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院子里拔着从泥土里长出来的草,心里有点小小的不爽。
“你们全都骂我!哼,我以后都不理你们了!”
正自己生着气呢,就见门被推开了,我连忙站起来,外婆身后就跟着几个人一同走到了院子里。
我一见是刘孃、姨妈跟王叔叔还有王家豪和邓雪梅他们,有点莫名地慌张,转身就往屋子里跑!
邓急可是跟我说过,遇到什么有危险的事,得跑啊!
我一进去就把门给锁上,靠在门后呼呼地喘气。
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了一道道声音,外婆边敲门边喊我,看样子是气得不轻,我都听出来她的声音在微微颤抖了。
“不开就是不开!你们都要骂我!外婆还要打我!”
我倔强地靠在门上,嘴巴撅得老高,喉咙跟有东西堵住似的,说话的声音都变得特别细了,嗓子夹得难受。
“幸幸,你是不是不听话?非得气外婆啊?”
“谭多幸,你开门,跟我道个谦就好啦!”
就连王家豪都在门外叫我出去。
我就低着头,身体随着他们敲门的节奏也在微微地抖动。
不理你们,就是不理!
我离开门后,走到床上坐着,床头柜上还有相册,以前外婆都会拿给我看看,不过现在我大了一点,也很少会静下心来看照片了。
他们还在门外喊我,我都充耳不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翻开相册就开始看起来。
这里面有我舅舅舅妈、爸爸妈妈的结婚照,还有我浩哥婴儿时期的照片,唯独没有我的。
我记得邓急还没有走的时候,我给他看这本相册,他说是因为我长得丑才不给我照相的,后来我也问了外婆,外婆半天都没答上来,我就觉得邓急说的是对的,他们就是嫌弃我长得丑!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爸爸妈妈了,他们从离婚的时候我就没有再见过,哦不,爷爷摔断腿的时候,他们两个才回来了一次。妈妈会经常寄钱回来给外婆,还会买很多东西托人带回来,但自己就是不回来,爸爸更绝情,除了带爷爷去医院看腿的那一次,这么几年了,一点音讯都没有,他估计是早就忘了我们这一家子人了。
我放下相册,又跑到大衣柜边上,大衣柜的门上有一面镜子,我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额头上的疤又大了一点,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这块疤在发红一样。
就是这个疤,害得我爸妈离婚,害得他们不要我!
我抬手就去抠,但是不管我怎么抠都抠不下来,还特别疼!
“都怪你!都怪你!”
我嘴里大骂着,手上的动作还是没有停止,只要我把这块疤抠下来,爸爸妈妈就会回来了!
最后抠得我整个额头都红彤彤的,还出现了血丝,这个疤还是那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我的妈啊,幸幸,幸幸,你这是在做啥?不要去抠啊!”
我一听声音,看过去就发现是外婆站在窗户边。
我都差点忘了,房间里的窗户没有东西遮,还是玻璃的。
我们家的窗户跟各种木头家具其实都是爷爷年轻时候自己做的,他以前是个木匠,手艺非常好,后来四十多岁的时候被选上了村长,在我两岁大的时候他就退休了,本来是做木头卖卖钱,结果有一次出去拉木头的时候不小心把腿给折了,就一直待在家里,没有人搭把手的话自己起不来,只能躺在床上。
“幸幸,你再不开门外婆就真的不会管你了!”
我瘪了瘪嘴,想要忍住眼泪。
“啊......”
只感觉自己耳朵边有人在唱戏一样,我连忙侧头看,只见一名身体隐隐透明的女人穿着一件大红袍子,边踱步边挥着手,嘴里不知道在唱什么,咿咿呀呀的,声音拖得老长。
“好听!”
我立马就笑了起来,抬起双手就“啪啪”地鼓掌。
虽然听不懂在唱什么,但是调子还挺好听的,我就坐在床上看着这个奇怪的人唱着,她还时不时地看我两眼,虽然眼睛边上都是一些胭脂,但也丝毫不影响那双桃花眼的神韵,漂亮得跟闪闪发光的宝石一般。
我越看越入迷,她的眼就像会说话一样,让我舍不得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半点。
“小姐!小姐!”
我站在一处漆黑的林子里,听见一道道急促的喊声,立马回头看去,就发现一名十六七岁的姑娘在狼狈地跑着,嘴里不停地喊着“小姐”两个字。
这夜黑风高夜,不由得让我想到杀人夜这三个字。
果不其然,一名穿着夜行衣的人飞快地跑过来,手中剑光一闪,只见那个姑娘的脖子上就出现了一道红线,接着鲜血猛地喷了出来,就像一小柱喷泉般。
我连忙遮住眼睛,吓得浑身血液倒流,手脚都开始冰冷。
接着画面又是一变,我看见一名模样貌美的女子蹲在一个土坡下瑟瑟发抖,说貌美还有点不恰当,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她的样貌,太漂亮了,有点让人词穷的那种漂亮。
紧接着我就看见刚刚那名杀了一个姑娘的人往她这边走了过来,我连忙大喊一声:“小心!”
然而那个女子并没有听到我的声音,惨死在那剑光之下。
那双眼一直睁着,像是在看我一样,有着震惊,也有着悲伤。
右眼角下的淡红色桃花瓣被沾染上血水,似是发出诡异的光......
我愣了愣,感觉她脖子上喷出来的血都已经沾在了我的脸上。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归,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回过神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隐的透露着悲伤,那个奇怪的人唱完这一句后终于停下了动作,看了我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我也呆呆地跟在她的身后,她踏着小碎步穿过了房门,我也打开了锁,一出去就被一群人围着,我只看到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外婆一双眼瞪得跟铜铃一样大,但是说的什么,我一句都听不见。
那个人出了我们家的院子,我也不紧不慢地跟着,好像都不知道着急,不怕走丢,就算是她们来拉我,我也无动于衷。
最后不知道是不是外婆察觉出了不对,就让他们都不要管我。
我走过了王爷爷家,走过了刘孃家的菜地......最后在三舅舅地窖旁的小竹林里停下。
这个竹林以前比较稀疏,一般竹子都长的很近,但是这里的竹子都长的很远,中间会隔一长段的路,才有下一棵竹子。
不过因为舅舅在前年又种了很多竹子,都长密了,现在一进来就感觉天阴沉了,连阳光都透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