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那人的一双脚跟地有着几乎两尺的距离,脚尖微微向下吊着,当即觉得有些有趣。
她没有回过头来,只是飘在竹林里,周围的气温有些低,我感觉挺冷的。
“你是谁?”我好奇的问。
那女人还是用背对着我,我看了看她的脚,依旧是不沾地,就忍不住也要学她这个样,蹦了几下,还是会落在地上。
我蹦累了,有点生自己的气,怎么我就飘不起来呢?
想着,我把旁边的一根小竹子掰弯,想要弄断它,然后戳泥巴玩,而且感觉拿在手里也挺威风。
我自个儿就掰着,那人还是飘在我前头,我就偶尔看她两眼,又使劲去掰竹子,这竹子最不好掰断了,我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跟竹子弄断,又是用脚踩又是用牙咬的,差点没把我嘴唇割出血来。
等我好不容易将那竹子都拔干净了,捏在手里呼呼挥霍了两下,那女人才动了动,但是没有转过身来。
“小女子本是无心吓唬你的。”
我愣了愣,这声音非常悦耳,就像我外公经常说的百灵鸟一样,听在耳朵里都感觉是一种享受。
“只是......当时出来心急,忘了改变容貌......”
听语气貌似是在道歉,可是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就用竹条在地上随便戳了戳,说:“我不认识你,但你歌唱的好听!我愿意听!”
她的肩膀颤了颤,还是没有回头,说:“多谢......”
我感觉跟她没有什么好说的,她也不回头来见我,光是用背对着我,还总是不站在地上,而且她有时候说的话我也听不懂,就像浩哥以前教我什么文言文一样,我最讨厌的就是这样说话了!
这个地方也看不到什么阳光,我嘟了嘟嘴,转身就要离开。
本来外婆就因为我很生气,要是我还不回去的话,不知道她会气成什么样子。
于是我冲她挥了挥手,说:“我要回去了,不然外婆会找我!”
不等她回答,我就转身,刚刚才迈开了步子,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动不了,我又试着动了两下,还是没有什么反应,疑惑道:“我咋走不动了?”
接着周围开始起风,我抬头看了看,只见天色更暗。
“外婆!外婆!”
我猛地想起来上次做过的梦,在坟地里,也是这种天色,周围也是轻轻的微风跟薄薄的烟雾。
“放肆!”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虚幻及震慑的男音,我眼睛一瞪,那种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快要飞走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是天目,与天相逐。睛如雷电,光耀八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急急如律令!”
我立即闻声望去,只见一名比我高半个头的小道士表情严肃地以手指压按鼻端下、两鼻孔之间处,刚刚那一句话就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
只见他的眉头舒展开来,我那种身体要飞走的感觉顿时就没有了。
“你站住!你站住!”
我嚷嚷着跑过去,想要拦住那个小道士的去路,但是一出了竹林,那小道士的身影就不见了,我到处都找了个遍,还是一无所获。
回过神来,竟然发现自己能动了,看来是那个小道士帮的我,等我再次回到竹林,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
让我搞不懂的是,那一声“放肆”的男音跟刚刚那个小道士的声音是不一样的,很明显就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声音。
我在竹林里又跑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那个女人的身影,不免得就有一些失落。
她唱的歌很好听,我还想再听听呢......
“幸幸——”
“幸妹——”
我耳朵动了动,听见外婆跟王家豪的喊声,立马就跑出了竹林,冲着他们声音的方向喊:“外婆!外婆!”
估计他们是听见了我的声音,都全部往我这边跑,我也忘了自己先前做的那些事,一看见外婆就往她身上扑。
外婆焦急地抱着我,拉着我是左看右看,用手在我脸上摸来摸去地问:“幸幸啊,你咋在这里啊,吓死外婆了......”
她说着竟然还抹起了泪。
我从包里掏出一个鸡蛋给她,说:“外婆不要哭,回家给我煮鸡蛋啊!”
她愣了愣,站在后面的刘孃更是吃了一惊,我就去她屋的鸡棚里了,这鸡蛋怎么想也该是她家里的。
外婆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拿着鸡蛋又摸了摸我另一边的包,结果摸了一手的粘稠物出来,我仔细看了看,上面还沾着破碎的蛋壳,蛋清跟蛋黄全都黏在了外婆的手上。
她脸上有些挂不住地对刘孃说:“这......实在是不好意思,等下你再去我家里拿两个吧?”
刘孃摆了摆手,有点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对外婆说:“没事了,孩子没事就好,就是两个鸡蛋而已......”
外婆摇了摇头,瞪了我一眼:“你这败家的玩意儿,打碎了一个土鸡蛋,多浪费粮食?”
我咯咯地盯着她笑。
“刚刚我们都来过这了,没看到你,你是不是躲起来,故意不现身?”
闻言,我转眼就看见王家豪的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他头上还包着一圈纱布,隐隐地还有血被沁了出来。
察觉到我投来的目光,王家豪连忙将自己的视线收了回去,把头扭在一边。
“行了行了,找到人就好了,回去吧!”这时姨妈摆了摆手,才呼吁着大家都散了。
......
“上请五方五帝斩鬼大将军官十万人降下,主为某家同心并力,收摄村中巷陌家中宅内行客魉魉之鬼,伏!”
一位中年男人穿着领与袖、前襟用黑缎为缘边,宽博,长至足,用黄色的苎麻布制成的道袍,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在神案前挥动,嘴里还念念有词。
只见神案上陈列着明角灯、香炉、花瓶、果盘及幢幡帐幔等东西,那道士拿起案上的一张黄符就插在了桃木剑上,接着一挥舞,那黄符就蹭蹭地冒起火来!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身形。急急如律令!”
道士又是一阵念叨,把燃烧的符往天上一抛,拿起神案上的令丁就是一阵摇晃,清脆的铃声在我家院子里回荡。
这时我耳边传来一道虚幻的老人声音,说:“这系铜铸的,圆径约3寸,有柄有舌,握而摇之作铃声,叫做令丁,也就是俗话说的铃,有云,‘道士摇铃丁,一人保一身’。”
我连忙回头看去,身边却是空荡荡的,并没有人站在我耳边说话。
这个打扮得奇奇怪怪的人是舅舅请过来给我驱邪的,他说我身上有脏东西,要让这个叔叔赶走。
可是我看了一眼那奇怪男人消瘦、且留着一尺长胡子的脸,觉得他像邓急家里养的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