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家伙果然跑去见义勇为了?听说自古英雄出少年,也不知道他是如何。”
青衣方转身,便瞧见滇月趴在木一楼的木扶手上撑着头,若有所思地开口。
摇摇头,不予回应,青衣回到柜台后,歪着头沉思了一会儿,动手整理近期的帐目清单。
自步惊鸿走后,滇月便自作主张,将这里的格局都变了一变,甚至破了此处先付账后入内的老规矩。
如此一改,比起步惊鸿所在时更显得亮敞,有一股清明如镜的味道。
但改变的自然不仅仅是悦听,年岁流逝,她也不得不成熟起来,从一个乐衷于玩玩闹闹的侍女,变得承担起此处的经营管理。
苏焱到来前,二人一直在梨云院中商议最近得到的消息。
而茶楼大门本是关合,但一时忘了上锁。也不知是哪个常客前来,不慎推开了半扇,便有了之后的事情。
“副阁主的位置,我们底下这些人窥探猜疑了这么久,迟迟未有人得到,那个横空杀出的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滇月扫一眼下方忙碌着的青衣,托着下巴询问。
青衣不曾立刻回答,他便又继续开口。
“传过来的消息说的是师徒关系,但是要我看,说不定真的是主子在外头背着我们生下来的私生子。”
“你的脑袋成天都装着什么东西?主子才出去九年,怎么可能凭空多出来一个私生子?”
听到这里,青衣不由得抬头,瞪一眼滇月,缓缓开口。
后者撇一撇嘴,耸肩,一手扶着慢步下楼,眯起的眼睛透露着思量的光。
“君雪寂,君如飘雪,灭生静寂。这个名字,也许是个注定孤独的人。”
说到最后,滇月似是有所感悟,勾唇微微一笑,视线飘远,也不知话对谁说。
“无聊了这么久,也许他的到来,能给天阙带来一些乐趣吧。”
反观寻声追出去的苏焱,此时正位于一处窄巷的尽头,把最后一名“袭击者”击昏在地。
做完这一切,他扫了一眼缩在墙角泪眼婆娑,看似楚楚可怜的粉衣少女。
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他转身,绕过地上昏过去的十几人,朝着出口走去。
他没想过,遭受市井小人围堵,呼救之人会是先前跟踪他的司南明镜。
“喂!你就这么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吗?我的脚逃跑的时候扭伤了,真的好痛,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眼见苏焱要走,司南明镜面露急色,扶着墙根一个踉跄站起来,朝着苏焱大喊。
末了,还不忘加一句。
“我知道你认识我,所以赶紧送我回去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苏焱的脚步顿了顿,犹豫几秒,他回身看了一眼司南明镜受伤的右脚。
——也许是因为扭伤之后又不顾疼痛奋力挣扎,她右脚的脚踝处青紫一片,已经肿了起来。
“把手给我。”
短暂的思量,苏焱向前几步,与司南明镜保持一段距离,伸出手去却正好可以让她够到。
“我都这个样子了,你就不能把我背回家吗?我现在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只是个可怜的女孩子好不好?你的情商好低啊!”
扶着墙皱着脸等了一会儿,却见苏焱除了伸手便真的没有其他的动作了,另一只空闲的手叉了腰,不满地开口。
闻言,苏焱把手收回——掉头就走。
这下司南明镜可傻了眼,张着嘴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自认长的也不差啊,怎么这个人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
“你回来!只搭手就只搭手,但你得把我送回……啊!”
眼看苏焱越走越远,司南明镜心急之下只得妥协。
她一边说着,瘸着腿跳了好几步,一个不慎被昏倒之人的身躯绊倒了。
掌心传来阵阵疼痛,司南明镜气恼地一拍地面,却只惹来更加强烈的疼痛。
听见惨叫声的苏焱侧了身看过去,停留几秒,最终还是回走,将手再次伸在了司南明镜面前。
反应过来的司南明镜一把抓住,借着力站起身。
而苏焱却是眉头一皱,被抓着的左手微微调整,司南明镜本是牵着他的手抓在了手腕上。
司南明镜心有不快,但仍是乖乖地抓着,一瘸一拐地跟着出了窄巷。
本是松了口气,但她很快发现了不对,另一只手也抓上了苏焱的手臂,脚下的步子变得拖拽,试图让后者停下来。
“你走错了!回司南府是走另一边,你要带我去哪里?”
“别乱动,脚上的伤会加重。”
苏焱没有回答司南明镜的问题,只是提醒她一句。
“我都快被卖了!还管什么脚伤?我再说一遍,你走错方向了!”
司南明镜仍然不停地挣扎。但很快,她就被扔在了一家包子铺里。
“于老板,帮个忙,这个是司南家的六小姐,你把她送回去,她会打赏你些银两。”
苏焱对着包子铺四十岁上下的于老板一抱拳,开口道。
于老板看看苏焱,又看看一旁的司南明镜,有些为难地开口。
“虽然你经常来我这里做生意,我也挺喜欢你的为人。但这事你答应,人家小姑娘还不答应呢。”
“我还有事,先走了。”
一句话脱身,苏焱毫不犹豫地快步离开了,于老板在后头喊他好几声也不曾回头。
此时他的心中不自觉地想到云娇。
九年前的观莲节,她也是一身粉裙,乖巧可爱,笑起来像一朵娇嫩的粉荷。
“又过了几天了,先去看看乐颜她们,再回家,把娇娇的花灯做起来。”
喃喃自语着,苏焱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脑海中构想着花灯的模样和所需材料,朝着云府走去。
而包子铺中,有些无奈地朝司南明镜笑了笑。于老板招呼店中帮手的小伙,代他送前者回去。
一番折腾,终于回府。
焦急地等在府门处的侍女白芷远远地望见,连忙接过司南明镜,将她带回闺房后,急急忙忙寻家丁去唤大夫来。
继而,她打了一盆水回去,让司南明镜先行洗漱一番,去去面上的尘土。
“小姐,你不是说只是出门见一见那个苏家公子,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
忧心忡忡地守在一旁,瞧见司南明镜除了脚伤,两只手掌也各有破处,终于忍不住开口。
司南明镜冷哼一声,眼中含了精光。
“自然是我安排的。顺便故意跟踪,让他发现我,若非不是这样,还真难在他心中留下个印象。”
“小姐是喜欢上苏家公子了吗?竟对他如此上心。”
“喜欢?那种无聊的东西我才不可能有。更何况,此人根本不像个男人。”
司南明镜高傲地微微仰着头,说到后面,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语气更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
语毕,她瞥白芷一眼,似乎是不屑于后者的无知,淡淡开口。
“我听说一个传闻,他的身份,倒是有些利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