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畅通无阻,待到昭华宫,方才临近午时。
厉贵妃见了夏小星,不似之前那般严肃,神色温和了许多。
“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厉贵妃抬手示意,让她坐下来说话。
小宫女们上了热茶和点心,厉贵妃开口道:“本宫今日没什么胃口,所以午膳就不摆了,咱们就用些点心,可好?”
“好,我很喜欢。”夏小星垂眸答道。
她本来也没什么胃口,她看向厉贵妃,观察她的气色如何。
她的脸颊稍显丰腴,肤色红润,唯一不足的是,她的眼睛里有些红血丝,怕是没怎么睡好。
“我看娘娘的气色不错,唯有双眼微微泛红,不知是不是昨晚睡得不好?”
厉贵妃抿了口茶道:“孩子胎动得厉害,本宫睡不安稳,所以有些疲劳,不碍事的。”
“娘娘辛苦,不知今日唤我过来,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夏小星跳过寒暄,直截了当地发问。
厉贵妃看她一眼,淡淡道:“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左不过都是为了厉麟。”
他闭门思过,出入不得,她若是派人去问,多半回来的只是好话。所以,还不如让夏小星直接进宫来,问她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侯爷的风寒已经痊愈了,汤药也不再继续吃了。他现在每天都在府中休息,晨起之后练武强身,外面的消息一样都没有落下过,侯爷都是在书房处理事情,我没有过问太多。”
夏小星事无巨细地回答,让厉贵妃放了心。
其实那一日,她真的对她动了气,但又不觉得她做得错,心里十分矛盾。
“好,你对侯爷多关心一点,莫要再擅自做主惹事了,知道吗?”
“是,以后我再也不会莽撞行事了。”夏小星认认真真地回答道。
厉贵妃闻言先笑:“你说的话,本宫还会相信吗?”
夏小星怔了怔道:“可以相信的,我是不会对娘娘说谎的。”
她不喜欢说谎话,除非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得已而为之。
“是啊,你是不说谎的。因为你的胆子太大,大得很呢。”厉贵妃似叹非叹地回了他一句,之后她又抿了一口茶,道:“厉麟在京中的时候,本宫反而更加惦记他,若是三五天见不到的话,心里总是不安。”
“娘娘安心,侯爷一切都好。”
厉贵妃点头:“是啊, 本宫不过是瞎操心罢了。”
“娘娘的叮嘱,我会回去转告给侯爷的。年节的宴席上,娘娘就会见到侯爷的。”
厉贵妃不再提起厉麟,又与夏小星寒暄了几句闲话。
须臾,张英匆匆过来回话:“娘娘,方才有人来报说皇后娘娘病了。”
厉贵妃闻言脸色瞬间一变,夏小星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眉眼间的变化,浓浓地不悦,还有怀疑……
“怎么样?病得要紧吗?”
“回娘娘,太医院已经派人过去了,听说圣上也在路上呢。”张英小心翼翼地开口。
夏小星听出一些不寻常地苗头,继而微微垂眸,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厉贵妃轻笑一声:“真是奇怪了,一个从来不生病的人,居然生病了……”
沈皇后近来真的很反常,生辰那天,勉强可以说是一个巧合,但今儿呢?算是意外,还是巧合?
张英见主子没什么吩咐的,便主动道:“娘娘,那奴才继续跟着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
厉贵妃“嗯”了一声,道:“去吧。”
夏小星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对于沈皇后的事,她本来知道得也不多。
“这几天,奇怪的事情还很多呢。”厉贵妃自言自语地一句。
夏小星眨一眨眼,还是没说话。
“看来,本宫又有事情要做了。你先回去吧。”
夏小星听得似懂非懂,但还是起身应是。
沈皇后病了……这样的事,难道也值得厉贵妃烦恼吗?
…
才过了三天,朱铭就又一次地来到了沈苏的寝宫,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
太医们进进出出,很快过来回话道:“圣上,皇后娘娘凤体没有大碍,只是不小心感染风寒,高热不退……”
朱铭听了微微松了一口气。
没有大事就好。
他起身交代了几句,正欲离开,张嬷嬷躬身上前道:“圣上,娘娘说想见一见您。”
什么?
太医们闻言面面相觑,继而小声道:“圣上,娘娘尚未痊愈之前,您还是小心些为好。”
朱铭站在门口,稍微想了一下,还是去看了沈苏一眼。
他从来没见过她生病的样子,脸颊瘦凹,苍白疲惫,脆弱得不堪一击。
沈苏披着毯子,看着他道:“圣上您来了。”
朱铭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她,道:“皇后生病,于情于理,朕……朕都该来看看。”
沈苏虚弱笑道:“多谢圣上。”
“谢什么……朕,朕不是太医,治不好,不好你的病。”朱铭的语气始终保持冷淡。
片刻的沉默过后,门外突然有人传话道:“圣上,娘娘,厉贵妃娘娘派人来了。”
朱铭闻言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起身道:“皇后,你安心……安心养病吧。”
沈苏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朱铭没说话,但他感觉得到她在看他。
张英亲自跑了一趟,见了圣上,忙磕头行礼。
朱铭垂眸问他:“厉贵妃今天……今天晨起之后,身子有没有不适?”
张英忙道:“回圣上的话,娘娘昨晚睡得不太好,晨起时有些难过,不过现在已经都好了。娘娘听闻,皇后娘娘病了,心里十分担忧。”
“让她不要担心……这里有太医,太医们照顾着,没事……事的。”
沈苏在内殿,听得真切,嘴角若有似无地勾起一丝弧度。
张嬷嬷进来道:“娘娘,厉贵妃派人送了不少上等的补品。”
沈苏低哑开口:“她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厉贵妃聪明又多疑,我的这点手段,她早晚会看出来的。”
“娘娘,厉贵妃宠冠六宫,心机颇深,您要小心啊。”
沈苏闻言轻轻笑了,虽在病中,却不见郁色。“该小心的人,不是我,而是她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