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木槿见气氛又不好了起来,忙笑着打圆场,指着云颐搁在了双膝上的大号托盘上的一应碗碟食物,“这些可都是祁国顶好的御膳呢,到底是地处偏南方的地界儿,食物都是这般的精致。”
经木槿提及,年玥收了收心神,目光越到了云颐膝盖上的托盘中的一盘盘食物,果见食物做的很是精致,不但花样子好看,如今一闻才发觉,已经是满屋飘香了。
祁国地处偏南,又是经商的中心要塞,但凡想做声音捞钱的,自是都不会错过去祁国试探深水行情的。
故而,这么一来二去,祁国的商贸十分的发达期间,其它的衣食住行之类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不但样样精细,且更收纳了其它国里的较好之处。
所以这祁国里的皇宫御膳,有的不仅仅只是祁国一家的特产膳食,还融合了溱国晋国,甚至是有些边塞小国的食物,连溱国的也囊括在内。
云颐听了木槿的话,也很是快速的顺势攀了上去,一面手上忙活着端起一只娇小的白玉空碗,直往碗里夹菜,一面对年玥介绍着自己所夹的菜是什么,以及菜肴的出处,“听木槿说你好几日没吃了,这刚下肚的东西不能油腻,来,先吃这醋溜藕片,开开胃。”
说完,便夹起一块白嫩晶莹的藕片凑到了年玥的唇前。
原先年玥还想接过云颐手里的筷子自己吃,可是一听这道菜的名字,又嗅到了凑来的藕片上传到鼻子里的酸味,不由得咽了咽唾沫,张嘴就将藕片吃进了嘴里。
等吃到嘴里,她才不禁感叹,孕妇好酸的喜好,还真是难以控制,万一这菜里真有毒,她可就真是要一命呜呼了。
百毒不侵这种话,自然是骗人的。
也并非全骗,以前她的肉身身体在师父魅音的教养下,确实已是百毒不侵之体,不过,除了某样下作的媚药除外。
一想到自己以前的百毒不侵之身却到头来死在了自己亲妹妹下的一小小的****手里,年玥就觉得讽刺极了。
“不好吃?”见年玥吃了藕片之后就扯出一抹莫名其妙的冷笑,云颐就试探性的问道。
要不是味道太不入这女人的口,她还没必要露出这么可怕的笑容吧?
“没有啊,挺好的。”闻言,收回思绪的年玥,有些莫名其妙。
虽然这道菜原材料朴质简单,但是她可不傻,一道小小的藕片都能成为祁国这座金银窟里的御膳,若没有点可食之处,怎么会这么容易的?
云颐松了口气,大概是怕自己再说错话,索性把自己求知的眼神投到了一旁的木槿身上。
他就想知道,年玥这死女人不管是得到自己称心的还是不称心的东西,都是会露出这么极端的反应?
木槿接收到云颐充满求知欲的目光,悄悄对云颐微微颔首,一脸淡定的表示,是的,你没看错,咱家王妃就是这么诡异!
收到木槿肯定点头的云颐无语的抽了抽嘴角,他对自己一时冲动后要娶年玥的恶果感到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冲动过头了?
“你们这么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这是要给我戴绿帽子的表现?”脱口就是这么一说的年玥目光巴巴的望着云颐手里的那双筷子,心里在考虑要不要干脆夺过来自己亲自动手,免得以云颐这墨迹性子,她怕是非得吃到三更半夜去了不可的。
殊不知她这么一句听起来极为随意的话,听在云颐和木槿的耳朵里简直是堪比炸雷。
木槿则是连连摆手,额头直冒冷汗,“王,王妃,你就别开木槿玩笑了!”
像云颐这种背景复杂人更复杂的男人,她才没那个兴致往里头栽呢!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在有了情窦初开的年级时,她就已经想过,若能找个人家,那必定只要找个普普通通之人,平平淡淡过一生也就是了。
所以,这也是她为什么不选择直接做王爷手底下的暗卫杀手,而是要做一个婢女。因为婢女还可以选择平平无奇的生活,不会总是让双手沾满鲜血。
而云颐的反应则是无比的恼羞成怒,把手里的碗就是往膝盖上的托盘那么用力一掷,“本王在你的眼里就这般轻贱随便?!”
因了云颐的摔碗声而唬了一跳的年玥,有点小郁闷,“不就是随口一说,你们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这让深觉此话一点也不好笑的两人顿时无语,纷纷都有种干脆离开这里的冲动。
彼时,在门外久久听着屋子里传来的欢声笑语,却怎么都只是原地裹足不前的秦放,脸色真的很不好看。
不管年玥这女人如何,究竟是不是当真是祁国派到自己身边的探子细作,现下她毕竟刚失去了生母,心情定不会好到哪里去,所以他还傻傻的想来讨她欢心,想来看看她。
可现在呢?
秦放冷笑,“我可真是多余的自作多情。”
他在为她气急败坏,在为她伤心伤肺,她却在和别的男人欢声笑语打情骂俏!
到底是她太多情,这么快就把他秦放给抛诸脑后了,还是正如父皇所言,她就是个骗子,她就只是在利用他,对他的所有一切不过只是虚情假意?
“秦哥哥……。”出来四处寻找的年瑶,明知道秦放会来这,但她还是抱着希冀的心情去别的地方找了一番,最终,还是在这个地方,找到了他。
这让年瑶,目露失望。
尤其是秦放那萧瑟寂寥的背影,更令她心头刺痛。
“回去吧。”闭上了眼睛,秦放漠然转身,没有再多说什么,直往年瑶的听雨楼而去。
年瑶用力的点了点头,小跑着跟在了秦放的身后,明明是个端庄雅致清隽脱俗的美人儿,现在却像个食了烟火的普通妇人。
屋子里,年玥面色一沉,抬首看向了那扇对院外开设的菱花窗,吩咐声寒彻入骨,“木槿,开窗。”
愣了一下的木槿应了声是,只当是王妃讨厌屋子里的药汤味道,虽然她很想提醒王妃,程大夫说她现在不宜吹风,可转念一想兴许看看外面的夕阳能转换一下王妃的心情也是好的。
所以木槿就迟疑了那么一下,还是去将窗户打开了一半。
只是,仅仅不过才打开这么半扇窗户,就已经令她大惊失色。
她正想要立刻把窗户合上,后面就已经传来了年玥的声音。
“开着,不许关。”这是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的语气,与年玥现在脸上冷肃的表情一样相得应彰。
木槿为难的回头,想要规劝,“可是王妃……。”
“她既然喜欢看,那便让她看就是。”云颐抬眼瞥了一眼窗外的情景,见到秦放正与年瑶打道回府的两道背影,忍不住的讥诮的笑,“看看人家,真是好一个夫唱妇随。不像某些人,只是和本王在这无聊的演戏。”
他不知道外面的秦放是什么时候来的,但是从年玥突然莫名其妙开起了玩笑的时候,他就已经隐约猜到了。
虽然他不是完全了解年玥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但是面对生母刚死,还被强制和离,最后再被跟他这个自己不爱的男子绑在了一起,但凡是个女人,他都以为这都不是这个女人会心情大好开玩笑的时候。
可是,他纵然知道她又是再同自己演戏,却还是二话不说的配合她,焉不是比她来的还要愚蠢?
一眨不眨的看着窗外渐行渐远的秦放和年瑶,年玥笑了,“若是摄政王觉得这出戏不值得您演,您大可不必在这与我浪费时间,祁国的摄政王若想立刻换个未婚妻,相信全天下的妙龄少女都知道了,一定会乖乖排着队的等您来挑罢。”
“你!”听了这话的云颐这下子是真的动怒了,噌的端着托盘站起身,恶狠狠的剜着她,“果真是个不识好歹的臭女人!!”
喝罢,便转身怒气冲冲的将手里的托盘扔给了木槿,冷哼几声,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差点没把托盘接稳的木槿垂下眸子,看着托盘上每一样精挑细拣的祁国御膳,木槿默了默。
这摄政王这般生气也没有把这手上的食物给砸了,可见嘴上不饶人,心里还是担心王妃不吃东西,看来,且不说他是不是喜欢王妃,但到底是真心关心着王妃的。
斟酌再三,木槿还是端着托盘,到了榻前,坐到了云颐刚才坐的那张椅子上,“王妃,还是吃点吧,毕竟是摄政王的一番心意。”
窗外很快就再也看不见秦放和年瑶的身影了,年玥淡淡的将视线收回,两扇长睫垂下,目光巡视着托盘上的食物,“木槿,我这样利用了别人,还要迁怒他人的行为是不是很幼稚?”
不待木槿回答,她只手捂住了眼睛,笑容充满苦涩,“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从来都不是……。”
“木槿知道的,木槿知道的……。”赶紧将托盘搁到了双膝上,木槿伸出一只手,在年玥的背上安慰的轻抚,“这不怪王妃,要怪就怪王妃肚子里的小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