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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0章 来之安之

卢哲又磕了一个头,才爬起来道:“回圣上,无虞,绝对无虞!他们都好着呢。”

赵扩疑惑道:“为何朕这里闹得天翻地覆,却不见一人前来?”

卢哲竟露出一丝腼腆之色,咧嘴笑道:“圣上的侍卫个个武艺超群,末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早在他们的饭菜中做了点手脚,他们现在还在呼呼大睡呢。”

“呵呵,卢将军粗中有细,真乃大将之才啊!”赵扩笑着,从腰带内侧取出一枚小印,交给卢哲道,“这是朕的日常所用之物。当初朕敕封侬将军时,另有一封手书于她,便是用此印加盖,你拿去交于邱城主,一验便知。”

“遵旨,请圣上稍候。”卢哲再施一礼,双手捧着小印匆匆走了。

韩侂胄一脸紧张地盯着卢哲远去,只见卢哲纵身跳下露台,先是叫过一个士兵耳语了几句,待那士兵往西而行,出村之后,才转身向着村子东头,去见邱胜宝了。

“韩卿,真相大白,你还在担心什么?”赵扩坐在竹椅上,顺手拿起了一只茶杯。

韩侂胄走过来,提着茶壶叹道:“臣以为,圣上此举太过唐突了。”

“韩卿觉得我们还能如何?朕敢断言,就算你将卢哲等人引走,朕也绝对逃不出这个村子。”赵扩没让韩侂胄为自己斟茶,而是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杯子。

韩侂胄放下茶壶,压低声音道:“若非臣方才故意弄出动静,起码还能多跑数十丈,而且臣以看清,林中百丈开外的地方便是一道山坳,以圣上身手……”

“算了,事到如今还想那些作甚?”赵扩打了个哈欠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朕现在反而一点都不害怕了。”

韩侂胄怔道:“圣上相信邱胜宝?”

“和先前一样,不相信!朕甚至以为,邱胜宝早已猜出了朕的真实身份,故意将朕说成匪首雷扬,借机大动干戈,好逼朕现身。”赵扩摇摇头,苦笑道,“但是,不相信又能有什么办法?”

韩侂胄愣了愣,急声道:“既然如此,我们更应该抓紧想办法脱身才对啊!”

“韩卿可有办法?”赵扩将茶杯反扣在桌上,直视韩侂胄。

见韩侂胄摇头,赵扩笑道:“想不出就不要去想,车到山前必有路,李仲飞便曾经说过这么句话,很是有道理,放在今日朕的身上,还真的贴切无比呢。”

韩侂胄还待开口,赵扩已摆手道:“让朕静一静吧,也许静下心来,办法自然而然便有了呢。方才朕阵脚大乱,实在不像一国之君啊!”

“臣无力保护圣上,是臣之过。”韩侂胄叹口气,垂首站在赵扩身后。老族长则开始收拾杂乱的房间,免得等下邱胜宝进来,被其看轻。

大约过了顿饭功夫,门外脚步声起,房门随即大开,邱胜宝快步而入,朝着赵扩纳头便拜,高呼万岁。

而随后进来的两员僮人将领却一直手扶刀柄、冷眼旁观,这让韩侂胄半悬着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赵扩倒丝毫不显在意,矮身将邱胜宝扶起,黯然道:“朕遭人一路追杀,被逼无奈才落难于此,今后还要仰仗邱城主护朕周全啊!”

韩侂胄又是一惊,但接着明白过来,这又是赵扩在试探邱胜宝的忠心,可如今形势,就算邱胜宝怀有异心,又奈他何?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显得韩侂胄多虑了,只见邱胜宝神色惶恐至极,双膝微离地面便又长跪不起,大声道:“臣下冒犯龙威,该当死罪,请圣上责罚!”

说着,还示意那两员僮人将领之一的白脸将领递过佩刀,横于自己颈间道:“圣上若不斩臣,臣立刻自裁,以谢天下!”

赵扩急忙夺下佩刀,弃之于地,拽起邱胜宝道:“邱城主嫉恶如仇,朕心甚慰。如果邱城主为国分忧也算奸佞,那天下臣工岂非多数引颈就戮?”

两厢拉扯许久,那白脸将领才拾起自己的佩刀,抱拳道:“君惜臣、臣敬君,传出去不失为一段佳话。末将斗胆请圣上与城主移尊就坐,相叙久别之情可好?”

“用你多嘴!”邱胜宝厉斥一声,眼睛却盯着赵扩不放,仍执意道,“请圣上务必治臣擅专之罪,否则难平悠悠众口。”

赵扩笑道:“朕若依了你,岂不成了不辨是非、不明忠奸的昏君?邱城主,你我掀过此页,把臂言欢可好?”

邱胜宝再三言谢,扭头看向韩侂胄,躬身道:“想必韩先生便是韩节夫韩大人了?”

韩侂胄一直冷眼旁观,见状也只是微微欠身,笑而不语。

邱胜宝碰了个软钉子,干笑两声,拉过那两名僮人将领冲赵扩道:“这二人乃臣的两员大将,僮家虽蒙圣恩偏置一隅,但全靠这些将军尽职,才得以安居于此。”

赵扩喜道:“哦?不知二位将军尊姓大名?朕回京之后定当下旨封赏。”

“不敢,这位是风巽寨统领仇胜。”邱胜宝指了指白脸将领,又指着另一名黄脸将军道,“这位是僮家第一勇士颜存勖,当初平定东四寨作乱,二位将军居功至伟。如今八寨齐心,也是他二位与卢哲将军和张海将军全力辅佐臣下。”

赵扩笑着一一见礼,朗声道:“大宋兵将若都像诸位将军这般,何愁国不安、民不定?朕有礼了。”

仇胜、颜存勖二人抱拳回礼,但神情倨傲,令韩侂胄不禁忧心忡忡。

众人礼过,邱胜宝请赵扩移驾别处,赵扩奇道:“这个村子人不过数十、房不过十数,要算此间最为宽敞,难道邱城主这便带朕回黑龙城?”

“请圣上容臣卖个关子。”邱胜宝神秘一笑,令仇、颜二将先行一步,自己则陪着赵扩跃下露台,径直向村西头走去。

直到出了村子,邱胜宝仍没有停下的意思,韩侂胄疑窦丛生,紧走两步将其拦住道:“邱城主还是把话说开了好,你究竟想把圣上带去何处?”

“韩大人稍安勿躁,马上就到了。”邱胜宝绕过韩侂胄,笑道,“圣上请看,前面火光之处便是臣的别院。”

赵扩依言远眺,果然见密林之间闪动着点点微弱的火光,而且其中有几点火光正向这边快速接近。

“那是什么地方?”韩侂胄不敢轻信,再次拦下邱胜宝道,“我们带来的侍卫呢?邱城主为何没有邀他们一同前往?”

不等邱胜宝答话,赵扩一把将韩侂胄推开,不悦道:“走吧,问这么多作甚?到了不就自然明白了?你害怕邱城主害朕不成?”

韩侂胄无奈,只得跟着赵扩朝火光继续前行,半路遇到仇胜和颜存勖带人来迎,原来那几点移动的火光乃是二人所执火把。

“都安排好了吧?”邱胜宝接过一支火把,见二将点头,冲着赵扩做了个请的手势,加快了脚步。

不多时,一处朱门大院出现在众人眼前。门高两丈,院墙也有丈余高,转角的地方还立着一座哨楼,楼上、墙外全是手持利刃弓弩的藤甲军士兵。

邱胜宝将赵扩让进大院,高举火把道:“臣虽恬居黑龙城主,但仍以内子为尊。圣上曾有恩旨,黑龙大将军官居四品,相应行在自不应太过简陋,于是臣便在八寨要冲村落设了这几处别院,还望圣上莫因奢华而有所见怪。”

赵扩环顾四周,见此处不但两进两出,还带有左右各一个跨院,在这蛮荒之地实为罕见,哈哈笑道:“邱城主是在与朕开玩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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