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哥，吃饱了吗？”吃完了中午饭，王聪铭笑着对站在墙角的陈波说道。“吃饱了，吃饱了。”陈波急忙回应道。“帅哥吃饱了吗？”站在一旁的张衡笑着对陈波说道。“吃饱了，吃饱了。”陈波回答道，今天已经是他被骗进传销的第三天了，可是这里的人丝毫没有要放他走的意思，今天中午吃的又是水煮白萝卜加米饭，陈波不禁苦笑了一下，可能自己拿这些东西去喂自己家的狗，自己家的狗都不一定会去吃吧。“吃饱了就好呀，一定要吃饱啊。”王聪铭接着说道，“这里条件是不好，但是你要想想为啥条件这么艰苦，我们还要在这里待着呐？”“嗯，这里可能有你们想要的东西吧。”陈波轻声地说道。
陈波感觉到自己到现在都有点儿逆来顺受了，只要别让自己再受到更多的伤害，自己什么都顺着他们就好了。“帅哥呀，之后你可得好好考察了，你看看今天上午刘老板问你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考察的？有没有用心好好考察。你要是再这么下去，我真的很为你的以后而担心啊，要是我们尊敬的大领导来看你，那你就……哎！”王聪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好像他真的为陈波的未来忧心忡忡。陈波沉默不语了，他现在对这屋子里的所有人的说法和所作所为十分的反感，自己又不是心甘情愿在这里待着的，别人有什么资格对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说三道四的，说的好像自己是自愿在这里待着的一样。
“解决私人问题，准备搞起！”刘老板打开了门，冷冷地说道。“搞起了，搞起了！”众人说着，开始摆凳子。“帅哥上不上厕所啊？”王聪铭对着陈波说道。“不上了。”陈波说道。“嗯，不上了，就过来坐吧！”说着，王聪铭将陈波拉到了靠近桌子的那个位置，让陈波坐下了，自己则像往常一样，坐在了陈波的一旁。不一会儿，郑鲁迪打开了房门，端着两个水杯走了进来。王聪铭站了起来，上前接到陈波的水杯，弯着腰伸直了双手递给了陈波，嘴里说道：“帅哥请用白兰地！”
“感谢！”陈波一边说，一边用手接到了王聪铭的水杯。王聪铭给陈波递完了水杯，坐到了陈波的旁边，接着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了一包打开的纸巾和一个打火机，将纸巾和打火机放在了自己的凳子下面。陈波在之前几天只看到王聪铭他们往自己凳子下面放纸巾，还没有看他们往凳子下面放打火机。陈波一脸的茫然，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郑鲁迪，只看到郑鲁迪弯着腰，毕恭毕敬地将水杯放到了桌子上，嘴里说道：“尊敬的大领导请用白兰地！”不一会儿，众人坐定，令陈波奇怪的是，每个人都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一包纸巾和一个打火机放在了地上。“怎么没拿纸巾啊，都干嘛呐？”韩建平嘟囔着，脸上露出一丝责怪的表情，他缓缓地转过身体，从身后的大衣柜的抽屉里拿出四张叠成三角形的纸巾。
韩建平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紧紧地攥着纸巾，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桌子面前，拿起了桌子上的那个水杯，将那四张纸巾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又用那个白色的水杯压在了那几张纸巾上面。韩建平困难地转过身，又摇摇晃晃地走到了自己的座位那里坐下了。
“来，帅哥玩游戏呀！”王聪铭又打断了陈波惶恐不安的思绪。“还记得我上午教你的游戏吗？”王聪铭笑着对陈波说道。“嗯，记得，柳树游戏嘛。”陈波惶恐地说道。“嗯，记得就好，那就开始吧！”王聪铭说道。“嗯，柳树游戏由我开始，一棵柳树搂一搂！”陈波说道。“两棵柳树搂两搂！”坐在陈波对面的景心波笑眯眯地说道。“三棵柳树搂三搂！”“四棵柳树搂四搂！”……“十一棵柳树搂十二搂！”王聪铭笑眯眯地说道。“卡！”陈波觉察到王聪铭又想整自己，于是仔细听王聪铭说的话，果然听出了猫腻。“王老板说十一棵柳树搂十二搂！”陈波就像是上高中解出那种超高难度的题一样，兴奋地说道。“帅哥你先来一首吧！”坐在陈波对面的景心波说道。“嗯？！为什么我要来一首啊？王老板说错了啊？”陈波急忙说道。“你刚刚用那只手‘卡’的啊？你用左手‘卡’的，把自己包进去了，所以你也成了包庇，你应该用右手‘卡’。”坐在陈波对面的景心波指手画脚地说道。
“还有这个说法啊……”陈波很无语，他觉得这些人就是在故意整自己，自己却无可奈何。“对，帅哥，你先来一首吧。”王聪铭在一旁搭腔道。“嗯，好吧。”陈波十分无奈地说道，“真诚的友谊来自真诚的自我介绍，我来自河北张家口，名叫陈波！”“记不住，拍手，唱首！”围坐在四周的众人拍着手齐声应和道。陈波很讨厌这种被别人当猴子耍的感觉，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如果强硬的反抗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陈波叹了口气，继续拍着手唱道：“不管天边风已起，只想依依看着你，夜阑人静会否仍可希冀。经得起忧伤与悲，只因心中有着你，路遥长夜记忆从不舍弃。长街的身影，穿过风雨有傲气，曾一起出走不怕闯进了绝地，如梦如烟，全像游戏。仿佛天和地在挑选我跟你，如像我亦重遇了生死，难道只好淌泪心痛告别你，无法让我此纪替代你……”陈波几乎是带着哭腔唱着这首歌的，此时在他心中，挥之不去的却是唐萌的倩影……
“尊敬的大领导到！”刘老板打开了门，低吼道。围坐在屋子四周的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背着手，呈跨立姿势笔直地站在每个人的凳子前面。陈波被惊得张大着嘴，久久地说不出话来。王聪铭急忙站起来将陈波拉了起来。这时陈波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衬衣、虎背熊腰的人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了桌子后面。他面无表情，伸着双手，等着众人和他握手。张健和张衡立刻从桌子两边走上前去，趴在地上用破布子给“大领导”擦起皮鞋来。肥胖的董先法艰难地挤过众人，端着一盆水站在了靠近桌子的墙角。这时陈波才发现，那个人就是自己来的第一天把自己收拾的很惨的那个所谓的“大领导”。陈波心里害怕极了了，他知道这个所谓的“大领导”来到这里十有八九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是令陈波恐惧的就是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大领导”要怎么对付自己。
“尊敬的大领导早上好辛苦了，我来自河北邢台名叫王聪铭。我代表我寝室大领导和全体业务员向尊敬的大领导及尊敬的大领导整天往下精英问好，今天早上非常感谢尊敬的大领导到我寝室光临指导，我寝室非常需要尊敬的大领导的帮助，尤其是我！”王聪铭弯着腰，撅着屁股，嘴里像是念经般地说着什么。“王老板辛苦！”“大领导”握着王聪铭的手，一副怒不自威的表情，说道。“尊敬的大领导辛苦了！”王聪铭说完，弯着腰退了下去，背着手站在了陈波的一旁。陈波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复了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他明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自己也要独自去面对了，因为自己现在孑然一身，没有谁可以帮得了自己，所以，只能靠自己了。
陈波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去，弯着腰，用几乎颤抖的双手握住了那个所谓的“大领导”的手，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尊敬的领导早上好辛苦了，我来自……”“不是尊敬的领导，是尊敬的大领导！”刘老板纠正着陈波，他很着重地说了后面的“大领导”那三个字。陈波十分的慌张，他急忙改口道：“尊敬的大领导早上好辛苦了，我来自河北张家口，名叫陈波。”“啪啪”，大领导重重地甩了陈波两个耳光，打的陈波耳朵嗡嗡作响。“呦，原来是个帅哥呀？”“大领导”轻蔑的说道。陈波弯着腰，尽力抬着头看着那个所谓的“大领导”那一副面目可憎的嘴脸。“啪啪！”，“大领导”又重重地拍了陈波后脑两巴掌，打的陈波又是一阵眩晕。“你他妈来的时候不是挺牛逼的呀？还他妈给我跳给我闹？”“大领导”满脸寒霜，一副要把陈波吃掉的表情。“啪啪”，“大领导”又左右开工打了陈波两个耳光，把陈波的嘴角都打出了血。陈波尽力地忍受着这种无端地殴打，他现在觉得对自己来说，死也是一种解脱。
“大领导”好像打的有些累了，说道：“来几天了？”“三天了。”陈波回答道。“三天了？！三天连一句话也学不会？”“对！”站在四周的众人齐声应和道。“大领导”还是觉得不解气，又接着狠狠地抽了陈波两个耳光，打的陈波又是一阵眩晕。“大领导”接着说道：“你他妈来还敢给我跳，给我闹，告诉你，这里是黄山，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蹲着！听说你在这里不好好考察，老子特地过来看看你！”“对。”站在四周的众人又应和道。由于害怕，陈波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他惶恐地站在那里，忍受着这个所谓的“大领导”对自己的百般虐待。“大领导”顿了顿，接着说道：“他们有没有告诉你我是做什么的？我是医生，专门治你们这种帅哥的医生，哈哈。”“对！”站在屋子四周的人又应和着“大领导”的话。“你牛逼是不是，我今天来看看，你到底有多牛逼，你说你好好考察了，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好好考察！帅哥辛苦！”“大领导”接着说道。陈波非常害怕，他弯着腰站在那里抓着“大领导”的手一动不动。
“放手！”站在陈波一旁的人一把将陈波的手拉了下来，将陈****到了靠近桌子的那个位置上。陈波呆呆地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他惊恐地看着其他人上前和这个所谓的“大领导”上前握手，屋子里的每个人都弯着腰撅着屁股上前和这个所谓的“大领导”握手，每个人都像是一个个奴才一样，表现出对这个所谓的“大领导”十分的尊敬，但是不知道这种尊敬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害怕……
“帅哥，各位老板请坐！”“大领导”拿起董先法端着那个水盆的里的毛巾擦了擦手，对屋子里的人说道。众人纷纷坐定，陈波也跟着众人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大领导”漫不经心地看着陈波，说道：“帅哥，我也不和你说那些没用的，如果你考察清楚考察明白了，我可以放你走，如果我一问你三不知，那到时候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你记得，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千万不要说模棱两可的话。”“嗯，明白了。”陈波忍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回答道。“大领导”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记不记得考察要从哪里考察起呐？”“从身边各位老板考察起，身边老板占百分之七十，黑板上占百分之三十。”陈波尽量保持平静地说道。“呦，知道呀。那这些老板你认识了几个？都是谁？”“大领导”不紧不慢地说道。“王聪铭王老板，郑鲁迪郑老板，张衡张老板，董先法董老板……”陈波说道。“你到底认识几个？！”“大领导”变了脸色，忽然问道。“十个。”陈波战战兢兢地回答道。“你确定？”“大领导”咄咄逼人地问道。“嗯。”陈波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行，十个是吧，别人我先不问，我先问问王聪铭王老板，他是哪里人？多大岁数了？以前干什么工作的。”“大领导”板着脸，问道。“王老板是河北邢台的，30岁了，以前是在一家国企施工单位干工地呐。”陈波说道。“王老板家里都有什么人，父母都多大岁数了，他父母都是干什么的？”“大领导”板着脸又紧接着问道。陈波一听就知道这个“大领导”在故意刁难自己，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短几天之间对另外十几个人了解这么多呐？陈波坐直了身体，支支吾吾地说道：“王老板……王老板是独生子，家里有父母，父母是种地的，他爸爸有……五十多岁吧，他妈妈……”陈波尽力地回忆着，可是就是想不起王聪铭的父母到底多大了，可能王聪铭就压根儿没有告诉过自己。
“我不知道。”陈波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灰心丧气地回答道。“不知道？！”“大领导”变了脸色，开始咆哮起来，“这就是你考察的？王老板每天和你一起吃和你一起住，陪你一起玩，你连他家里的情况都不知道？！”陈波一言不发，呆呆地听着“大领导”对自己的一番数落。“别的老板我就不问了，恐怕你也不知道，那我问你，黑板上你都看到了什么。”“大领导”继续逼问道。“麦当劳，挣钱的方法，三商法，放羊娃的故事……”由于陈波极度的害怕，他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了。“你就看到了这些？！你考察三天了，就考察到这些，过来过来，过来蹲着！快点儿！”“大领导”非常生气，命令道。陈波非常害怕，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了。陈波挣扎地站了起来，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了那个所谓的“大领导”前面，像一个犯人一样蹲到了“大领导”的面前。“啪啪”，陈波被那个所谓的“大领导”左右开工打了几个耳光，正当陈波下意识的往开躲的时候，“大领导”说道：“你他妈再躲一个试试？他妈给你脸了是不是？”陈波无奈，只能硬撑着挨这个“大领导”的耳光。大领导似乎感觉到自己累了，从桌子上拿起自己的香烟，抽出了一根，叼在了嘴上。这时坐在四周的各位“老板”条件反射般地凑了上来，每个人拿着一个打火机，迎上来要给“大领导”点烟。
“大领导”点着了香烟，吸了一口，大大地吐了一个烟圈儿：说道：“感谢！”众人给“大领导”点完了香烟，自动退了下去，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举手示意“大领导”继续。“大领导”吸着香烟，又继续对蹲在自己眼前的陈波说道：“你考察的一塌糊涂我就不说什么了，那我再问问你在这里待的这几天，有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陈波忍受着腿部的麻木，急忙说道：“这里吃饭的时候筷子是竖直插着的，坐矮板凳，睡地铺……”“别的呐？”“大领导”说完，将烟蒂摁灭在桌子上放着的那个用烟盒子编成的烟灰缸里。“别的我就没有注意到了……”“啪”的一声，“大领导”一巴掌甩到了陈波的脸上，打的陈波险些摔倒。“这他妈就是你考察的？吃饭的时候筷子是竖着插的，坐矮板凳，睡地铺，吃萝卜白菜，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做。”
“大领导”咆哮道。“不知道。”陈波已经明白了，骗这些人对自己毫无用处，只能实话实说。“不知道，又是不知道？一问三不知？！那我再问你，你有没有注意到你早上刷牙、洗脸和晚上洗脚的时候这里给你递水盆、给你洗脚的时候都和你说了一句话，你知道是什么吗？”“大领导”依然在咄咄逼人地问道。陈波蹲在那里，瑟瑟发抖，他惶恐地说道：“刷牙的时候好像说了什么结婚之类的，洗脚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啪啪！”陈波又被“大领导”重重地甩了两个耳光，陈波的脸上迅速泛出了几个血印子。“这就是你考察的，一问三不知？！这里和外面有什么不一样你也说不出来，不知道为啥不问？这里的老板没有和你说吗？”“大领导”继续咆哮着，吐沫四溅。陈波抬起那张已经被打的浮肿的脸，怯生生地说道：“我问他们了，他们都说在黑板上了，让我自己看……”“那你认真看了吗？你都没有好好考察，你怎么能看的清楚？”“大领导”说道。陈波蹲在那里，他还不知道这些人对自己的折磨还要持续多久，他现在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感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