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玲珑猛催之下, 满天血息乍现,凝聚于身,刀无锋双目隐现猩红之色,长刀直接穿破了气凝,长驱直入。
余一衫方将剩余天地之息尽入冉倾城体内,此时也难凝新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长刀刺至身前,他本能的用手一抓,却没有任何感觉。
“一衫!”冉倾城的呼声传来,他才方觉长刀已然入体。他愣愣地低下头,发现长刀已经刺穿了自己的身体。
“不!”冉倾城不顾其他,全力一指,刀无锋也不做纠缠,一脚将余一衫踢飞,自己也连退数步,躲开了指芒。
刀身拔出,溅起了一片血花。余一衫倒飞出去,落入了一片温润如玉的怀抱。
冉倾城抱着余一衫坠落,却见伤口之上,鲜血涌出。她连忙用手去按,却止不住鲜血从指缝中溢出。
“一衫,不要吓我啊一衫。”冉倾城愣愣道,双手虽然极力去制,那血却毫不怜惜眼前一幕,渗流而出。
余一衫感觉自己头有点昏,似乎整个天地都在离他远去,伸手抓住了冉倾城的手,想说写什么,谁知刚一开口,就感觉喉咙之间有什么东西卡主了,翻涌之下,再次一口鲜血呕出。
刀无锋再度提刀来袭,冉倾城突然莫名的嫣然一笑,随后脸色凌然。她轻轻地放下了余一衫,回身张开十指,连出了漫天丝线,织成天网,将袭来的刀无锋笼罩。
正是困兽之斗!而冉倾城此刻却第一次倾斜出了血脉之力,十指之上,一丝丝血息顺着漫天丝线,缓缓而出,混合着这股力量,困兽之斗第一次展现出了它那狰狞的獠牙,任凭刀无锋如何挥洒,漫天之网却毫无动摇,飞速凝聚,势要绞杀刀无锋!
冉倾城满头汗珠滑过嘴角,随着刀无锋一刀又一刀的挥落,她嘴角也在一滴一滴的浸漏着鲜血,与划过的汗水混成的血珠,滴落在地。困兽之斗虽是融合血脉之力才能展现最强的力量,但是却也会给自己带来无法逆转的伤势,甚至若血脉之力耗尽,便是自己身死之时。
然而,此刻的冉倾城,却十分决然。她此刻已经抱定决心,就算自己身死,也一定要让刀无锋陪葬!
余一衫此时还算清醒,他清晰的看到眼前这一幕,知道冉倾城的血脉之力已经尽出,如此下去,只能是同归于尽。
他心中决然,强行靠着一股毅力,再度召回了清疏笛。清疏入手,他疯狂催动,却感到律魂躁动无比,不听使唤般四处流转,似乎要脱体而出,而自己的意识也渐渐地模糊起来。
“不行!我不能就此倒下!”他强提精神,压制律魂,一曲奏出,却引得透体的伤口血落更甚!
“退!”一声喝出,似乎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冉倾城听闻此话,回过头看着他,却见他的眼神一片决然。一道线无声无息地划过地面,冉倾城似乎是知晓了什么,连忙收起困兽之斗,抱住了余一衫,连退数丈之远。
得到解放的刀无锋不愿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一步跃出,携毁天灭地之威,直奔两人而来。
然而就在他迈入划线的一瞬间,整个天地之间瞬间形成了一股奇异的压力,向他压来,生生地将他的步伐止住。那股巨力之压迫,却是他从未遇到过的,浩瀚无边之力,使他全身几乎冻结,令他寸步难行!
余一衫见他已经中招,不顾自身伤势,疯狂催动。而他体内的血玲珑之力,也登时受到引动,疯狂向外挤压,抵抗漫天之力。
两力相交,刀无锋仰天长吼,似乎自己的身体都要被两股力量挤爆了一般。而血玲珑之力,本不属他所有,他一时之间也难以控制,只能强行压制。
两人渐成胶着之势,余一衫意识已经模糊,一时之间也难以攻破。
冉倾城见状,再次将方才所剩的全部力量,凝聚于指,一指射出,直指刀无锋心口。
指芒透入,血玲珑之力此时正在全力被压制之中,无从抵抗,原本处于胶着的二人,此时遇到第三股力量侵入,终于打破了原有的平衡。
刀无锋一声痛喝,原本压制之力瞬间出现一息空隙。而余一衫心知正是此刻!全力一催,漫天血息之力一瞬之间尽数引爆!
刀无锋的身体渐渐被撑大,等他再想压制之时,却是已无从谈起。红尘一线,越界命终!
他突然狂笑道,“生时天亦哭,万骨皆成枯。声声问何人,竟是刀无锋!”
一声轰然爆炸声响起,三股力量终于交汇至一处,直接将刀无锋的身体撑爆,化成了漫天血雾。刀无锋最后竟是以如此方式,结束了他狂傲的一生!唯留那一句,竟是刀无锋,回响在深林夜色之中。
余一衫也终于不支,双手垂落,清疏笛再次坠地,整个人直接瘫倒在冉倾城怀中。
冉倾城连忙扶他躺下,却清晰的看到,刀伤入体,已经刺穿了他的身体,再加上强行施展红尘一线,此时他的气息已经显得十分微弱。
她的鼻子一酸,泪水再也止不住,缓缓滴落。“一衫,你先休息一下,我马上就帮你止血。”她直接撕开自己的袖抛,往伤口上缠去。
余一衫自知无用,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说道,“倾城,我,求你一件事。”
不待冉倾城回答,他便继续说道,只不过此时他已经虚弱到连话声都显得断断续续,“你,一定要将我带回,浩寒阁,带给律主。我身上,有,有四道律魂,还有,清疏,它们,断,断不能有失!”
冉倾城摇了摇头,“不,我不答应。我为什么要把你送回去?要回去你自己回去,要还东西你自己还。你要是死了,我就直接把你丢在这。什么四律,断就断了,与我何干?”说到后面,眼泪更甚,模糊了整个世界。
余一衫苦苦一笑,“倾城,对不起。我可能,真的,支撑不住了。”
冉倾城哭道,“谁说的。我爹是大名鼎鼎的冉一徽,天之涯冉一徽!我一定有办法救你的。一定的!你相信我。我有办法的。”
余一衫艰难地点了点头,不再言他,因为此时的他,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视线逐渐的模糊。恍惚之间,他似乎看到了,漫天风刃,袭卷四野。耳畔一直萦绕着一个奇异的声音,“稚儿,稚儿!”
他的眼皮沉沉的,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梦中。
冉倾城见状,连忙喊道,“一衫,你别睡,我马上就有办法了,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就一点,你别睡好吗?”
余一衫艰难地开口,“好,我不睡,不睡。”而他的声音却越来越沉,双眼也没能再次睁开。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原本陷入昏迷的余一衫,血脉却忽然汹涌起来,如同煮沸的水一般,散发出一股燥热之感。
原本已经陷入绝望的冉倾城见状,猛然一惊,随后她连忙反应了过来,余一衫此时的情况,她隐隐记得在某本书中见到过。但是此刻已来不及细想,双指迅速凝结成丝,铺入余一衫的体内。
那股燥热的血脉之力,遇到细丝,似乎遇到了出口一般,顺着丝路汹涌而出,流过之处,竟是渐渐修复起他的身体。
冉倾城见到起效,心中一喜,来不及擦拭脸上的泪迹,全力施为,协助血脉之力涌转余一衫全身。
而原本昏迷的余一衫,也被燥热之感灼醒,悠悠睁开双眼,看到了满脸泪痕的冉倾城。
他刚想开口,冉倾城却轻轻按住了他的嘴,示意他不要多言。随后他才感应到,自己体内有一股灼热的力量正在全速流转。
不知过了多久,血脉之力才涌遍全身。身前伤口一阵灼痛,他伸手一抚,虽然仍是剧痛无比,却没有鲜血流出了。
冉倾城见状,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却感到全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一般,直接瘫坐在余一衫身边。
良久,那股灼热之感渐渐消散,最后消失于无形。余一衫也恢复了一些力气,神识也逐渐清醒起来。
“倾城,方才发生了什么?”他艰难地开口问道。虽然他的神识清醒,但是此刻仍是动弹不得。
冉倾城见他似乎已脱离危险,一个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我也不知道,是你体内的血脉之力。每个人都带有血脉出生,而血脉之中会藏有一股力量。不同的血脉力量也不同,大部分人的血脉之力,都微弱到不值一提。而强者的血脉,则会含有强大的血脉之力。方才你陷入昏迷,你的血脉之力就迸发出来了。”
“血脉,之力?”余一衫疑惑了。
冉倾城点了点头,随后脸上有显出了一丝难色。
余一衫知道她有话没说完,便问道,“倾城,你是不是还有话没说完。”
冉倾城轻轻答道,“是的,但是,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余一衫微微一笑,但是却牵动了胸前的伤口,所以笑容变得有些难看,“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冉倾城低下了头,良久,她才缓缓道,“你先养伤吧。这件事情,还是等你伤好了再说吧。”
余一衫却抓住了她的手,眼神之中一片凝然。
冉倾城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我说便是。你的这股血脉之力,我却依稀的记得,在某本书中见过。它的名字应该是叫做太荒之躯,拥有这种血脉的人,深受重创之时,血脉便会觉醒,治愈重创的躯体。然而,这血脉,却应该。却应该。”
她支吾了半天,直到余一衫再次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她才说了出来,“但是这血脉,却应该早在数千年前就断绝了。”