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就能坐上皇位并安稳到现在的錾金皇守冶不会是个只懂得玩耍爬树的笨蛋,旦有一丝挽救的可能他必全力挽回,如今瞧他脸色……
回视孟素的目光,守冶耸耸肩,道:“我提前在他们身体允许的情况下按照匆予说的方法一步一步做了,到几天前还很顺利。可忽然冒出一个挺厉害的大夫,一下看穿了~想来那大夫不是偶然路过毫无目的的善人,就是另有心思的家伙……不管前者后者,都不好掌控了。”
耿家那个羸弱的小姐话语间的口气,笃定不留余地的出击,说明她手里定是有了解救她哥哥的方法。否则知道真相、又没有解毒把握的她的表现,应该是放低姿态乞求才对。
毕竟江湖人,江湖世家,最重视的便是亲人和承诺。
亲人能让他们放弃一切,承诺让他们至死方休。
“哎哎~这么好的计划就这么泡汤了,真不甘心~”嘴里说着不甘心,守冶的二郎腿却是晃得怡然,眸子闪烁着异样光彩。
孟素没理,知道这人向来喜欢挑战,越难得到的东西他越有兴趣。而掌控江湖的谋划既然已经废了,那就没有再提起的价值。他转而道:“昨日我收到一直没有消息的血云卫的位置烟花暗号,他们之前负责调查令我和黑中毒的罪魁祸首,结果是,让他们逃了。”
守冶睁了睁眼,几分诧异:“啊?还有人能从你的血云卫手心里跑掉?”
他话里的调笑被孟素无视:“暗号发现的地点是离这里隔着几个城镇的盛城,看见暗号的小喽啰立刻收到搜索的命令,过后几个血云卫也搜了一遍,但是并没有发现相似人物。”
“嗯……好狡猾的样子……我记得你们是去几百里外的沆州城处理私兵引国乱的?你们在那里被袭击?”守冶听得认真,沉吟一会儿,回过神来皱眉:“我很想知道是哪路神仙能一次撂倒两个恶煞没错,可孟素你的目标不是乾君朝堂吗?会先追除了正事以外的人,真是少见。”
孟素这个人的执着心和专注力只有饿狼能比拟的可怕……看中一个猎物那是势必要撕成碎片吞进肚子里的。
孟素眯起眼,“我不认为这件事和我的目标无关。”
直朝皇城来、有能耐在血云卫数十日如附骨之疽的追杀下逃脱、少女面临死亡的镇定自若、一手堪称完美的暗器手法、被锁内力之前高强的武功、趁机藏匿私兵的意义、诡异的御蛇能力、几同神迹的坠崖生还……他第一次见这般神秘且手段层出不穷的人,她甚至看起来还没及笄般的娇小玲珑。
如此不凡的少女,说她是普通百姓?富家女儿?世家贵人?
似乎都不太符合。
她的身份树叶绝不简单。
“哦?”守冶眨巴眨巴眼。
孟素把玩.着簪子,脸转向窗外,“说起不凡,我倒是想起一个人,和最近流传的流言。”
守冶好奇:“谁?”
他幽幽道:“五国动荡不休,当沉溺水中的皇国腐朽,火焰肆虐,野心戎马,梦里幻影会再度出现,得其者得天下。”
“得其者得天下……”守冶肃容重复了一遍。
孟素扭过头,黯沉的眸里凝定着什么:“‘梦里幻影’,大家都解释为几百年前,开国乾君皇的后代子孙,甚至暗传他们有特殊异能,方守得乾君不灭。得到他们,等于打破五国鼎立的局面。吾皇……信吗?”
信吗?
守冶定定地看着孟素,孟素面色不改,抚了抚衣摆上的褶皱。
沉默好几秒,守冶突然大笑:“天下孰归,什么时候跟一个败落的家族有关系了?呵,这种把戏肯定是那些擅自掺合进来,又怕在没达到目的之前遭到别国的打击所传开的胡言,转移视线,他们更好摸鱼的挡箭牌!”
孟素赞同地微微颌首,“没错,流言有一小半为此。”
他慢步走到窗边,那儿探进一枝枫树树枝。
春去秋来,世间纷乱,唯有天地永恒不变。
守冶摩挲下巴,接口道:“一小半为遮掩,一小半为掐灭尹氏一族,还有大半……”
是迷信?是谁给出的预言?
流言真正意义对孟素来说一文不值。他摘下一片树叶,捏着叶子梗旋转。
看着它由青转黄、淡红的颜色,他勾起唇角:“让我猜猜,这里头,有哪几句是焚炎、倾药,甚至曲起国的手笔?还有……尹家的功劳?”
“所以说,你是在怀疑撂倒你俩的那个少女和尹家有关?”脑袋瓜转动半天,心中自有计较的守冶笑了笑,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撂倒……孟素扯了下嘴角。
从一开始,那个失去武功的少女就在他面前扮弱耍乖,任由宰割降低他的施虐心、防备和兴趣,在他最是放松的一刻来了招出其不意,借此逃脱他的掌控。
他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那个少女,自称为吟的少女,绝对和尹家有关。甚至是尹家的重要人物。
皇宫内的那个人……策划出这般那般的一场戏,莫非……
孟素眼眸深沉,轻轻笑了。
吟……我们会再见面的。
“我说,你的毒解得如何了?要不要把匆予叫来给你看看?”喝完一杯茶的守冶忽然道。
孟素收回思绪,慢悠悠地睨他:“他会玩的是蛊。再来,他来了也恐怕不是给我看,而是给你看。”
守冶一僵,然后苦笑:“你的那双眼睛,估计没人能逃过吧。”
他在被那群江湖人追杀的时候貌似碰到了什么……内力无法运转……不得已才打算爬墙跑回来。
“有时间同我继续讨论,不如早些让人去拎他过来。”话落,孟素出了书房。
守冶揪着脸皮,喃喃道:“想让他们清醒的时候他们昏迷,今天狼狈的倒逮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