘将龙武军的校场清理出来,要参加比试的青年也都被甄选出来,从人数来看,这无疑就是天宋、北凉和西齐三国之间的比试,其余小国都只派出三五个人意思意思,有的甚至只派了一个人,还再三叮嘱他打不过就趴下装死,倒是南楚毫不客气地派出了全部十二卫。
天宋选出的人不少,秦睿、秦昊、秦渊、秦绍四兄弟一个不落,先前在宴上说过话的赵昭和段子恒自也不能缺席,其他公子为保自家颜面,也纷纷站了出来。
而各府小姐除了必不可少的段南歌,段子萱和陈涵雅也十分积极,陈涵雅还纠结了一批好姐妹,被自家亲哥训斥一顿,这才放姐妹们离开。
换好了衣裳踏入校场,天宋派出的人看似都站在一起,实际上却三五结队地分开来了,太子党围着太子,楚王党围着楚王,秦绍与秦渊站在一处闹得欢快,而那些不想战队的则三三两两地聚在了五六布远的地方。
见此情形,秦渊和段南歌暗自叹息,秦昊眉心紧锁,半晌之后还是望向秦渊。
秦渊虽是在跟秦绍打闹,但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注意到秦昊的视线,秦渊却只能无力地耸肩。
剜了秦渊一眼,秦昊还是决定去跟秦睿谈一谈。
“……大皇兄。”
许久没从秦昊的口中听到这个称呼,秦睿怔了怔:“四皇弟……有事?”
秦昊沉声道:“臣弟以为今日的比试我们只能赢,不能输,因此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商量一下对敌策略?”
闻言,秦睿挑眉。
老四领兵打过仗,此情此景之下必定已经有了策略,何需再来找他商量?
转头看了看四周零零散散的熟人,秦睿似乎明白了秦昊的用意。
沉吟片刻,秦睿笑容温润道:“四皇弟不愧是领过兵的人,果真比本宫更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
“大皇兄言重了,”秦昊垂眼,“臣弟能力不足,还请大皇兄主持大局。”
秦昊这示弱来得太过突然,突然到秦睿又一次怔住。
段子萱一直跟在秦昊左右,此时见秦昊示弱心中有些不满,在段子萱看来,碰上这样的场面,主持大局的人自然该是打过胜仗的秦昊,而秦睿只懂纸上谈兵,今日若调配不当,他们输了比试是小事,伤筋动骨就是大事了。
但秦昊都已经低下了头,段子萱认为她自己也只能顺着秦昊的意,帮助秦昊。
“臣女方才见西齐和北凉的人凑在一起不知说了些什么,他们可别是要联起手来对付我们,”说着,段子萱的神色中就写满了担忧,“原本咱们天宋还能占着人数上的优势,可陛下正直,想要跟他们公平比试,于是咱们派出的人就跟西齐、北凉数目相仿,若他们这会儿联合起来,那咱们岂不是就完全落了下风?太子殿下,您瞧是不是得把大家聚集起来叮嘱一番?”
段子萱的话说得多,且与秦昊的请求相比,段子萱这话更像是在提醒秦睿该怎么做,若是在平时,秦睿肯定是不痛快的,但此时段子萱一副把秦睿当成主心骨的样子叫秦睿十分满意,便也不在意段子萱那“小小的冒犯”。
“本宫正有此意,”点点头,秦睿吩咐身边的周朝几人道,“你们去把人都叫到这里来,让他们靠得近一些,本宫有话要说,让老五、老六也别玩了,都过来。”
“是,殿下。”
周朝几人立刻散开传话,不一会儿天宋的众人就小心翼翼地围了过来,秦渊也勾着秦绍的脖子挤到了秦睿身边,段南歌就只跟段子恒站在人群外围。
“大皇兄,周朝说你有事吩咐,是什么事?”秦渊嬉皮笑脸地看着秦睿。
“你安静一会儿,”一瞧见秦渊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秦睿就头疼,“打从进了校场你跟老六就没安分下来,外邦的人都看着,你们两个收敛一些!”
秦渊和秦绍两人却对这话充耳不闻似的,秦绍扭头往校场中间的半空望了望,问秦睿道:“太子殿下,悬在那里的那颗球是用来做什么?臣弟怎么瞧着那球像是个绣球?龙武军大营里怎么会有绣球?”
不等秦睿替秦绍解惑,秦渊就在秦绍的头顶敲了一下,抢答道:“你笨啊!球挂在那里自然是用来抢的,你以为段国公还会有心思先装饰校场吗?”
秦绍揉着脑袋委屈道:“可那球挂的那么高,怎么抢啊?”
“说你笨你还真笨!”秦渊抬手又要打,秦绍却已经挣脱秦渊的束缚躲到秦昊身后去了,秦渊咋舌,只能作罢,“这比试是为了比武才安排的,自然是要把绣球挂在高的地方,用轻功去抢,不然若放在地上,待会儿该变成蹴鞠了。”
嘴角一抽,秦睿道:“玩乐的事,果然还是老五比较清楚。”
“那是!”折扇一打,秦渊笑得十分得意。
白了秦渊一眼,秦睿把气一沉,中气十足道:“不管这是场什么样的比试,今日我们天宋都只能赢,不能输,你们且把平日里的仇怨放在一边,待会比试开始了,务必要互相帮衬,若有人头脑不清扯了后腿,可别怪本宫不讲情面!”
“谨遵太子之命!”众人齐齐应下,心里却都在犯嘀咕。
互相帮衬?这事儿岂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他们就不信待会儿太子党和楚王党能互相帮衬,他们不在暗地里斗起来才怪!
其实就连秦睿自己心里都没底。
没过多久,段弘在态度强硬地与雷毅跟呼和王商量一番之后,比试的规则就以段弘所拟定的规则为准确定了下来,段弘极其简略地将规则一说就草率地宣布比试开始。
可段弘宣布完比试开始,都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校场上的男男女女却没有一个人有所动作,所有人都在观望。
跟着观望了一会儿,段子恒偏头问段南歌道:“你说他们能观望多久?”
微微扬着嘴角,段南歌的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无的浅淡笑意:“观望不了多久了。”
“为什么?”段子恒好奇地问段南歌。
“因为我不想陪他们在这里傻站着。”话音未落,段南歌已经纵身跃起,这一蹦三尺高,自然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别让她抢到那球!”北凉队伍里立刻有人大喝一声,这一喝不止喝动了北凉人,连其他几国的人都疯了似的奔向校场中央,准备去抢那个球。
再看段南歌,高高跃起之后就翩然落地,仔细一看就能发现她只是跳得高而已,实则并没有跃出多远,只退三步就又回到了段子恒的身边。
“既是乱斗总要有些乱斗的样子,堂哥觉得呢?”
段子恒摇头失笑,抬手就轻轻在段南歌的脑门上叩了一下:“顽皮。”
雷毅原本正为段南歌的轻举妄动暗自窃喜,毕竟那校场上那么多人,哪一国的都有,谁若想抢占先机,且不说先机抢不成,他还要成为众矢之的,可再一看段南歌落地的位置、校场上热火朝天的乱斗和在外围边缘闲晃的天宋众人,雷毅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他怎么选了那么些个没脑子的去参加比试?他们就不知道回头看一眼吗?!
还真有人回头看了,但却不是西齐的人,而是南楚的十二卫,她们本就不在乎这场比试的输赢,又被皇甫静怡嘱咐要多照顾段南歌,因此打着打着,十二卫就东张西望地寻找段南歌,结果就看到段南歌正悠然自得地站在乱斗圈外与段子恒聊天,十二卫齐齐抽了抽嘴角,不动声色地退到了乱斗圈的外围。
于是那乱斗圈的最中心几乎算是只剩下西齐和北凉人了,什么结盟什么计策都被抛之脑后,为了抢那个绣球,双方人马战得不亦乐乎。
“这算什么?我们……赢了?”秦绍的嘴角猛抽。
形势若照这样发展下去,他们只要再等上一会儿,西齐和北凉参加比试的人数就要减去一半,他们若等到那时出手,根本就是稳操胜券啊。
然而事情总是不如预料般那样顺利,小国的人虽对胜利不抱希望,可终究还是有得胜的梦想,一寻到机会就要拼上一拼,于是当有人注意到天宋的人正在外围闲晃时,便突然大喊一声。
“天宋想坐收渔翁之利!”
这一声喊果然管用,尾音都还没在地上砸实就引得西齐和北凉人双双停手,左顾右盼地寻找天宋人的踪影,寻到之后纷纷骂天宋人卑鄙,竟躲在后面看热闹,于是人群一窝蜂地涌了过来。
“五、五皇兄?”秦绍嗖地躲到秦渊身后,看着气势汹汹奔来的一群人白了脸色,“我们怎、怎么办?”
“怎么办?”秦渊哂笑一声,“跑啊!”
话音未落,秦渊就拉着秦绍奔到校场边缘。
秦昊气得暗暗咬牙:“装模作样!”
“什么?”秦睿就站在秦昊身边,却没听清秦昊说的什么。
眼神一闪,秦昊摇了摇头:“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